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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自个儿的身体了。我有些为难,怕贸然大操办授人以柄,但又觉得好歹也是一条人命,草草了之很没有人性。

“中殿还有能派出来的人吗”我问孟姑。

她计算了一番,“也派不出什么人了,都在外头忙着,娘娘跟前也不能短了人,这国丧跟前,总得时不时跟外面传个信,少不了跑腿的人。”

我犹豫了一会儿,也只得让孟姑去琼华苑看看,督促着底下人多上心。若秦孺人有什么要求,除了要家人进宫外,其余的只要合理都能可以答应。

宫中正办着丧事,照例是不许内眷亲属入宫探望的。我想了想,又有些不忍,问孟姑:“秦孺人家里是不是还有个老母亲”

孟姑点头:“可不,老人家身子骨硬朗着,前些日子又是给她找郎中,又是验的,全是这位老夫人张罗起来的。”

我暗中琢磨了一番,将孟姑往跟前拉了拉,悄声吩咐她:“让她母亲来看看吧,只许见一面,宫门落锁前就让她走,你亲自办,不许出什么差错。”

她应下了,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出了去。

案桌前的蜡烛燃尽了,嬿好给我换了根新白烛过来。我往名册上勾画了一番,脑子里想着萧衍已好几天没回东宫了,他不给我传信,我也不敢去扰乱他。太极殿那边也不知是何情状了嬿好看出了我的心事,低声说:“姑娘,要不入夜了咱去看看殿下。”

我犹豫了片刻,实在捺不住心底的挂念担忧,便决心晚上去看看他。

太极殿前素白的宫灯流泻了一地,我提前让内侍去打探好了,萧衍这几日,白天在偏殿接见外臣,张罗丧事和登基事宜。晚上就守在太极殿圣驾棺椁前,焚香悼念,清泉寺供奉了往生咒,内侍引我进去的时候,萧衍正在棺椁前的炭盆里一页一页地烧着。

灵案上只点了四根白蜡烛,偌大的殿里只有堂前这一块地方有光,其余地方皆黑漆漆的,望过去说不出的阴森可怖。萧衍的声音略微疲软沙哑,他吩咐内侍出去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殿里只剩下了我们二人,我轻轻地蹲在他身边,歪身看了看他的脸,瘦了一圈,眼睑下一片乌青,腮下冒出了胡子渣。我陡然倾身将他抱住,他手里捏着的往生咒沾了点火星险些燎着我的裙纱。

“孝钰。”

他眼疾手快地把着了火的纸笺拿的离我远了些,稍带埋怨地叫了我一声,使了使劲儿想要将我挣开。也不知是他这几日疲乏得厉害,还是我抱得太紧,竟没叫他挣开。我把手放在他的后脑勺上,往我胸前摁了摁,闷闷地说:“我刚沐了浴,衣裳也是新做的,没熏香雾,也没化妆,不会给你沾上脂粉味的。”

萧衍停止了挣脱的动,沉默了一会儿,在我怀里轻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略显无奈,“非得是这么个动吗好像抱孩子一样。”

我别扭地将他松开,“你什么时候能回东宫”

他在暗淡的光线里看着我,墨如星海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不回去了,父皇头七过后我便登基,入住太极殿。”

他伸手抚摸着我的发髻,温柔地说:“回去将你那些鸡零狗碎收拾收拾吧,准备搬去昭阳殿。”

头七竟这么快吗我记得按照大周惯例,至少要在筹备了大行皇帝的敛葬礼后才会商讨新帝登基的事宜。

我看了看萧衍,他温平静陌的脸上趟过烛光脉脉,隐约夹在着一丝期冀,虽然面上流露的并不明显,但我知道他在盼望着坐上龙椅的那一刻。可这龙椅本不属于他啊,这不是他的东西,不该他得到的。我默默将伏在他腰上的手收了回来,心绪复杂地把视线移到了一边。

想起了那个铁盒,想起了皇帝在临终对我说过的话。如果这一切走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那么要改变些什么的时候岂不是注定血流成河。

他注意到了我的动,扣住我的肩胛,低头看我,眸光深隽:“孝钰,你将要成为皇后了,统驭六宫,母仪天下,至尊至荣,这普天下的所有女人都会羡慕你。昭阳殿奢华无比,从今以后它就是你的了。你会和我一起在太极殿前接受新臣参拜,你不高兴吗”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几乎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但说到最后,却是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反应,眼珠不安地来回转动。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清嘉五年的那场屠杀,血溅五尺高墙,哀魂遍野,最终成全了今日我们两个的荣耀。

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该有多好。

烛光跳动,烧得哔啵乱响。我握住了萧衍的手,在皇帝的棺椁前问他:“衍,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皇位”他目光专注地盯着我看,安静地等着我后面的话,那眼眸中亮着的沉郁的光却让我生出了一丝胆颤,不敢往下说。

他等了半天,没有等到我的后话。维持方才的动,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沉静却给人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那个皇位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不管什么人再生,哪怕是大罗神仙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的话像一根冷硬的箭劈开了周身的丧气,直愣愣地插在地上,将我好容易鼓起了勇气要说的话都噎了回去。

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好像一块大石头堵着,又好像空落落的没有凭靠,总之是将自己放进了油锅里煎炸,难受又煎熬,还总是忧虑,担心。

便是这样七上八下地回了东宫,我才意识到,今晚我们两个大约算是不欢而散了。萧衍一定以为,我如此的不识抬举,他都将后位捧到我跟前了我还总是言辞闪烁,不会看眉高眼低地惹他生气。他气我恼我都是应该,因他不是我,我所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钦天监宣称腊月二十九是个吉日,礼部匆匆备了鸾仪,大内官殿前宣旨,文武朝官盛装入谒,萧衍以储君之身份穿着孝服在太极殿登基为帝,拟定年号玄贞,次年改元。

内侍省将皇后的袆衣、绶带,连同头面首饰全送到了东宫中殿,金光闪耀得,几乎要将人的眼睛晃瞎了。我凝着袆衣上刺绣的鸾凤看了一会儿,见内侍迟迟未退下,且正偷看我的脸色。我突然意识到,自从那日太极殿不欢而散之后,萧衍再没有见过我,也不曾令人给我带过什么口信。我们两大约是在冷战吧。这个内侍一定是受了萧衍的旨意,要将我的反应一五一十地回去禀了。

因此,我勉强地笑了笑,抚摸着刺绣繁复的凤凰,道:“这衣裳很合本宫心意,册礼那天穿一定极好,你且去孟姑那里领赏吧。”

内侍松了一口气,笑意吟吟地揖礼告退。

嬿好激动地上来看礼衣,滋滋叹道:“姑娘,不,皇后娘娘,这衣裳真好看,您从今以后可是国母了,我嬿好也是伺候国母的人了,我们家祖坟冒青烟了,我非得烧些纸跟我爹娘说说不可。”

我被她神叨叨的样子逗笑了,拿起团扇打她,“你不是孤儿吗哪里来的祖坟,你知道你爹娘是谁吗”

“我烧纸的时候不叫名姓,就叫我嬿好的爹娘不行”她杏眼微瞪,从漆盘里摸出一方集册,展开,岂料集册页数之繁多,竟从桌上一直伸到了门口。我打眼一瞧,上面写着封后之章程几个字,一时有些头晕目眩。

嬿好直接傻了,“这可比册封太子妃的章程多了数倍不止,姑娘,你背得过来吗”

我心烦不止,“背不过来,就不背了。我现在是皇后,谁敢来挑我的礼,还当我是从前册封太子妃的时候,迈错了一条腿都被姜皇后瞪了半天。现在她成太后了,要是敢到我跟前给我添堵,我非把她赶到冷宫去。”

嬿好瘪嘴,一脸不屑。

虽是不至于让人当面挑礼,可若出了差错岂不是众目睽睽之下让人笑话。因而我大门紧闭,老老实实背了十天,经常在寂静无人时,一手拿着集册,一手拿着铁盒,那感觉,简直是修罗奈河里游走沉浮,烦躁地几乎要撞柱。

这期间过了个年,但因国丧在前,年也过得不甚隆重,一应宴席朝拜都免了。天家不操办,臣子皇亲家里就更不敢操办了,因守着丧,民间婚姻嫁娶也都免了。我也清静了不少,倒与俗事隔绝了。

正月初十,据说也是个吉日,在太极殿行了册立皇后的大礼。皇后的凤冠沉甸甸地簪在头上,压得我几乎直不起脖子,八个盛装宫女给我托着裙摆,跪在阶前听那冗长的册封圣旨。

“沈氏有女,系出名门,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宜至中宫,母仪天下”

天中飘过一朵云,我瞥了一眼,带动金冠上垂下的碎金流苏铃铃当当的晃动。萧衍端坐在阶上的龙椅上,面目肃正地瞪我,我立马把头低了,安静温顺地听着内侍聒噪,哦不,宣旨。

“愿章德天佑,护我大周。钦此。”

我大呼了一口气,由宫女将我搀扶起来,碎步迈着往殿上走。裙摆堪堪齐地,丝履又嵌了太多珠子,走得我是叫一个心惊胆颤,生怕一个不小心勾住了裙摆扑到在石阶上。

终于宫女们将我稳稳当当地送到萧衍身侧的凤椅上坐下,将金册和金印端了上来。我一时又拿不准了,好像册封章程上写了该先接金印还是先接金册来着,金印还是金册,只觉眼前跳出无数细小的字,几乎要将我绕晕了。我求救似得看了看萧衍,他颇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脸嫌弃地朝金印点了点头,我懊恼地接过金印送到我身后的内侍手里,又接过金册再送到身后。

那一瞬,阶下响起了如雷鸣般的声音。

“臣等拜见皇后娘娘。”

群臣齐整地排列而站,在十九层的石阶之下,一直浮延至真顺门,前半段褚色官服,往后依次是紫色,蓝色,宛如天边彩霞炫目灿烂。他们跪拜了三次,口中喊了三次皇后。

礼乐官依时奏乐,肃正高昂的乐曲自弦丝管竹中流淌而出。我看了看跪伏在我脚下的这群文武朝臣,这里面有我的父亲,我的兄长,可我已辨不出哪一个是他们。因从我的视线看下去,他们渺小的像是蝼蚁一样,乌剌剌地跪着,举目望去只是一片绸锦,一直向外延伸铺陈。

萧衍伸手摁着我的额头往后一带,让我抬起了头,淡淡地对我说:“免礼。”

我反应过来,朗声冲着阶下道了一声免礼。礼官闻言,大声喊道:“免礼。”

众臣乌央央地起身,皆低眉敛目不敢直视天颜。

在这即将要入了云端的时候,那方铁盒像是梦魇一样又让我想了起来。我还没有找到打开它的方法,也还没有把它交给父亲,甚至里面写的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歪头看了看萧衍,他戴着垂白珠十二旒的衮冕,穿了玄衣纁裳,八章在衣,两条蟠龙飞旋在衣上,几乎要腾云而起。

心底幽幽叹了口气,衍,你可知,这一切都是我们从别人手里偷过来的,抢过来的。

第49章

昭阳殿却是比东宫中殿奢华了许多,穹顶大柱鎏金错花,丝萝幔帐上缕着复杂的纹饰,凤座上雕镂着的凤凰眼睛嵌了两颗碗大的夜明珠。我将头上金冠步摇系数摘下,扔到了床榻上,拨弄着榻前的水晶珠帘,明翊的光在自己手里散下。

陡然刮过一阵风,冻得我稍微瑟缩了一下,一种幽妙的感觉迎面袭来。我掀过幔帐走到寝殿中央,那里放了一枚矮凳,凳上方是精描细画的横梁。这是尹舅母悬梁的地方,眼前一朦胧,几乎就能看见一条白绫垂下,像蛇信子一样晃晃荡荡。

我脚下一软,被裙摆绊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幸而我穿了九件衣裳,身上试不出痛痒。耳侧响起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连带着幽幽淡淡的香袭来,我想起了尹皇后那如画的眉眼,还有身上莹淡的香气,不由得心下大骇,忙拨弄过拖沓繁杂的裙纱爬起来往里跑。跑到一半,被人拦腰拖进了怀里,清清凉凉的声音落下来,“才当上皇后,见了朕就跑。”

我大松了口气,抚顺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偷眼瞥了瞥后面的横梁,空空荡荡的,并没什么白绫。

“衍”,我的声调都变了:“这昭阳殿有鬼。”

萧衍将我松开,劈头盖脸地落下四个字:“胡说八道。”

我扯着他的衣袖,只觉得愈加阴气森森,牙齿磕碰到了一起,连话都说不大利落了:“真真得有鬼,太太诡异了,老有股邪风”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面色清冷如初,视线幽转了一圈:“你要是觉得有鬼,就召清泉寺的和尚进宫来念两天经,再不行,让西岳观的道士来施施法。”

他说得轻描淡写,还有一丝调侃嘲笑的意味在里面,明显不信。

我倒真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最好能给我画几道符咒贴在窗上。不,不对,若是尹舅母冤魂不散,贴窗上有什么用,她一定还在这殿里。逝者清明,她一定知道是我爹害了她,害了尹家,非的找我索命不可。

看了看萧衍,后退了一步,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住昭阳殿。”

萧衍几乎要把白眼翻到屋顶上了,“那你想住哪儿永巷冷宫”他朝我探头,以幽秘诡异的语气轻声说:“听说那地方晚上还有鬼魂唱歌呢。”

我打了个冷颤,胆怯地环顾了一圈华丽的殿宇,“我我要请几道符咒贴贴在这里面。”

“你什么都不准干”萧衍冷声训斥:“你才刚住进昭阳殿,就整这么些幺蛾子,传出去了让外官怎么议论你。”

他说的确实有理。我被吓掉了魂,脑子竟也成了浆糊。性命固然重要,可脸面也很重要,我吞咽了一口唾沫,心想,姜皇后在这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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