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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的月色下，溪水潺潺。几块鹅卵石围着一个火堆，火堆上，烤着几条鱼。鱼肉中滋滋的冒着油水，阵阵香气溢出来。
周景衣翻了翻鱼，笑着说道，“差不多可以吃了。”
陈煜深吸一口气，一脸满足的模样。“看起来就很好吃。”说着，挑起一条鱼，递给一旁的许陌，“来，尝尝看。”
许陌黑着脸，转向一旁。
“咳，不就是变成了女子么，我们不都是这样嘛。”陈煜忍着笑，说道，“你放心，夫君答应了帮你重新修炼，便不会食言的。”
一旁，莫远神色复杂。谢天不再是普通的山野青年这件事，一直让莫远有些“耿耿于怀”。她终于明白，当初那个白发苍苍的教自己重新修炼的天枢老人，其实就是谢天。谢天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谢天，自己大概只有郁郁而终的宿命。所以莫远觉得有些愧疚——自己竟然曾经试图抢了自己救命恩人的女人。
再看一脸郁郁不得志的“新鲜”的漂亮女子许陌，莫远很能理解许陌此刻的心情：接受情敌的恩惠，大概是很屈辱的一件事情吧。
说起她的那个情敌——莫远长叹一声，道，“谢兄弟——呃，谢前辈，当真活了无数岁月？”不等人回答，便唏嘘道，“当真不可思议，让人无法相信。”
周景衣哼了一声，道，“空口白话，任他胡扯。”
陈煜看看周景衣，嘴角浮现笑意，道，“确实啊，夫君是修为高绝，却也未必真如他自己说的这般玄乎。毕竟，他也没什么证据。不过——我觉得夫君可能说的是真话。如果他想哄骗我们，便不需要用这种离奇的故事了。”转脸看向沈成君，道，“小君，你觉得呢？你是最早知道夫君身份的，应该更了解吧？”
沈成君摇头，道，“我只是知道夫君很厉害，却不知道别的了。”眉头微蹙，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随意的勾画着，沈成君又道，“我在想……孤星……嗯，夫君以前是孤星。孤星是个女子……那……夫君以前有没有跟男子……”
一阵凉风吹过，众人哑然。
就连一直背对着众人独自哀伤的许陌，也诧异的转过头来。
陈煜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最后，笑声越来越大，脸都涨红了。好不容易停下来，陈煜才说道，“夫君之前是不是说，说他这么多年来，经历了一切，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所以不想活了？”
周景衣嘴角抽搐，莫远干咳一声，道，“那这个所谓的‘一切’，是不是很说明问题了？”
陈煜颇为好笑的捏着下巴，做沉思状，道，“有道理啊。我们都是变身女，许多男子，会很嫌弃。可夫君却一点儿也不在意……或许，只有对男子感兴趣的男子，才会对变身女子毫无抵触？”
一向严肃的周景衣，闻言竟是也忍俊不禁。想了想，道，“你们说，夫君他是喜欢做男子，还是喜欢做女子？”
沈成君虽然依旧一脸冷漠，但显然对这个话题也非常感兴趣。“这个问题不好说啊。试想一下，若是我们如夫君这般，活了无数岁月，那大概对做男子还是做女子，都没什么兴趣了。”
“难不成还去做狗？”许陌怼了一句。
陈煜大笑，“也许夫君真的有这方面的经验。”
莫远却苦笑摇头，道，“别乱想了。夫君他……咳咳……嗐，谢前辈他说的‘一切’，或许只是笼统的说法，并非真正的一切。像你们这么说，总不能三千世界中的任何一种生物，谢前辈都体验过吧。”莫远有些哭笑不得，说完了又补充道，“你们一口一个夫君的，害得我还秃噜嘴了。”说罢，莫远忽然又愣了一下，脑海中灵光一闪，看了看陈煜。之后又脸色微红，低下头，暗骂自己的想法太“龌龊”。
众人嘲笑了莫远一阵，周景衣又道，“这么久了，夫君怎么还没有回来？之前的昏厥……真的只是力竭吗？”
一言及此，众人便没了说笑的心情。
谢天很早便出去了，此刻已经月上树梢，却还没有回来。
沈成君道，“夫君要找的那些药物，需要从药铺里买。怕是如今各个城镇里，都有我们的通缉画像。”
莫远沉吟道，“武盟虽强，却也不至于遍地安置高手。谢前辈修为高绝，即便遇到些小麻烦，大概也不叫事儿。就怕……就怕谢前辈的身体状况没有痊愈，若是再次昏厥……”
陈煜道，“听说，武林盟主有个御乾堂，只听从他的命令。御乾堂中，具是不世出的高手。应该不会那么巧。”
许陌哼唧了一声，道，“不会又跑了吧？不告而别的事情，他也没少干。”
周景衣有些不喜欢许陌说话的态度，横了她一眼，怒道，“他敢！”
许陌哼哼一笑，道，“他便这么做了，你又能如何？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人家却是活了无数岁月的超级强者。说起来，这样的人，应该娶过很多女子。见惯了无边风月，岂会在乎你们这些凡夫俗子。”
周景衣闻言，呆了一下。
陈煜拧眉道，“若是不在乎，便不会来救我们了。”
许陌呵呵的笑，神态懒散。“大家以前都是男子，男子的心思，别说不懂。我觉得吧，一个男子，纵然不喜欢他的女人，也会尽全力去维护。毕竟，这有时候关乎一个男子的尊严。”
沈成君冷着脸，瞪着许陌，道，“闲言碎语还是少说点好，莫要刚刚做了女子，便学会了长舌妇的臭毛病！”
许陌面色一寒，迎着沈成君的目光，道，“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他看起来好像对你们很好。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他只是可怜你们。哈哈，忽然想起来，我小时候，在街上闲玩，遇到一只野狗，眼巴巴的跟着我，我便将它领回家里养了。没办法，心好。”
沈成君一时语塞。
周景衣和陈煜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莫远在一旁，看了看众人神色，心底叹气。
很显然，陈煜等人，其实心底也有这种想法，觉得谢天对她们，或许只是怜悯。若非如此，断不会因为许陌几句话，三人便都有些失落了。
鱼烤的过头了，没有人收拾一下。火堆奄奄一息，也没有人去添柴。
冷月高挂，冷风瑟瑟。
陈煜抱了抱肩膀，挤出一丝微笑，道，“三个女人一台戏。五个女人，更热闹了。以后啊，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何必互相伤害呢？有些话，不说，更好。”
许陌知道陈煜是在说自己，冷哼一声，却也不顶撞。她也认同陈煜的话，以后的日子，总是要相互照顾的。闹得太僵，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沈成君斜了许陌一眼，又蹙眉，看向谢天离开的方向，道，“夫君该回来了吧。这都什么时辰了。”
众人也是无奈，虽然担心，却只能干等着。
一直又等了一个多时辰，谢天才回来。
看到迎上来的妻妾，谢天微微一笑，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吧？临时出了点儿状况。耽误事儿了。”
陈煜关心道，“被官兵发现了？还是身体的状况？”
谢天笑了笑，却并不答话，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递给陈煜，道，“药我带回来了，按照之前我跟你说的配比调制就好了。”再看众女子，谢天有些头大。
原本只是想着把她们救出来，之后便去做自己的事情。可一时情急，倒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若是自己把她们丢下不管，早晚有一天，她们会被官兵抓到。
遍及九州的海捕文书，即便是谢天自己，要去哪里，都要费些手脚。她们的修为太低，若是遇到高手，便是有死无活。
可惜自己如今也不是巅峰期，不然倒是可以布置一个禁制，让她们生活在里面……话说回来，那样倒像是关进了监狱似的。
对了，还有个纸鸢呢。那家伙摔断了腿，又受到埋骨之乡的寒气影响，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本打算买个丫鬟侍候，一时事情突然，也没有买成。只是托付了客栈掌柜，怕是照顾不周。
要不……
便把她也接来，想办法给这些女子找个栖身之所，有陈煜和周景衣她们照顾纸鸢，倒也可以放心了。
“夫君？”陈煜轻轻唤了一声。
谢天回过神，看向陈煜，见她眼神中闪烁着不安，微微一愣，知她是担心自己要走。情深叹气，谢天无言以对。
总是要走的，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说起来，事情上，自己并不亏欠这些妻妾。可感情上呢？她们对自己用情至深，自己却从来都没有……
从来都没有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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