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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暗中查险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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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声穿过雕花长窗时,安陵容正将犀角粉混着朱砂点在金蚕茧的裂缝处。

血珠顺着银针划破的指尖渗入茧壳,那些婴儿掌印突然在烛火下蠕动起来,像无数溺毙在琥珀里的魂魄正拍打囚笼。

"娘娘,苏公公来了。"宝鹊捧着鎏金铜盆进来时,水面倒映的月光碎成银鳞。

安陵容迅速用绣着金线牡丹的锦帕盖住蚕茧,瞥见铜镜里自己发间的红玛瑙步摇正微微颤动——这是她前世临死前戴的那支。

苏培盛跨过门槛时带进一阵裹着檀香的夜风,他绣着蟒纹的袍角掠过门槛上暗红的血迹。

安陵容记得这是去年冬日杖毙的宫女留下的,当时慕容雪就站在垂花门下吃蜜饯。

"公公可闻过苗疆的龙髓香?"安陵容掀开珐琅香炉,雾气中浮现出半张与慕容雪七分相似的脸。

苏培盛藏在袖中的手指猛然蜷缩,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撞在铜炉上发出清响。

三更梆子敲到第二声时,安陵容看着苏培盛把装着香料的锦盒塞进袖袋。

那盒底暗格里藏着半枚金蚕茧,是她用浸过鹤顶红的绣线缝进去的。

窗外的梧桐叶突然簌簌作响,惊得宝鹊失手打翻盛着玫瑰露的瓷瓶,胭脂色的液体顺着青砖缝渗向慕容雪昨日跪过的位置。

当宝鹊第五次扯断监视用的丝线时,安陵容正对着铜镜梳头。

犀角梳齿间缠绕着几根银白发丝,这是今晨在慕容雪寝殿窗棂上找到的。

镜中忽然闪过宝鹊被灯笼映得发青的脸:"那宫女往御花园假山去了,鞋跟沾着祭祀用的金粉。"

子时的露水浸透安陵容孔雀蓝的斗篷,她藏在太湖石后的阴影里,看着慕容雪的贴身宫女将装着蛊虫的陶罐埋进芍药花丛。

泥土翻动时露出半截森白指骨,正是三日前暴毙的浣衣局婢女缺失的右手小指。

"姐姐的蚕茧可还安好?"慕容雪的声音混着夜枭啼叫从身后传来时,安陵容的银护甲正勾住斗篷领口的珍珠扣。

她反手将淬毒的银簪刺入突然袭来的黑影,却发现那不过是件被夜风卷起的猩红斗篷。

真正的杀机来自脚下——无数金蚕丝从地砖缝隙钻出,缠住她缀满东珠的绣鞋。

安陵容拔下髻间的红玛瑙步摇划破掌心,鲜血滴落瞬间蚕丝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当她终于挣脱桎梏扑向假山后的密道入口时,却撞见宝鹊正用银剪子绞断某人的喉管。

"娘娘快看!"宝鹊染血的指尖捏着片带鳞甲的皮肤,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金色。

安陵容突然想起前世皇帝暴毙那夜,钦天监说紫微星被青色妖雾笼罩。

五更天的梆子声里,安陵容望着铜镜中自己颈间的淤青。

那形状分明是缩小版的龙爪印,与慕容雪今晨献上的百寿图暗纹如出一辙。

妆奁底层突然传来蚕茧破裂声,她掀开锦帕时,正看见半截染血的指甲从茧壳里探出来——那上面还沾着她前世用的蔻丹。

"娘娘!"宝鹊撞开门时带进一股腥甜气息,她捧着的漆盘上躺着个双目圆睁的宫女,"这是在慕容小主后院的古井里......"话音未落,尸体突然抽搐着吐出团金色丝线,在空中凝成个残缺的"胤"字。

安陵容的护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个笔迹她至死难忘——正是前世毒酒白绫送到她宫中时,那道朱批最后颤抖的落款。

窗外惊雷炸响的刹那,她看见慕容雪站在雨幕里微笑,发间金钗坠着的珍珠正一颗颗化作骷髅形状。

太湖石后的阴影里渗着夜露的腥气,安陵容屏息听着假山后窸窣的对话。

慕容雪的宫女嗓音像被砂纸磨过的玉器:"钦天监那头说...青蚨蛊...子时三刻..."

话音忽止,绣着五毒纹样的宫鞋碾碎枯叶。

安陵容后颈泛起凉意,瞥见青石上映出逐渐拉长的影子。

她指尖掐进掌心,忽听得远处传来幼猫呜咽——是宝鹊蹲在梧桐树上揉搓丝帕。

"原是野猫作祟。"宫女嗤笑转身,腰间银铃却在月光下泛起青芒。

安陵容瞳孔微缩,那铃铛内侧分明刻着前朝废太子的徽记。

她贴着冰凉的假山石壁挪动,孔雀蓝斗篷上的东珠扫过青苔,惊觉那些暗绿苔藓竟在珠光里蜷缩成蛊虫模样。

回到永寿宫时,宝鹊正用银剪修剪烛芯。

火光忽明忽暗间,安陵容看见案几上的金蚕茧裂开细纹,渗出与慕容雪蔻丹同色的猩红液体。"娘娘,苏公公今早送来的密档。"宝鹊从袖中取出用孔雀翎封口的信笺,火漆印竟是前世毒杀她的端贵妃家纹。

更漏声里混着雷鸣,安陵容就着烛火拆信。

泛黄的宣纸上爬满金色丝线,在触到指尖温度时突然扭结成"钦天监"三字。

她猛然想起前日皇帝枕边那方沾着龙涎香的帕子,暗纹恰是星宿图与蛊虫交缠的图腾。

"更衣,本宫要去养心殿。"话音未落,殿外忽传来杂沓脚步声。

小太监跪在雨地里浑身发抖:"慕容小主在御前哭诉整宿,说有人在她寝殿梁上挂了......挂了写着生辰八字的巫蛊人偶!"

安陵容指尖掐断一缕银发。

那分明是她昨夜命宝鹊埋在芍药丛中的金蚕茧,何时竟被调包成人偶?

铜镜映出她发间玛瑙步摇的暗影,在雷光中化作獠牙形状。"陛下已命粘杆处彻查各宫......"小太监话音被惊雷劈碎,檐角铜铃突然齐声嗡鸣,震落满地青金色蛊虫。

宝鹊燃起艾草驱虫时,安陵容正盯着妆奁底层染血的指甲。

前世皇帝暴毙前夜,她亲手为那人染的蔻丹也是这般猩红欲滴。

窗外传来苏培盛特有的脚步声——三轻一重,踩在积水里像催命的更鼓。

"娘娘可知慕容小主献上的百寿图?"苏培盛蟒袍下摆滴着混金粉的雨水,"那些寿字连起来,恰是......"他突然噤声,惊恐地望着安陵容颈间浮现的龙爪淤青。

安陵容反手抚上那道印记,触到鳞片般的凸起,恍然惊觉慕容雪今晨献茶时,小指曾在她领口停留片刻。

五更天的梆子声裹着血腥气飘来,宝鹊捧着漆盘的手在发抖。

盘中宫女尸首的喉管处,金色丝线正蠕动着拼出"巫蛊"二字。

安陵容突然轻笑出声,笑声惊飞梁上栖着的乌鸦,露出藏在斗拱间的半截符咒——朱砂绘就的,正是她重生当夜的星象图。

"取本宫的犀角香来。"安陵容将染血的银簪插入云鬓,镜中倒影忽然扭曲成慕容雪的脸。

她猛地掀翻妆奁,金蚕茧滚落满地,每个茧壳都传出婴儿啼哭般的裂帛声。

宝鹊急急去拾,却被茧中探出的白骨抓破手背。

雨幕中忽然飘来熟悉的沉水香,安陵容指尖一颤,玛瑙步摇上的红珠滚落在地。

宫门外渐近的脚步声踩着熟悉的节奏,那是......她死死攥住案几边缘,任由木刺扎进掌心。

重影交错的铜镜里,一支嵌着和田玉的步摇正穿过雨帘,在青石板上敲出前世记忆里的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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