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七月中旬的时候,病了一次,不算严重,可吃了七八天的药,一直不曾见好,圆明园里的气氛,就低沉了起来,连带着京里的紫禁城中,说说笑笑的人都少了。
这日,苏琪陪着安陵容在宫里溜达,远远地见着了那几个新入宫的妃嫔,围着欣贵人和祺嫔。
“赶紧走,我可不想和她说话。”
安陵容一看到祺嫔,脸色就不太好,推着苏琪往回走。
自甄嬛在年世兰跟前逞一时嘴快被罚跪险些小产后,安陵容在外面就越发成了锯嘴的葫芦。尤其是在皇后跟前,不到万不得已,她轻易不开口。
“我看欣姐姐也不想和她们说话呢,就是被围着,跑不出来。”
扶着安陵容走了没几步,苏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安陵容回想起欣贵人的话,也乐了。她打了下苏琪胳膊,道:“敢埋汰你欣姐姐,等我回头告诉她,让她来找你算账。”
“你尽管去说,她若来问我,我就来个死不认账,说你是胡说的!”
苏琪得意道。
“那本宫也是胡说的不成?”
敬妃从花丛后边转了出来,摇着扇子瞧着她们俩,见安陵容要行礼,忙不迭伸手去扶,“使不得使不得,皇后娘娘都不许你行大礼了,你小心些,淳丫头,扶好了你安姐姐。”
安陵容意思意思就起来了,苏琪倒实实在在地行了个规矩的礼,才笑道:“你们俩是一伙的,联合起来欺负我。”
安陵容白了她一眼:“你也不小了,真正嫩得能掐出水的刚进来了六个,你都是老人了,还在这卖什么萌。”
卖萌这词她还是和苏琪学的,老用这词来吐槽苏琪。
苏琪冷不丁又被刺了一刀,捂着胸口道:“我,我的心态还很年轻。”
“对了,富察贵人呢,还缩在屋里不肯出来?”
安陵容问敬妃道。
敬妃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摇摇头:“说是天气热,懒得动。”
“她也算是我们这一批,最先承宠的了。记得最开始,她的宠爱,也就比眉姐姐差点。”
安陵容道,当时被富察贵人压得喘不过气的人,现在也能扶着小腰怜悯对方了。
安陵容的心里,既得意,又惶恐,生怕步了富察贵人的后步。
三人到亭子里坐了会,安陵容宫里被新塞进来俩新人,叽叽喳喳闹得很,她也懒得那么早回去。苏琪便提议,要不要去延禧宫敬妃屋里去坐坐。
“奇了,本宫这个主人还没发话,你倒先替本宫做主了。怎么不请安妹妹去你屋里呀,还是说,你那些东西,还没收拾完呢?”
敬妃似笑非笑看着苏道。
苏琪就嘿嘿嘿地笑,两天前她想着把库房里的东西重新归置归置,结果一归置归置到现在也没折腾完。
“对啊,我也听说了,衣服晒得满院子都是,这要是来场雨,我看你怎么哭。”
安陵容道。
“呀,你这么一说,我看这天,还真要下雨。”
苏琪抬头一瞧,啧了一声,摇着安陵容的手道,“好姐姐,借我俩人,先把我那衣服收起来。有件眉姐姐新给我的,还没上身呢。”
“成,我也过去瞧瞧,你是有多少宝贝。之前我给你的耳环也不见你带,我一直疑心,你是不是丢了找不着了,不敢告诉我。”
安陵容慢悠悠站了起来。
三人便转移阵地去了延禧宫,富察贵人本来在门边上冷眼看着阿宝等人在那晒书,远远见到她们三人,转身就进屋了。
敬妃也不生气,看来是习惯了。安陵容也当没看见,让人搬了把椅子来,坐在院子里,笑呵呵看着苏琪指挥人来来去去收拾衣服。
“这两件不要放一起,说了多少次,按颜色放。那套红玛瑙的首饰呢,和这两件放一起,正好是一套,以后穿着俩件衣服就配这套首饰,省的你们每天早晨问问问问我半天要带哪个,有那个时间我还不如多睡会。”
苏琪擦擦汗,听到后面敬妃和安陵容笑个不停,无奈回头道,“这么闷,你俩要不进屋坐,屋里有冰鉴。”
“不用不用,在屋里就看不到咱们家淳丫头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豪迈之姿了。”
安陵容捂着嘴道。
“行,看在敬妃姐姐的面子上,让你跟着看出戏,我开唱了啊,好好听着。”
苏琪说着,就清了清嗓子。
“哎哟,说你胖你还喘了,你敢唱,我走了啊!”
安陵容忙道。
敬妃在一旁笑着看热闹,这时候才插嘴道:“好了,你那破锣嗓子,还是趁我们都不在的时候,唱给自己听吧。”
苏琪撇嘴,指着一边富察贵人的屋,小声道:“好,回头我就唱给她听,反正她成天缩屋里哪也不去。”
安陵容眼睛一亮,也压低了声音道:“好主意,安姐姐支持你。”
苏琪笑嘻嘻地点头,眼角撇到雨儿手里的东西,哎哟一声道:“你的耳环不就在这嘛,看,还说我弄丢了,这不是在呢嘛,就是东西太多,一时没翻出来。我这就带你给看。”
苏琪说罢就把耳环换了,敬妃顺眼瞥了瞥雨儿捧着的首饰盒,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下,从里面捻了个石坠子出来。
“这个看着有点眼生,没见你带过。”
敬妃笑道。
苏琪和安陵容都看过来,苏琪奇怪道:“我也没什么印象,不过这些玩意不都长差不多嘛。”
安陵容面露疑惑之色,苏琪便把雨儿和果儿都喊过来,让她们俩人认,结果她们俩回忆半天,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谁给的。
“奇怪,是不是谁落我这了,然后被你们俩当成我的东西收起来了?”
苏琪问道,不过心里也觉得可能性很低,毕竟当贴身宫女首要条件就是记性好,对主子的东西如数家珍。
敬妃见状,不动声色的把坠子放回首饰盒,道:“本宫倒是想起来了,上次菀妃送了你好几个石做的小玩意,好像就有这么个坠子。”
苏琪和安陵容对视了眼,安陵容慢吞吞道:“可不是吗,我那还有个呢。”
苏琪勉强笑道:“是呢,看我这记性。”
三人心神不安地把东西收拾完,苏琪真心实意谢了敬妃,然后让人把安陵容送回去了。
安陵容临走前,还叮嘱道:“让人去给菀姐姐送个信,把敬妃的这个谎给圆了。不然事后查起来,再连累了她。”
苏琪点头,道:“知道了,这坠子我也一并送去,让她和眉姐姐一起瞧瞧,到底是有什么不对。”
安陵容眯了眯眼,瞧了瞧边上,才低声道:“这玩意是怎么混进来的,若不是你突然说要整理库房,怕是要到事发了才能知道。”
苏琪的眼神在阿市的身上略过,喃喃道:“我会查的。”
半个月后,甄嬛传了消息回来,那坠子,是三阿哥的。三阿哥小时候带过几年,搬去北三所后,齐妃思念儿子,留了不少三阿哥小时候的东西在身边,其中就有这个坠子。齐妃死后,那些东西,有的归了三阿哥,有的收回到了库房里。至于这个坠子,从册子上看,是归了三阿哥的。
无论对方想要怎么出招,苏琪一旦和三阿哥扯上关系,那么和她亲密的惠妃、菀妃,都可能会被搅进夺嫡的漩涡中。只要皇上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他日后再看这两人,凡事多想一分,她们俩,就危险一分。
“你要怎样?”
安陵容问道。
苏琪疲惫地笑了笑:“他从我这出去过一次,被要了回来。再出去一次,傻子也晓得,他有问题了。无论是买通他还是杀了他,都可以用来对付我。而且,若说怀疑,他们四人,都一样。不如,我都给换了?”
安陵容气笑了:“好好好,就你是好人,我们都是恶人。”
苏琪呆呆地看着安陵容气呼呼地走了,雨儿果儿围过来担心地看着她,院子外面,阿市和阿宝也小心翼翼地探头在门边,打量着苏琪。
这是她入宫后,一直陪着她走过来的人。入宫这么久,她已经闹不明白,自己是该心硬些,还是心软些了。
“我屋里,多了不该有的东西,是你们谁放的。”
苏琪把人都叫了进来,平静道。
四人都跪下了,雨儿和阿市的脸色都白了。他们都晓得是那天那个坠子的问题,苏琪的首饰一向是雨儿管着,而阿市,多少明白自己当初是为什么突然被调走的,若说嫌疑,他们俩都最大。
雨儿声音里带了丝哭腔道:“都是,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看管不严,让人钻了空子,险些害了小主。小主您罚奴婢吧。”
“我若是死了,你们四个也都是个死。但也许,我的命,你们的命,都不如你们家人重要,都不如钱重要,或者别的什么玩意。这次,我就当是你们防守不利,被人钻了空子,这账我不好跟你们明着算,但心里都记着。没有下一次了,菀妃和惠妃会派人盯着你们的,她们俩,可不像我这样好说话。”
安陵容晓得后,让宝鹃过来传话,把苏琪提溜过去质问:“就这么轻轻放过了?”
“闹大了,这背后的人借此要查,怎么办?真要把他们怎么样,也要过阵子,菀姐姐她们回来再说。我这么笨不晓得轻重,你是个孕妇,能办什么事?而且,我后来仔细想了想,这几日我院子里收拾东西,大家都知道,乱七八糟的,想要趁机往里面放什么,是最好的机会。若真的是外人做的,我撤了我身边的人,不是自断臂膀吗。而且,本来没奸细,添新人的时候再混个奸细进来,我亏不亏啊?”
“反正你多的是理由。你说的对,我是孕妇,就安心养胎就好。等菀姐姐眉姐姐回来,让她们俩治你。”
安陵容恨恨道。
苏琪不吭声,她想起那日,在屋里闷了许久不出来的富察贵人。自己在院子里摊东西晒,富察贵人竟然意外地没有制止,嫌自己把院子弄得乱七八糟,来来去去吵到她。
为什么那一天,富察贵人要站在门口看着雨儿她们收拾东西呢?
她若没记错,富察贵人有一阵子,可是常去长春宫寻齐妃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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