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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是非功过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这件轰动了整个江湖,吸引所有江湖人目光的盛事,却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结局落下帷幕——杀死皇帝,冒充对方,妄想取代至尊之位的南王世子意图将江湖高手一网打尽,却被其师叶孤城清理门户。

没有哪次的皇位更迭会比这一次更引人注目,毕竟,“江湖”和“朝堂”始终隔着泾渭分明的圈子,对绝大部分江湖人来说,皇族、宗亲、权贵,无不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哪怕再怎么瞧不起“朝廷鹰犬”,听见“朝廷”二字,一般人还是本能带着敬畏的。他们不会,也没有渠道去了解那些私下的阴谋与肮脏,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皇位之争被摊到了台面上,几乎成了一出闹剧。

坊间瓦肆,街头巷尾,无不在谈论着这桩惊天的阴谋,兴致勃勃的同时,却也免不得人心惶惶。原本就此起彼伏的义军更是打出了“君王昏庸无道”的口号,趁势扩张,尤其是南王,破罐子破摔,索性直接反了。朝中重臣几乎愁白了头发,却明白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偏偏先帝既没有儿子,也不剩兄弟,至于过继……人家都快打到家门口了,还有得挑么?

几位内阁大学士谁也不敢担废立之责,军队没有明确的主子,听见自己要对仅存的宗室南王动手,本身就矮了一截,唯恐对方打了半天,忽然议和,令他们这些人当替罪羊。故这些人投敌得投敌,不抵抗得不抵抗,完全是兵败如山倒。

明白大势已去,阁老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命令守军阻拦,并在暗中对太平王一系示好。

至于请太平王平乱——

且不说叛军在江南,太平王在西北,就算挨得近,太平王也是不会动手的。这种时候,不挨到南王把京都攻克,再以“讨逆”之名对南王动手,好占据“大义”的名分,夺取这个天下,那才是天大的傻子。

太平王不傻,世子更不是愚昧之辈,眼见天下唾手可得,自不会为他人做嫁衣裳。

那一场场足以左右天下局势的战争,怜星却没了关注的心思。

不知为何,这些日子,她的神思总有些恍惚,无论什么都提不起半点兴趣。

她们已经打倒了身为最大敌人的司马皇族,己方的人登上龙椅,最多不过是三五年的功夫,再无后顾之忧;相依为命的姐姐身边已经有了厉若海,她必须渐渐接受这个事实,习惯这样的日子;至于武功……她虽然也醉心于武学,却没有那样强的自制力,心烦意乱之后能很快就平静下来。以她目前的状态,一旦闭关修炼,很可能会走火入魔。

怜星以手托腮,遥望窗外,思绪纷乱,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发现不对,转头一看,见邀月已站在自己背后,连忙起身,小声道:“姐姐——”

邀月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心翼翼的怜星,冷厉的神色渐渐柔和下来,却仍是吩咐的口气,命令道:“你去江南一趟。”

江南?

西北是太平王的天下,蜀中也已被宫九拿下,关中是无争山庄的地盘,沿海更是白云城的势力范围。

这样一算,动荡不安,叛军最多的江南确实情况最不稳定,但这些岂是她们要关心的?还是说,姐姐想趁着战乱,让移花宫进些新人?

“姐姐,我到了江南后,需要做些什么呢?”

“你到江南之后,先去一个地方。”

怜星站在乌篷船头,目光清澈温柔,又蕴含深不见底的智慧,看似惬意悠然,心中却涌起无限疑惑。

这座小镇就如千千万万的江南小镇一般,以河为路,以船代步,又因为天险之故,战火尚未烧到此处,算得上安宁静谧。行人脚步虚浮,不谙武学,过着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普通日子,就连商铺都没几家,完全瞧不出什么特殊的地方,为何姐姐会让她前来此处,却又不说明缘由呢?

怜星正揣测邀月的用意,不经意间,目光与一双温柔含笑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那个俊美优雅的男子正用深情的目光凝视着湖中采莲的女子与嬉闹的孩童,却在见到她之后,俊雅的面容变得惨白如纸。

怜星忽然觉得,拂过面颊的微风竟透着些许的凉意。她本想就此转身,可想到邀月特意叫她来这里,显然是知道江枫一家居于此处,怜星犹豫片刻,便命船夫架船向前,笑吟吟地说:“故人相见,不请我喝杯茶么?”

花月奴早已忘却过去种种,见怜星云鬟雾鬓,丽色惊人,下意识看了江枫一眼,旋即便定下心来,就听江枫说:“寒舍简陋,不便待客。”

邀月对燕南天下了多重的手,怜星是知道的,燕南天要穴被封,想要恢复功力,没个三五年是做不到的。以江枫对他这位大哥的尊敬和愧疚,燕南天功力未复之前,当然是由他们夫妇来照料。

怜星也不想去见燕南天,又惹出什么是非,便取了一片碎银子给船夫,让他靠岸离去。

江枫见状,知自己拒绝不得,低声叮嘱了爱妻幼子几句,一个纵身,已如白鹤一般落于乌篷船上,又很自然地拿起船桨,将船划到花月奴能看到他们的动,却绝对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得地方,才礼貌道:“怜星宫主。”

他对妻子是这样的体贴,怜星见了,虽未有昔日妒火中烧之情,却也有些感慨,便问:“你可去外面看过?”

江枫不明白怜星说得是什么,怜星也不需要他明白,仿佛喃喃自语一般地说:“当年,你告诉我,你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待在移花宫,因为那是一个冰冷的,随时有可能送命的地方。但移花宫,真的那么糟糕么?”

到底是书香世家的贵公子,又经历了那样多的世事,要是再不明白怜星话中的意思,那就不是曾得怜星爱慕的江枫了。

没错,移花宫却是冰冷森严,不近人情,一个不慎就可能丢掉性命,毫无幸福和未来可言。但移花宫中的女子,几乎全是战乱中流离失所,才会被移花宫收留的。如果不进移花宫,等待她们的,又会是什么?

“我一路走来,见到了太多。”

怜星轻轻道,“战乱的时候,别说女孩子,就算人命,也一钱不值。”

莫说战乱,就是饥荒年间,也是命若草芥。半斛米就可以让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沦入烟花之地,一个硬饼就能换来一个女童;多少人不要卖身钱,只求为奴为婢;年纪再小一点的孩子,指不定就沦为了别人的口粮。移花宫不要她们卖身,也不要她们的性命,甚至不要她们子子孙孙都沦为奴婢。只要她们老老实实地做活,就给她们高床暖枕,令她们一辈子衣食无忧,这难道不好么?

面对怜星的疑问,江枫沉默许久,才说:“不一样的。”

“哦?”

“饥寒交迫,性命不保的时候,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能做;温饱之后,就会有别的追求。”

他出身豪门,这样的例子,他见过太多。就好比,为什么那么多丫鬟想做姨娘?很简单,在富贵门第,这些丫鬟平常见到得是什么人,过得是什么日子?一旦被拉出去“配小子”,或者嫁个管事,见得又是什么人,过得又是什么日子?

有些人认为尊严、恩情重逾千斤,有些人却把自己和前程看得更重,不变的却是,每个人都想过得更好。

怜星听了,不由轻笑,带了些讥讽地说:“这是不是所谓的‘升米恩,斗米仇’?”

江枫缄默无语。

他很想说,人心是如此的复杂,救命之恩或许能买一些人的一辈子,却不能保证所有人都会将这份恩情铭记在心。他更想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强迫女子一辈子不嫁,本就会令人心生怨望。他更想问,他另一个苦命的孩儿究竟身在何处,有没有受苦。

千百种情绪交织在心间,法理不外人情的说辞在喉间盘桓了无数遍,最后,他只是深深向怜星一揖,幽幽叹道:“怜星宫主,你没有错,就当你没有遇上好人罢!”

怜星深深地看了江枫一眼,从他的面庞上,依稀看到了年幼的无缺的影子,不知不觉,眼中已有了泪光。

天下战乱,烽烟四起,这是我们的罪。

这份罪,唯有江山安定,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方能慢慢赎清。

“你们这一生一世,只许留在江南,永远不要上京。”

她的话语萦绕在烟波浩渺的湖水之上,人已消失无踪。

姐姐,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你想告诉我的,只有这么一句。

看见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怜星热泪盈眶,扑进了邀月怀里,抓紧了她的衣襟:“姐姐,我们解散移花宫吧!”

武林圣地的神话,由皇权之争开始,也该由皇权之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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