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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死灰。
我从梦中哭醒。睁开眼，看见眼前熟悉的人影。“泊尔！”我看着床头的一抹黑影，终于惊声叫道。
他的身上满是伤痕，月光下，那些伤口更加狰狞，我冲上去抱着他哭。他笑了，嘴唇青紫，笑容沧桑。“宁，威廉称帝之后，怕你泄露天机，便把你锁在这里，柯索斯不过是他一颗懦弱的棋子。”他揉着我的脸，那样真实与温暖。他说，“该死，宁怎么皱眉头了，怎么不是活蹦乱跳的样子了呢。泊尔不喜欢这样的宁。”
我被他捧在掌心的脸，用力挤出一丝笑容。
泊尔，你可曾知，我又何尝不是呢。记忆里的泊尔，只会朝着我大声咆哮，对着我吹鼻子瞪眼。何曾，这样温柔悲伤地望过我，又何曾这样伤痕累累，气若游丝。
原来，柯索斯只是华丽的梦魇。而这场梦的代价，便是醒来后，无助的自己和满身伤痕的泊尔。
2009-1-2721:01回复
月音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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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6．黑暗
泊尔每天夜里在城堡里陪着我。傍晚来，黎明离开。他愈发虚弱，骨瘦如柴。我看着他的样子，总会偷偷掉下眼泪。可是我的心里，仍是柯索斯。他的笑，他的哭。他温软的话语，他掌心的温度。
相思成灾。
那夜，我坐在钢琴边奏琴。泊尔突然发起狂来，他尖声叫着，那声音，令我毛骨悚然。我跑过去，把他楼在怀里，我问，“泊尔，你怎么了啊，你说话啊。泊尔。”
“血。血。血血！”他喊着，嘴唇抽搐，面色苍白，浑身颤动。
我一把撕开衣领，露出一截雪白的颈。我把头侧到他唇边，脖子正好触在他已长出的獠牙边。也好，或者死，或者变作吸血鬼，都比现在要好。
他用力推开我，从窗户飞了出去。
久久久久，我好像等了几个世纪那么长。泊尔终于回来。他的嘴边还有一丝猩红，面色却也温润起来。我舒了口气，拍拍他的头，“你差点吓死我。”他站在床边，竟然哭了。风吹起他长长的金色头发，吹起了我心底的悲伤。他说，“宁，你怎么那么傻？！”
我咯咯咯笑起来，那笑声，在虚无的夜里，在空旷的堡内，在一只吸血鬼面前，是那么苍凉。
他说，“宁，离开这里。找个好人，重新嫁了吧。走，我这就带你走！”他跑过来，不由分说就要架起我。
我挣扎开，从手边拿起一只梭子，狠狠扎进了自己的双眼。那样坚硬决绝，我听见血喷出的声音，瞬间世界漆黑一片。紧接着，是锥心的痛。泊尔抱着我，他大声喊着，声音在堡内回荡。他说，“宁，你为何要这样。”
疼痛里，我凄绝地笑。“泊尔，宁并不想离开。你不是只能在暗夜生存么。那么我刺瞎眼，永远是黑暗，你就不用送我走。”
7．轮回
时光从耳边溜走，不分黑夜与白昼。柯索斯在思念里暗淡下去，那一切的一切，终不过云烟。
泊尔守着我，我的指尖能触摸到他的喜悲。这样，足矣。
“宁，那，你摸摸看。”泊尔似乎情绪复杂，呼吸紊乱。我摸着泊尔递来的东西。冰凉。通长。有凸起的字符。难道是，我穿越而来的那根杖子！
突然我觉得浑身灼热难耐，似是屋外起了大火。
紧接着，便听到很多人喊，“不交出时光之杖，皇室和血族势不两立！”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泊尔，为了我，做着违背皇族，更对不起家族的事。
“你在做什么？”我凭空乱抓着，大声喊。
然而泊尔并不说话。
我把杖子扔进他手里，抓着他的胳膊声嘶力竭，“把它拿出去，交给他们。求求你！”眼泪沿着眼眶落下，生疼无比。泊尔亲吻我的唇。吻似蜻蜓点水，很快便离开。我搂住他的脖子，继续哀求，“泊尔，我不走，把时光之杖交给他们，好不好？”
泊尔把时光之杖放到我手里，似乎用尽全部的力气，喊，“走，快走！你不属于这里！”我的眼泪更加汹涌澎湃，泪滴到了晶莹剔透的杖子上，瞬间我觉得身体在远离。“泊尔，泊尔！”我大叫着，却没有任何回应。
时空在光影中变换，我感觉到自己的眼泪热辣辣淌下来。泊尔，你终究是不懂我的心意，若是不能长相守，若是无法共白头，我到哪里都是一样，到哪里都生不如死。
——泊尔——
时光之杖是柯索斯从威廉那里偷来的。我找到柯索斯，对他说宁眼睛瞎掉。
他竟然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我以为，他只是威廉骗取宁的一步棋子，却不想，他是真的那样爱。
他说他不想背叛，可是父亲同意以后把王位传给他。他说，对不起，他爱宁。他泪雨滂沱，他哭疼了我的心。
万事，终不过相思。
我笑，“若是真的爱，偷来时光之杖。宁便可幸福。”
这是我最后的赌局，赌注，便是柯索斯对宁的爱。我曾听父皇说，威廉有一根时光之杖，那位来自东方的少女，便是借自它的力量。那么我愿意相信，有了它，宁会回到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柯索斯笃定地点头。
后来，他真的把杖子交到我手里。他什么也不问，只说，“请让宁幸福。”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偷来了威廉视若珍宝的时光之杖。但是一个星期后，我得知，他被威廉打断双腿，关进了那座困住宁的城堡。
原来，他竟愿意为了她，放弃到了手边的王位。甚至，放弃似锦的生命。
原来，我们对宁的爱，都是这样厚重。
在水晶球里第一次见到这个东方女孩子，她笑颜如花，眼睛灵活似小鹿。我的目光便无法离开。后来我自以为是想帮助她逃离被囚的宿命，停止命运的转轮。
于是，便成了整个家族的耻辱。血族废了我千年的灵力，父皇废了我王子的身份。然而为了宁，我不悔。
母亲把我偷偷放了出来，于是我选择去陪伴宁，尽管知道他的心里满满的是柯索斯，并没有泊尔这个名字。可是那段时光，那和她在一起的二十九天，是我千年来，最美的回忆。
我在城堡的墙壁上，宁灿烂的笑脸边，用鲜血写着——
——我在这里看你，生生世世，一眼万年。
然后便像一只飞蛾，飞进了城堡外熊熊燃烧的火焰中。
宁，我和柯索斯的万劫不复，都只是希望，你，能够幸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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