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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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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板路上的水渍倒映着晃动的火把,舒瑶刚要去拨井台缝隙里的金针,医馆外突然传来木架倒塌的巨响。

石宇的剑锋横在她身前,剑穗上沾着的靛蓝汁液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当心连环计。"石宇压低声音,剑鞘在青砖上拖出火星。

十几个举着火把的百姓正围着翻倒的药车指指点点,车辕上绑着的雄黄粉洒了满地。

舒瑶俯身捻起沾着硫磺的土块,指腹突然触到半截浸透药汁的桑皮纸——正是方才老医官用来包玉瓶的材质。

馆长提着灯笼匆匆赶来,衣摆还沾着井台边的青苔:"定是野猫撞翻了车......"话音未落,远处又响起铜锣声,两个衙役敲着梆子从街角转出来,腰间令牌在火光中泛着油腻的光泽。

石宇突然按住舒瑶手腕,剑穗上的琉璃珠发出蜂鸣。

那些衙役靴底沾着的红泥,分明是城西乱葬岗特有的朱砂土。

舒瑶借着整理发簪的动作,将染着雄黄粉的帕子塞进石宇掌心,帕角绣着的莲花纹浸了药汁,竟渐渐显出慈安堂暗记。

"看来今夜不宜深谈。"老医官咳嗽着掩上门扉,袖中滑落的银针正插在门槛裂缝里,针尾指着的方向与血玉珠的轨迹完全重合。

舒瑶望着突然紧闭的医馆大门,腕间朱砂绳突然绷断三股,血珠在青石板上凝成小小的箭头。

五更天的梆子敲到第三声时,两人已站在府衙斑驳的铜钉大门前。

晨雾中飘来熬药的气味,与衙门檐角悬挂的艾草混在一起,熏得守门捕快直打哈欠。

舒瑶数着石阶缝隙里的车辙印,突然发现三道深浅不一的痕迹,与昨夜医馆外翻倒的药车轱辘完全吻合。

"击鼓。"石宇的剑柄撞上鸣冤鼓,惊飞檐下栖息的乌鸦。

鼓面震落的灰尘里闪着靛蓝色晶粒,舒瑶用绢帕接住些许,凑近时闻到熟悉的硫磺味——与《千金方》里渗出的汁液如出一辙。

卯时三刻,打着哈欠的典史从后堂转出来,官服领口还沾着胭脂印。

舒瑶呈上浸透药汁的桑皮纸,那人却用留着长指甲的小指挑起纸角,嗤笑道:"小娘子拿染坏的药方当证据?"话音未落,石宇的剑鞘已压在案几上,云纹暗扣里嵌着的血玉珠突然发出蜂鸣。

典史吓得跌坐在太师椅里,却又强撑着端起茶盏:"将军息怒,只是这民间流言......"茶盖掀开的瞬间,舒瑶瞥见漂浮的枸杞竟排成太医院密报的暗码。

她突然将染着雄黄粉的帕子拍在案上,帕角莲花遇热汽竟变成靛蓝色。

"大人不妨查验这帕子浸过什么。"舒瑶指尖轻点茶水,在案几上画出井台金针的排列图,"昨夜护城河异动时,慈安堂的古井也发出相同频率的震颤。"她说着突然掀开典史案头的砚台,底下压着的公文空白处,赫然印着半枚莲花水印。

典史额角渗出冷汗,正要唤人却被石宇按住肩膀。

将军战甲上的玄铁护腕擦过他颈侧,留下道冰凉的触感:"本将记得,上月兵部清点疫区物资,有十七车药材的批文盖的正是这种莲花印。"

舒瑶趁机将染毒的银针插入典史袖口,针尾立刻显出靛蓝色:"大人袖口这墨迹,倒像是接触过硫磺熏蒸的密函呢。"她声音清泠如碎玉,惊得典史打翻了茶盏。

茶水漫过案几上的莲花暗纹,竟渐渐凝成箭头形状,直指后堂库房方向。

未时将至,典史终于抖着手摸出令牌。

六个当值的捕快歪歪斜斜跪在堂下,为首的那个盯着舒瑶裙摆上的血玉珠,突然露出古怪笑意。

石宇的剑穗无风自动,琉璃珠相撞发出锐响,惊得那人慌忙低头。

"尔等即刻......"典史的话被舒瑶打断。

她解下腕间朱砂绳,将三枚金针穿成奇怪的几何图形:"烦请各位差爷带着这个巡查,若遇见震颤发烫的情况......"捕快头子接过时故意蹭过她指尖,却在触到金针的瞬间脸色煞白——针尾竟与他腰间令牌产生共鸣。

石宇突然抽出半截剑身,寒光映得捕快们睁不开眼:"本将会亲自查验各位的巡查记录。"剑锋扫过堂前铜炉,削落的香灰里突然迸出几点靛蓝色火星。

舒瑶装作俯身整理裙裾,指尖快速在地上画出昨夜井台金针的轨迹,那些香灰竟自动聚成箭头形状。

暮鼓响起时,两人站在衙门外看捕快们牵马。

舒瑶数着马蹄印里的红泥,突然发现第三匹马的铁掌缺了角——与今晨在医馆外见到的车辙缺口完全吻合。

石宇的剑鞘重重磕在石狮底座上,惊得那匹马扬蹄嘶鸣,藏在鬃毛里的靛蓝色药粉簌簌而落。

"这些官油子......"石宇话未说完,舒瑶突然将染着硫磺的帕子系在他剑柄上。

晚风掠过时,帕角莲花竟飘出细若游丝的药香,与太医院密报上的加密符号如出一辙。

她望着捕快们远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新换的朱砂绳——那里藏着三根浸透毒汁的金针,正随着某个隐秘的频率轻轻震颤。

暮色将垂未垂之际,六个捕快晃着腰牌转回衙门。

为首的张捕头鞋帮沾着泥浆,腰间挂着的酒葫芦随着脚步叮当乱响。

"城南三条巷子都问遍了。"他屈指弹飞黏在衣襟上的瓜子壳,泛着油光的木牌往案上一扔,"都说没见着撒雄黄粉的。"话音未落,舒瑶已拈起木牌边缘——黄铜包角处沾着半片靛蓝色结晶,正是硫磺熏蒸才会形成的菱花状药霜。

石宇的剑鞘重重磕在青砖地上,惊得檐角铜铃叮咚作响:"城西乱葬岗的朱砂土,诸位倒是踏得仔细。"剑穗扫过张捕头腰间,琉璃珠突然发出蜂鸣,震得酒葫芦里泛起细密气泡。

舒瑶的指尖抚过木牌纹路,忽觉腕间朱砂绳微颤。

她借着扶簪的动作将银针刺入牌面,针尾遇着残留的药霜,竟在暮色里扯出缕缕蓝烟:"张捕头鞋底的红泥,倒像是踩过慈安堂后院的药圃呢。"

捕快们面面相觑,有人悄悄缩回沾着艾草汁的靴子。

石宇突然扯过张捕头的手腕,玄铁护腕压住他虎口处的青筋:"听说城西新开了赌坊,诸位这满身的骰子味儿,莫不是走错了巡查路线?"

"将军明鉴!"典史慌慌张张从后堂转出来,官帽系带还缠着缕胭脂纱,"下官这就让他们重新......"

"不必了。"舒瑶截断话头,腕间三枚金针突然发出铮鸣。

她将浸透药汁的桑皮纸铺在案上,指尖蘸着茶水画出古怪符号:"劳烦各位明日辰时,随我去护城河畔查证。"

更深露重时,石宇握着舒瑶冰凉的手指走过长街。

剑柄上系着的靛蓝帕子随风轻晃,在青石板上投下莲花状暗影。"他们袖口都沾着慈安堂特制的安神香。"舒瑶忽然驻足,望着月光下泛着幽光的车辙印,"那些药粉遇热会变成......"

未完的话被裹进带着檀香味的披风里。

石宇的指腹擦过她发间玉簪,簪尾嵌着的血玉珠正微微发烫:"明日我让亲兵扮作货郎跟着。"他声音低得像是檐角掠过的风,惊起舒瑶腕间朱砂绳串着的三枚铜钱。

卯时三刻的护城河泛着药汁般的浊色。

舒瑶将浸过硫磺水的红线系在柳树上,红线另一头拴着捕快们的腰牌。

张捕头歪戴着皂隶帽,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鹅卵石:"姑娘家的把戏......"

话音戛然而止。

河面突然泛起细密波纹,拴着红线的腰牌竟无风自动,在卵石滩上拖出深浅不一的痕迹。

舒瑶指尖的金针突然转向,针尖直指芦苇丛中半截朽木——那上头沾着的靛蓝色粉末,与太医院密函上的封印如出一辙。

"劳烦张捕头取来。"舒瑶话音未落,芦苇丛里突然窜出只野猫。

捕快们装模作样地追了几步,任由那猫儿叼着朽木窜上城墙。

石宇的剑鞘重重砸在柳树干上,震落数十片浸着药味的枯叶。

午时烈日最毒时,舒瑶站在慈安堂井台边。

她将染着雄黄粉的帕子浸入井水,帕角莲花遇水竟化作游鱼形状。"劳烦各位丈量井深。"她转头吩咐捕快,却见那些人抱着丈杆打盹,麻绳松松垮垮地垂在井沿。

石宇突然抽剑削断井绳,丈杆坠入深井的闷响惊得捕快们跳起来。"看来诸位不习惯用绳子。"将军战甲上的玄铁鳞片擦过张捕头脖颈,"不如直接下去探个明白?"

舒瑶趁乱将三枚金针楔入井壁,针尾震颤着扯动她腕间朱砂绳。

当最后一缕日光掠过井台时,染毒的银针突然从井底飞射而出,钉在捕快们脚边围成个残缺的八卦阵。

"这井水......"舒瑶话音未落,典史匆匆跑来,官袍下摆还沾着赌坊特有的松烟墨。

他擦着汗说库房走水,所有证物都已付之一炬。

石宇的剑锋擦着他耳畔钉入梁柱,剑穗琉璃珠映着火光,照出典史袖口里半角未烧尽的莲花印信。

戌时的更鼓声中,舒瑶独自站在衙门偏院。

她将新淬的银针浸入药汁,针尖突然迸出靛蓝色火星。

檐角阴影里传来细碎响动,三只野猫叼着染血的桑皮纸窜过墙头——那纸上的暗码排列,竟与她晌午在井底发现的残纹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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