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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他怎么又哭了!”
苏琪瘪着嘴,一副也要哭了的样子。
“小孩子嘛,除了哭就是吃,要么就是睡。”
沈眉庄笑道,接过儿子哄了一会,让奶娘抱下去了。
安陵容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她在之前的一次宴会上凭借歌喉重新获宠,沈眉庄刚生产完,华妃被拘在翊坤宫,甄嬛在圆明园,安陵容难得享受了一段独宠的美好时光。
然后,甄嬛就回来了。她是养好了身子才回的宫,立时成了宫里最炙手可热的嫔妃。苏琪请旨回了延禧宫,依然住在原来的那间屋子里。
“妹妹你,你不怕吗?”
刚搬回来第一天,安陵容就忍不住问道。
“鬼有什么可怕,人才可怕呢。你知道菀姐姐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吗?”
苏琪指了指景仁宫的方向,冷笑道,“真是会咬的狗不叫呢。”
安陵容吃了一惊,道:“皇后娘娘,她一向待我们很好啊。”
“所以说她不叫啊,安姐姐,你也小心些吧,别步了菀姐姐的后尘。”
安陵容看起来很受打击,皇后对她有招抚之意,她也很想巴上一条更粗的大腿。可是她更明白,孩子才是后宫立身的根本,没有自己的孩子,在宫里就永远要依附别人,随时可能被抛弃。
“对了,富察贵人还闹腾你们吗?”
沈眉庄问道。
“不闹腾我,倒是爱吃安姐姐的醋。”
苏琪笑道,“她之前有孕那样张狂,皇上在心里可都记着呢。这有三个月没有见过她了吧。”
安陵容点点头,道:“她如今常去长春宫寻齐妃娘娘说话呢。”
“随她吧,也是个可怜人。她也不过占占口头上的便宜,你别往心里去。如今你俩都是贵人,你还有宠,若是他日得了一子半女,更是比她要强了。”
沈眉庄温声道。
“那要先谢过姐姐吉言了。”
安陵容听了,忍不住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她们说,把小孩子的衣服放到枕下,能带来子孙运呢。这是六阿哥之前穿的,现在有点小了,你拿去吧。”
沈眉庄递给安陵容一件小肚兜,然后冲着苏琪道,“你是用不着了,还跟以前一样犟脾气,不开窍。”
苏琪撇嘴道:“我就不用,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安陵容拿着那肚兜,满眼欢喜,嘴里道:“菀姐姐那……”
“她,温太医说,她还要好好养养身子,至少一年内不适宜有孕了。如今皇上虽常去她那,却不常留宿。你可要好好上心点,我和嬛儿如今都不太得劲,你别让别人钻了空子。”
沈眉庄摇摇头,道。
这话说的,好像安陵容是专门捡甄嬛、沈眉庄吃剩的东西似的,若是真让别人钻了空子,岂不是要说安陵容无能?
苏琪瞥了眼安陵容,果然见她笑得有些尴尬了。
“皇上要去谁那不去谁那,谁又能说得准。倒是你添了阿哥后,皇上最近爱去齐妃、欣常在、曹贵人那了,许是心里也想着几位阿哥、公主了。”
苏琪道。
等到出了存菊堂,苏琪对安陵容道:“我看,宠不宠爱的,也就那回事。重要的还是有个孩子,齐妃说话老是惹皇上烦,眉姐姐对皇上也有些爱答不理的,皇上也没少去她们那。”
安陵容赞同地点头,道:“可惜温太医如今忙着帮菀姐姐调理身子,不然我也想烦请他帮我瞧瞧。”
“只瞧一瞧,开些方子药丸什么的,应该不费事。不然,我去帮你说说?”
苏琪试探道。
安陵容果然道:“还是我亲自去说好了,不劳烦妹妹了。”
若是温太医真的瞧出什么不对,这事还是只有她自己和温太医知道最好。
苏琪便道:“那我去瞧瞧欣常在了,若是晚了,我就睡那了啊!”
安陵容笑了笑,看着苏琪慢悠悠往储秀宫走了。
皇上下了早朝,就往碎轩去了。甄嬛估摸着不会留皇上过夜,皇上有八成可能被她劝到延禧宫安陵容处,苏琪这是怕被皇上撞见,躲出去了。
为什么她这么不想承宠?
安陵容低着头想着,难道她心里有人了?瞧着也真不像。
还是她,就是单纯地不想承宠?安陵容无比纳闷,却又很庆幸,苏琪这样倒也好,自己有的话,不能和甄嬛、沈眉庄说,不能和宝鹃、宝雀、菊清说,却可以和苏琪说。只是,安陵容觉得,苏琪有很多话,一直憋在心里,没有和任何人倾诉的打算。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安陵容想着,仰头望着高高的砖红色的宫墙,心里一片茫然。
可惜这日,皇上没有去延禧宫,苏琪白躲出去了。
皇上夜宿在了翊坤宫,听说华妃跪在皇上跟前哭了一宿,第二日一早,皇上就让敬事房重新挂上了华妃的绿头牌。
这一晚,许多女人都彻夜难眠。
皇后脸上是不健康的青白色,下首第一位坐着的华妃,脸上也是脂粉涂抹出的红润。
众人勉强做出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讨论了一会二月中给三阿哥做寿的事,恭贺了皇后和齐妃几句。皇后乏力状,说了一声“都散了吧”,众人如听天籁,纷纷起身叩谢,回宫抚慰受惊的小心脏了。
“她竟然又起来了。”
众人走后,皇后捂着胸口,对剪秋喃喃道,“年家,年家,真是了不得了。”
“也不晓得这次,她能嚣张多久。”
苏琪捻了枚蜜饯吃了,道,“你瞧华妃那样,哪有半点开心的样子?她什么时候被皇上冷落过这么久?她是怕了,怕再来一次,皇上真的忘了她了。”
沈眉庄冷冷道:“这才过去多久?皇上忘性可真大啊!实在是让人心冷。”
“年羹尧得势,华妃便得势。宠爱华妃是安抚年羹尧最好的法子。”
甄嬛平静道。
沈眉庄皱着眉看着甄嬛,不满道:“皇上怎么从你那出来后,去了华妃处?”
“……是我让皇上去的。”
甄嬛顿了下,道。
沈眉庄和安陵容都变了脸色,沈眉庄猛地站了起来,指着甄嬛,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疯了?你忘了你没了的那个孩子吗?”
“我怎么能忘!只是现在还不到绊倒年家的时机!只有我请皇上重新宠爱华妃,皇上才不会忘记我没了的那个孩子!”
甄嬛压低了声音道。
“皇上是多骄傲的人呐,迫于年家之势不得已宠爱华妃,他心里已经狠狠记了年家一笔账了。我倒是希望华妃重新嚣张起来,她多嚣张一点,皇上心里对她的宠爱,就少一点。怕就怕她突然精明了,晓得伏低做小打感情牌了。”
苏琪道。
安陵容小心翼翼扶着沈眉庄的胳膊让她坐下了,好声好气道:“菀姐姐也是为了大局着想,眉姐姐你别生气。”
沈眉庄拍了桌子一下,恨声道:“我只是不甘心,没有那样一个好哥哥!不然一百个华妃,我也不怕她!”
“成也年羹尧,败也年羹尧,你不甘心什么?”
苏琪笑道。
沈眉庄拧了她一下:“是啊,就你一个旁观者清,我们都是当局者迷了。”
“哪有,就你一个当局者迷,我看菀姐姐和安姐姐都看得比你明白!”
苏琪躲了下,道。
其实安陵容就是和稀泥,她心里也还在惊怒甄嬛的为呢,只是不好像沈眉庄那样直接发起来。
沈眉庄余气难消,她理智上能理解甄嬛的行为,感情上却无法平复心里的怒气。她坐了没一会,便说有事要告辞。安陵容便也跟着告辞,追去安抚沈眉庄去了。
苏琪坐着没动,她看着甄嬛,欲言又止。
“淳儿有话说?”
甄嬛问道。
“安姐姐想让温太医给她瞧瞧身子来着,我怕她不好意思跟你说,就多句嘴先说了。”
苏琪顿了顿,道。
这不是她本来想说的话,苏琪和甄嬛都心知肚明。
甄嬛笑了笑,道:“我知道了,我一会让人去太医院吩咐一声,这个月延禧宫的平安脉,让温实初去看。”
苏琪便告辞了,她是想让甄嬛不要过多地参与皇上的决策,皇上心思深沉喜怒无常,你惹着了他,他嘴上不说,心里都记着,算总账的时候翻出来,都是罪状。
只是她说了,甄嬛未必会听了。听了,也未必会承苏琪的好。甄嬛日后遭劫,有这笔账没这笔账,都一样。非要吃过一次亏,才晓得有些事不能碰,有些话不能说。
苏琪路过湖边,停了下来,看着水面上映着的那张稚嫩的脸。
她吃亏,就吃亏在年纪和身份上。她若是宫里积年的老人,如端妃、瑾夕,不怕甄嬛不听她的话。可惜,她不是,她是比甄嬛年纪还小、阅历还浅、资质一般的方淳意,甄嬛那样自信的人,怎么会对她言听计从?
苏琪叹了口气,若真是端妃、瑾夕那样成了精的人,她们也会想出一百种办法,让甄嬛信了她们。
她是想要和甄嬛搞好关系的,可惜有的事,不是想就能做到的。并不是穿越一次,有剧情先知,就能脱胎换骨变成人精中的人精的。她不适合这深宫,融入的过程也痛苦无比,感觉和身边所有的人都无法真心、轻松地去相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的日子,她还要过多久,才能走完这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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