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予诺当时的热呼劲犹如被一桶冰水浇透,浑身冰凉。女老师打圆场说:“莫老师家又不是贫困家庭,再说穷人家的孩子也有权利出去旅游。”
莫予诺咬着牙说:“我从来不觉我们家穷,我也从不觉得我们这里是贫困山区,是山区没错,不就没你们城里那么多娱乐场所吗,你们是没树林,没小河,才天天躲在屋里玩。”
张明殊说:“一个村只有一部电话,这还不够贫困,你是大学生,就得想想怎么建设自己的家乡,而不是整天只想着出去玩。”
“没有电话怎么了,电话是必须品吗。我觉得我的家乡很美丽,大家能够吃饱喝足,生儿育女这就足够了。我根本不想让它改变什么。难道每个地方都要变成北京上海那样的地方,才叫好吗。”
莫予诺本来是去打电话的,没想到电话没打成,却受了一肚子气回来。
因为学校里安装网线让电话线路出了点故障,她想了想还是去村里打。从学校往家跑,站在高高的土坡上,透过稀疏的树林,她看到张明殊在操场上拍照,拍风景,拍人,他转了方向,把镜头对准她,长镜头一直对着她,没有动。莫予诺稍愣了一下,转身飞快往前跑
从学校到家,短短的一段路,她的手里一直留着滕纪元留给她的号码,山风没有吹走她手中的号码簿,她却再也没有打成这个电话。
狭路相逢
张明殊打来电话后,大概过了两三天,人就到了这座城市,他来学校来找莫予诺,在校门口等她。
莫予诺兴冲冲地跑过来,远远地看到张明殊把一个袋子搬进门卫处。他穿牛仔裤,军绿色外套,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莫予诺才跑到身后,他倏然转过身:“予诺。”
莫予诺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打开袋子:“是什么东西啊?”
打开来看,是老家的一点干货,还有她家刚打下的一些枣子。
莫予诺笑得眼睛都弯起来,拿了一个枣子咬着吃,一边说:“明殊哥,你什么时候支教结束回来啊。”
张明殊说:“还没想好要不要回来。”
她笑着说:“你是不是被苗寨里的哪个姑娘给迷住了。”
他瞧她一眼说:“你不就是。”
她又笑:“我又不是苗族的。”
他转移话题说:“你也快毕业了,工作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她一听到这个话题,立刻苦着一张脸说:“我不知道,我还没想好。说真的,我觉得还是留下来比较好,这里工作机会多一点,可是现在没有单位愿意接受。”
说着,偷偷地看张明殊一眼,张明殊脸上露出他特有的洞若明火的神情,仿佛在说:我早就知道,你就是放不下繁华的都市生活。
莫予诺就等着他说刻薄话呢。认识这么些年,她早就能在他说出话前,猜到他想说些什么。
有时候,她是故意的,碰到想不通的事,甚至会自动找上门去,让他骂一通。脑袋瓜被敲一顿,也许就想通了。
而这次,张明殊却没说出什么尖酸话,他语调温和地说:“刚毕业都这样,以后慢慢会好起来。”
他神情似乎变得柔软,又似乎没变。新建的传达室里四面玻璃,阳光充沛,空气疏朗,张明殊脸上是淡淡的平静。莫予诺怀疑自己看错了,这么温柔的张明殊,总觉得不是现实。其实他们虽然走得很近,却从来没有很亲密过,走得近是因为她父母。她父母非常喜欢他。而正因为她父母的缘故,她又与他有着一种无形的隔阂。
还记得大二暑假的一个晚上,他们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晚饭。傍晚时分,山脚下炊烟四起,围墙里伸出的夜来香一簇簇开得正盛,桔子树飘出幽雅的香气,黄狗阿旺乖乖地趴在桌脚。桌上有一碟张明殊送过来的蟹糊,母亲吃不惯但是颇有感触,她说:“我看明殊这孩子真是越看越不错,和我们家莫利挺配的。”
父亲搭腔说:“现在这样的小伙子已经不多了。”
莫予诺嘴里塞满了饭,红着脸说:“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啊。”
母亲说:“莫利,我问过他了,他还没女朋友呢,我问他对你感觉怎么样,他还脸红,肯定对你有感觉。”
莫予诺都不知说什么好,她才几岁,父母居然到处物色女婿人选。
母亲说:“你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
父亲说:“顺其自然吧,人家以后要回家去,予诺也不不知道会去哪里工作。不过明殊这孩子我是真心喜欢。”
莫予诺默默咬着筷子,不说话。她不是不明白父母为何对她的婚事如此上心。她也知道他们是真心喜欢张明殊。
她去学校找张明殊借电脑玩,暑假里,别的老师都回家去了,只剩下他一个在附近几个县市到处转悠,拍了很多照片。一个人住在学校的,每天挑着水桶走过一道陡陡的山路去挑水。
山路崎岖,往往走到学校时,两桶水合到一起不到一桶。
她笑他:“你真笨,不会从来没挑过水吧。”
她挑水给他看,水上放几片芋艿叶,走路S形,一路上也就洒了那么几滴水。她得意洋洋地说:“我比你厉害吧!”
放下水桶,她就理所当然地把他的电脑抢过来,霸着不放。
张明殊解下绳子与扁担,问她:“你毕业后留在那里吗?”
她专注地看着网页说:“现在还不知道。”
他说:“如果你留在那边,等支教期结束,我也回去。”他的声音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平淡清冷地似一汪清水。莫予诺陡然转头,他正把水倒进水缸里,冰冷的井水溅到地上,浸得地面更加黝黑。他的身影挺拔中又带着弯曲,像极了她父亲,瘦削,肃穆。
她因此害怕了。她宁可与严可非继续那种似有似无,模棱两可的关系,也不愿与他太过深入。。
与严可非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可以一笑带过的。
而张明殊会让她彻底抛弃那个人。
莫予诺从没忘记过他。
这不长不短的两年时间,她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忘掉他了,一个人发呆时,使劲地想他的脸,直到他的面容渐渐模糊,连一根眉毛都分辨不清,她才对自己笑笑:“好了,我已经忘记了。”
逛街时,走过他公司的那幢大厦,抬眼低声说:“哦,卫利集团。”
颜玉琢说:“你在嘟囔什么?”
“我有吗?”她才不承认。
每次上网,鼠标在搜索栏点两下,那三个字便一闪一闪地在她眼前晃动,看得时间长了,她竟认不出这三个是什么字。
吴菲有一次看到,问她:“滕纪元,这是谁哦?”
点了下搜索,出来一连串他的新闻。他最近的新闻并不多,来来去去就是他们公司的一些最新动向,官派得很。
两年前她所看到的那些惊涛骇浪的消息全被屏蔽不见了。
吴菲惊叹:“卫利集团的执行总裁,子承父业,真是投了个好胎。好幸福,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多的身价,好羡慕他,不用愁工作的事。予诺你找他资料做什么,他跟我们这次的课题有关系吗?”
莫予诺关了网页说:“没有。”
是的,无论她怎么做,她就是忘不了他。如果不能忘,就让他留在记忆深处,到老时,成为一段美好的回忆,随时随地翻出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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