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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一眼,他显得左右为难,坐卧不安,望着萧衍,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重帷深绣,上面的栀子花缕着银线,添上了几分明媚雍华。“要不”怀淑迟疑着看我,“衍儿早晚得知道。”

我将胳膊收起来,察觉到萧衍目光灼灼正凝视着我,一眨不眨。

“当年父亲奉命前往晏马台督运粮草,其实是向姜弥派去的探子报信,尹太尉暗令季康子率军借道落马川夜袭突厥左翼,这本是军情机密,只有父亲、尹太尉和季将军知道,父亲把它泄露给姜弥后,姜弥便派杀人在落马川截杀了季康子大军。那地方地势险要,易攻难守又是黑夜,猝不及防遇袭,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后来他以鄯州守军之名大开鄯州城门,引突厥军入,迅疾占领了城墉。”

我胸口有些许闷滞,看向萧衍:“这就是当年尹氏谋反的真相。”

萧衍的沉默幽长而重酽,像是欲雨的阴云,在缄默中压下来。

半晌,他叹道:“怪不得你一直都那么坚信尹氏是冤枉的。”

他眼中的柔和骤然散去,换了一副冷硬神情:“你一直瞒着我,是为什么”

我难言,他自答:“身为国丈,却干下这等勾结权臣、构陷忠良的事,若要将真相公之于众,沈氏门楣、数代尊荣怕是保不住了,而你这个皇后,也悬了,是不是”

这是一条一眼能看到结局的路,我必然难以全身而退,其实我也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办,只是知道有些事必须要做,而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甚至有些时候我也想过撒手不管,若没有怀淑,没有意清,我的父母和意初还活着,或许我就真得不管了。

这样的含糊却好似惹恼了萧衍,他冷了声调:“这样的事情不一早跟我说,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怀淑轻咳了一声,“衍儿,等你们回了宫,再慢慢和她算账。眼下,我还有一事想求你,宋灵均”

萧衍如雪巅冰凿般的目光紧盯着我,看都没看怀淑一眼,声音清淡:“大哥,若不是我派人将他监视了起来,你还要让他替你做什么”

我想起怀淑曾跟我说过,宋灵均是他的人,以萧衍的细腻心思迟到今天才发现也算是难得了。

怀淑心虚道:“未能对你坦诚是我的错,只是他的身份太过特殊。大约,你们都没看出来,她本是女儿身。”

我瞪圆了眼睛,回想起那阴柔毓秀的身影,满脑子的不可置信,一个女人,跃了龙门夺得魁首不说,还在天下近前当了这么多年的大理寺少卿。

萧衍倒很淡定,“那她的身份”

怀淑道:“父皇在世时长安城中有一个很有名的道士然居。他善炼制丹药,曾被姜弥举荐到父皇面前,后来尹相以丹药祸害龙体为由,欲要将炼制丹药的道士都赶出宫去。其余人倒是都被赶出去了,唯有这个然居被姜弥保了下来,后来的事你们该有印象吧。”

我起先听到然居的名字,便觉得有些耳熟。后来怀淑提到丹药,我便想起来了。当年率先站出来指证怀淑这个太子善行巫蛊,诅咒皇帝的就是这个然居。先帝半信半疑,便派人去召怀淑到骊山问询,尹相担心中了姜弥的计才仓惶起兵。

怀淑见我们不语,才说:“而宋灵均就是然居的女儿。当年尹氏案一了,姜弥便要杀然居灭口,他拼死找到当时的全虚子道长,向他说明了真相,并留下血字手书,把女儿托付给他后,便独自一人逃走,后来在青桐山的人在一个偏僻山庄里找到了然居的尸体。”

这样说来,跟当年尹氏有关的人都聚拢在了一起,即便有人为筹谋在里面,可也许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萧衍的面容沉静,思路清晰地说:“孝钰,宋灵均,还有姑父生前的手札,季康子,人证、物证都有了,大哥,看来你辛苦谋算,定是要将真相大白。”

怀淑竟浅淡地笑了笑,“我所谋算的不过是依着宋灵均让她女扮男装入京参加科举,寻找机会为父报仇罢了。其余的,多是机缘巧合,姑父与孝钰,甚至季康子和意清,本不在我的算计之内。”

萧衍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是呀,这里面还有孝钰的许多功劳,她替你拿回了遗诏,既然话已说到这份上,不如深究到底,将父皇的遗诏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我恍然发觉,今日一叙我和怀淑竟全然陷入被动,不知不觉由着萧衍盘问究底,把自己的底细几乎全都亮给了他。偏偏是我们有所隐瞒在先,他这副样子,倒像是我们还欠着他。

怀淑犹豫了一会儿,竟真的把手探入袖间,拿出那方珍巧玲珑的银盒子。

“从前在洛州,季将军催着我打开遗诏,我对他多不放心,才借口打不开,其实”我见他拿出一根银锁钥朝着桑叶锁拨弄了几下,那把锁咚的一声,锁贮撬开,盒面向上掀开。

我怀着万分的好奇探头去看,怀淑从里面拿出一卷细黄绫,徐徐展开。

“其实也没什么”细黄绫中间掉出一个铜制虎兽,我将它拿起,觉得有些面熟,却见萧衍的目光一触到它便愈加尖利暗沉,心中一咯噔,想起在萧衍的书房里见过这东西,“兵符”

萧衍的唇角有着冷冽的弧度,唇线深嵌,镌刻入肌理。

我在他阴冷气质的压迫下,怯怯开口:“先帝忒不厚道了些,既已传位给了衍,怎么还留这种东西给怀淑”

谁知萧衍并不领情,瞥了我一眼,冷声道:“你闭嘴。”

我乖乖闭嘴,偷偷瞅瞅怀淑,他揉了揉额角,“你看看父皇留给我的信。”

萧衍拂袖将黄绫卷拿过来,我悄悄靠近他去看。

“朕在位十数年,晚年昏聩,听信奸佞谗言,蔽使功勋冤死,吾子恨终。太子当以朕为戒,恪守贤君之道,广纳谏言,万勿偏听偏信。尹氏一案,诸多疑点,望深究探查,以平父君之过。”

这其实并不是留给怀淑的信,而是留给萧衍的。

我垂眸敛思,觉得先帝的谋虑太过长远了些。他可能早就料到,即便有朝一日人证物证俱全,萧衍为君王,儿子,很难去为自己父皇定下的案子平反。稍有不慎,便要落个不孝的垢名。

所以留下这样的遗诏。但若是直接给了萧衍,在他刚刚登基那样的情形下,没有足够的力量与姜弥抗衡,更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当初的逆案是冤案,此事只会不了了之。

而将兵符和遗诏给了怀淑,他便是占据了先机,自当倾尽全力搜罗证据,在合适时机将这一切交到萧衍手中。

说到底,所谓遗诏,所谓兵符,不过是绸缪除掉姜弥的工具。我甚至怀疑,先帝是不是真想为尹氏平反,或许只是想给萧衍一个除掉姜弥堂而皇之的理由,避免他陷入忘恩负义的诟病中。

萧衍或许也想到了这些,面色渐渐缓和,拿起兵符仔细看了看,“闽南军的兵符。难怪,父皇留给我的,只能调五万兵力。”

怀淑略显怅然,但还是释怀一笑:“衍儿,你现在知道,父皇心中最牵挂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你。他怕你背上违逆夫君、诛杀功臣的恶名,才处心积虑设计了这一切。而我父皇的遗诏里写的很清楚,吾子恨终,萧怀淑,自始至终都只能是一个死人。”

他的话清淡如蒙,却让人听着也跟着难过起来。不由得欲将手抚上他的肩膀安慰安慰他,但一转眸瞅见萧衍刀子一样威胁似的目光,又将半空中手讪讪收回。

“大哥,我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这样,为了这遗诏,我夙夜难寐,认为他是对我不放心,或是根本对我不满意,才会在我背后留下这样的暗桩。”

怀淑垂下眉睫,眼中流光一瞬,淡然道:“你仔细揣摩一下父皇的心境,就会明白了。”

“若你将什么都攥在了手里,还会想到去为自己从前的政敌平反吗往大了说,这涉及到皇位的正统,涉及到天下臣民对你的评判,即便杀伐果决如你,想迈出这一步恐怕也是不易吧。所以,这事情的前半段需要我代你去完成,搜罗证据,探查真相,等到时机成熟时再与你会合。到时,我手中有可以牵制你的兵符,也可以影响你的心意决断,助你将姜弥除掉。”

萧衍平静看他:“那你为什么过早的将兵符交给我”

“因为我累了。”

怀淑幽然叹道:“父皇深谋远虑,什么都算到了,可他唯独漏算了感情。你是我的弟弟,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愿意相信你。”

他看我,绕有深意:“都给你,只要你一个承诺。”

萧衍道:“我会替尹氏平反。”

怀淑轻笑着摇头:“不是这一个。”

萧衍挑眉,显出疑惑。他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萧衍身上,一字一句道:“你永远都不会成为父皇。”

萧衍一怔,看向我,似是觉得荒谬,摇头笑了笑,“我自然不会是父皇,可若我将来要将他做过的事再做一遍,你也并不能拿我如何。”

他饶有兴味地掠过怀淑不豫的脸色,说:“可若你觉得我能守住对你的承诺,那么旁的盟誓我一样能守住,不需要你来操心,说到底,我们之间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136章

我剜了萧衍一眼,又有些紧张地去看怀淑,见他面部轮廓紧绷,虽然没有太明显的表情变化,但容色上缭绕着月华白露般的冷峻,像是真生气了。

有些紧张地挪动了下身体,咬了咬下唇,沉默在这气氛冷飕飕的对峙中。

我要是开口劝慰,那准是往干柴上浇油。

过了好一会儿,怀淑轻舒地笑了笑,那些笼于眉间的阴霾顷刻消散,淡抹地说:“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他敛眉沉思片刻,道:“这案子如今物证人证已齐全了,是时候摊开来审一审,衍儿,你可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

萧衍言简意赅道:“沈意清。”

怀淑一愣,温声道:“你不必担心他,就算有舅舅的旧部忠心追随,可是季康子在你的手里,他不会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当年姑父出卖尹太尉一事,意清并不知情,他自小读圣贤书长大,知道忠孝节义,也顾忌养父母的清誉,不会做过激之事。你若是因为靡初的事担心他会报复,那纯属无稽,他深明大义,知道谁才是罪魁祸首,谁只是无心之失。”

我有些低落:“季叔叔没有告诉哥哥真相,我也不想告诉他,可是他早晚得知道,早晚。”

怀淑轻声说:“那就等到能让案情大白于天下的时候再让他知道,起码不会那么难受。”

手中的茶已温凉,隔着薄釉瓷盏,透出轻薄霜沁的触感。萧衍默然在榻席上抓住我的手,缓声道:“淮西凤诚将军数月率军擒寇,活捉了匪首李应晖,我近日要去南郡巡视,等我回来”

“衍儿。”

怀淑倏然打断他:“你不觉得这并不是一个离开长安的好时机你与姜弥的争斗方才占了一点上风,他便如此报复,这右相之位顾长青还能拿住吗若是你在此时离京,姜弥卷土重来,多年辛苦不是毁之一旦吗”

我也觉得不妥:“就算擒住了李应晖,可南郡祸乱多年,尚有流寇散落在各地,你以天子之尊前去,怕是会有危险吧。”

萧衍扫了我们一眼,温润一笑:“顾长青已向我提出辞官之请,不光右相,连御史台大夫一职都得交出去。”

御史台是褒贬天子功过的官属,若是落到了姜弥手中,岂不是让他掌了谏言之权,可以名正言顺地在朝上指摘、评判萧衍的政令。

我有些担心,却见他神色如常,仿佛所言只是小事。

怀淑蹙眉:“为了靡初,顾长青竟能做到这一步。”

萧衍揉了揉额心,“当初只是考虑他是寒族出身,乍居尊位恐令朝臣不服,才想通过这门婚事来提一提他的门楣。是我思虑欠妥,小看了女人的影响力,若是一个男人真的爱上一个女人,是会为了她改变立场、放弃原则,做自己从前想都不会想的事。”

我垂下眼眸,不知该说什么。

怀淑出言宽慰:“这件事不能全怪你”,他揉了揉额角:“自然,我知道你也不需我来安慰,心硬如你,能愧疚几天已是难得。”

我在旁默然看着,突然发觉他们兄弟两其实有很多地方是很相像的。

在我们将要走时,怀淑叫住萧衍,恳求道:“若是有公开审理、真相大白的一天,可不可以交给宋灵均去审,她年少时丧父,多年心愿便是为父报仇,将当年她父亲因一念之差酿成的冤案平反昭雪。”

萧衍沉静道:“好,她这个大理寺少卿既已当了这许多年,再当些时日也无妨。”

我们从厢房里出来,见大堂前只余顾长青伶仃守在那里,萧衍召来内侍问:“公主呢”内侍支支吾吾:“公主身体不适,已先行一步回宫了。”

寒冬腊月的风刺骨且硬劲,将厚重的雪氅都吹得阵阵嗡动。萧衍携了我的手,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顾府一叙后,萧衍便撤了对宋灵均的监视,并暗中命她探查当年与巫蛊一案有关的旧人。

朝中筹办着萧衍去南郡巡视的事宜,姜弥也飞快地推荐了合适人选去任御史台大夫和右相。我有时纳闷,问萧衍:“年节当下,你硬要去南郡巡视,难道朝中就没有大臣站出来反对吗”

萧衍兀自低着头在奏疏上疾书,平静道:“举朝寂静,无一人反对,说明舅舅也想让我去。”

是呀,萧衍的心腹近臣自然不会公开反对他的诏令,而剩下的就是姜弥的人,既然无人出声,说明姜弥不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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