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友上传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星月书吧51xingyue.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而我们就是那一只鳖。”
陈斯年抿唇不语,他垂下眼,沉沉地道:“但是,不论如何,再拖下去,情况会更糟糕吧。”
“殿下是在赌,端看这气运时机是否站在咱们这一头了。”魏朝辉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些事儿,这段日子都堵在他的心坎里,令他寝食难安。
“若是赌输了......”陈斯年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魏朝辉转过头来,他看向陈斯年,眼中露出一丝凄凉和残忍,喃喃道:“不会输,只是看付出的代价有多大而已。”
“这一场豪赌的结局,我们会赢。”
“不过是惨胜还是大胜的区别罢了。”
他抬眸看向陈斯年,低低地道:“博裕,我们为何会选择殿下?”
魏朝辉问出这一句话,并不是要陈斯年回答,他的神情略微怔忪,而后喃喃自语:“殿下文武双全,有明君之相,且又重情重义,至少不用担心......”
“鸟尽弓藏。”最后这四个字,魏朝辉说得很轻,可是陈斯年却听得清清楚楚,只是这话语里却依旧可以听出些许的不确定。
魏朝辉闭了闭眼,他轻轻地呢喃着:“汪拢真怎么敢仅仅凭借那么点人就逼宫谋反呢?所以他肯定是有其他的兵马,那么大批的人马不可能藏在京中,也不可能藏在京郊。京中禁卫军又不是瞎子......”
“殿下在等啊,等汪拢真的人马赶赴京城,咱们半道而截,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而京中......”魏朝辉睁开眼,望向陈斯年,幽幽地道,“鹿死谁手,尚未分晓。”
陈斯年静静听完魏朝辉的话,眉宇间显露出些许恍然之色,然而很快便就浮起一抹踟蹰神色:“信芳,殿下就没想过截不住......”
“所以,这是一场赌。”魏朝辉的脸上浮起一抹疲惫,他伸手抹了一把脸,而后毫无形象地往一旁的大石头处坐下,“我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从哪条道入京......现下咱们的兵马本就不足,坐等,其实是下下之策。”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咱们却又只剩下等了。”魏朝辉的目光远远地望向肃穆的营地间,那里来来往往的是巡视的兵卒,视线落在太子的营帐处,他看到嘉宁郡主匆匆赶赴入营,幽声道,“殿下心中终究是藏着一抹温情的,小郡主在江城......所以他面上是大张旗鼓地调了边军入京,可是一转头,却又让边军藏匿在南境中,一旦敌人以为南境空虚,想要趁虚而入时,便就可以予以当头痛击。”
“殿下带着旧部黑翼军入京,还是慢了一步,”魏朝辉长叹一声,“兵家之争,本就是在这一时一刻之间,汪拢真从来都不是一个愚笨之人,所以才会提前行动。京中,暂且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与殿下一般,也是在等......”
陈斯年没有想到好友的背后竟然还藏着这么多的谋算,也想不到太子面对的竟是如此的两难境地。
“至于圣上......”魏朝辉垂下眼,他扯了扯唇角,轻声道,“博裕,其实殿下日前曾想过带兵直入京城,是我,我拦着殿下,建议殿下再拖一拖的.......”
陈斯年眼中涌起一抹震惊之色,他的口舌顿时僵直了起来,须臾,他才哆嗦着道:“信芳,你是疯了吗?”
“等圣上归西后.......便就是殿下此刻能够理解你是为他好,难保今后他不会想起来这事儿,就如鲠在喉......日日夜夜,到时候,他能不怪你?你这是......”
魏朝辉脸上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道:“我知道。”
“你知道还......”陈斯年似是气急了一般,伸手指着魏朝辉,只是不知该怎么开口骂醒自己这好友。
“博裕,血色春月,我不想再见一次了。况且,如今的局面,是维桢拿命铺下的路......”他又怎么能浪费了?
魏朝辉低下头,微微佝偻背脊:“等到王咏以身殉国,那么入京的京郊大营的兵马便就会成为咱们的先锋队。”
“圣上死了,平王死了,殿下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登上宝座。过往种种,不论是谋反,还是什么阴谋,便就都烟消云散了。”
“王咏老将军?”陈斯年没有注意到魏朝辉前边说到的‘维桢拿命铺下的路’,他的注意力被后半句的王咏殉国一言吸引,遂轻声问了一句。
魏朝辉嗤笑一声,低低地道:“虎父犬子,若不是他那一根独苗,倒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你以为这京郊大营的兵马,是如何调动的?王咏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将调令交出?调令是从他儿子手中取得的,王咏心甘情愿入局,便是为了救他儿子一命,保他王家安康。”
陈斯年心头一惊,今日魏朝辉所言的,俱是他未曾听闻的消息。他眸色深深地看了一眼魏朝辉,半晌,才低低地道:“这些消息,你是从维桢那儿得来了?”
京中的情况,他们都是局外人,那么这些消息又是从何而来?他念头一转,模模糊糊地有了些许想法。他走近魏朝辉的身边,坐在了大石头边,凑着魏朝辉,低语道:“维桢入京后,不仅仅是为了替殿下探路,是吧?”
魏朝辉面上的神情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勉强点了点头,道:“维桢还有其他的任务......”
“你如今这担心维桢,莫不是更担心的是维桢的任务未完成,你现下未曾收到消息,我想你这寝食难安的不是维桢自身安全的消息,而是维桢递来的消息吧?”陈斯年转过头来,他好似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足智多谋的好友,心头涌起的气恼令他略微有些口不择言。
“难怪你不担心殿下今后会对你猜忌!你这天大的从龙之功,足够给你挣得一份免死金牌了。”陈斯年的这一份恼怒中,不仅仅是气魏朝辉的隐瞒,更是心疼自家随同沈恪一起回京的儿子。
陈斯年纵然是武将,可也不是莽夫。魏朝辉的话说到这里,他又如何不懂这一环又一环的局是什么个情况了?魏朝辉是拿着两个儿子,一南一北地设了套,南境的魏景铄配合着‘引狼入室’,等到时机成熟,再来一套‘关门打狗’,而进京的沈恪步步为营,同杜毅合作,在汪拢真的眼皮底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再来个‘以身犯险’,拿到殿下需要的......
魏朝辉听得陈斯年的话,他抿紧双唇,握紧的双手,指节发白,他低垂着头,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博裕,我......那毕竟是我的儿子。”
“无论是韫之,还是维桢,他们两人在我心底,都是一样的。”魏朝辉缓缓吐出一口气,抬头看向高远的天空,眼底透出一抹无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为人臣子,当为君分忧解难。”
“殿下给维桢下了密旨的。”
魏朝辉知道在旁人眼中,沈恪同魏景铄终究是不一样的,所以太子殿下才会对沈恪下了密旨。这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
而他便是不愿让沈恪他们去冒险,却也是无法拒绝。此后,他只能尽可能地将这一切谋划好,尽快地结束这糟心的风风雨雨。
“江城是诱饵,也是战场,但是,毕竟小郡主在那儿,再险,总也还是有转圜的余地,可是维桢,”魏朝辉将脸埋进双掌之间,他的声音闷闷的,“这孩子死心眼,我知道,既然下了任务,任我再三叮嘱他要保重自身,也是无用的。”
“他落入汪拢真的手中,”魏朝辉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哽咽,“除了当时伤重无力逃脱之外,怕是也存着些许探知汪拢真那藏匿起来的人马的心思......”
“我是晓得那孩子的性子的,若不是确实无法将消息递出,那么此时此刻不会依旧音讯全无。”
“他素来不喜欢让人担心。”
“可是如今......”魏朝辉的肩膀微微颤动,“作为一个父亲,我确是失责的。”
作为一名臣子,他对得起与他有知遇之恩以及提携之意的太子。
陈斯年见着魏朝辉这番失态,他重重叹了一声,而后伸手轻轻拍了拍魏朝辉的肩膀,心头的愠怒在此刻消散,在心底重重叹了一口气,随后便就陪着人安静地坐着。两人沉默着,低垂着眼,面上的神情沉沉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及至夜幕降下,微凉的山风扫过,陈斯年张了张口,正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出从山道外传来,径直地朝着营地冲了进来。
“咳咳,多谢两位。”沈恪眼前一片雾蒙蒙的,他恍然地朝着某个方向望去,那儿分明是点着烛火的,可是在此时沈恪的眼中,周边是一片漆黑。
他眨了眨眼,靠在床榻边上,一脸平静地道:“真是麻烦两位了。只是林大娘她......”
“你倒是半分都不关心自个儿这情况,”郑老将搭着脉的手收了回来,拧着眉头,道:“放心吧,她身手不错,不过是替你送份消息,这不是什么难事。京城现下肯定是进不去,你确定送到京郊外的那一座茶铺,会有人接应?”
沈恪的反应略微迟钝,他听着郑老的话,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嗯,带着信物去,那儿自会有人交接。只是辛苦林大娘跑这么一趟了。”
若是他的身体情况允许的话,他并不想要将郑老以及林大娘牵扯进来。可惜自他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便就发现重伤是一回事,更糟糕的是他现下什么都看不到。这般情况下,他便是想回京也做不到了。
郑老对上沈恪毫无神采的双眼,轻叹一声,无奈地道:“你这是中毒。”
沈恪不由得一愣,中毒?他低头思忖,想了想,可是一时间也想不到是何时中的毒。
“严重吗?”
第96章生死攸关
他等得够久了。
听着沈恪到如今才问出的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严重吗’,郑老只觉得一阵气结,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沈恪,对上沈恪茫然的双眸,又想起对方此时是看不到他的,心中这一口气更是郁结,遂又开口道:“你都看不见了,你说严重吗?”
沈恪侧了侧头,他认真想了想,开口问道:“那还能活多久?”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