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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去J中了吗?怎么跑这儿来了。”我把爸爸给我的矿泉水递给他,他往脸上浇了一些,天实在是热的不像话。
“我妈嫌J中管的不够严,非要把我流放到这来。天啦!刚出拘留所,又进监狱。”
“哟,听您老的口气,这两个地方你都是常客。”
“是啊,求我,说两声好听的。以后我罩着你。”他歪着头,调皮地眨眼,脸上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哥哥,你以后就罩着小女子吧。”我憋不住笑了起来。爸爸过来,不知道我们在笑什么,也跟在后面附和的笑,说了一通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之类的话,教师的职业病,要是告诉他萧然就是他曾经鄙夷的“纨绔子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刚才你们在说什么?小伙子蛮精神的,能进县中,估计成绩也不错,都是初中同学,以后可以一起讨论学习。”妈妈帮我整理床铺的时候叮嘱我,她要是听到我们的谈话内容一定不会说出后面的话。
下去的时候,又碰到他和朋友一起走,我叫了他一声,他对朋友说了句什么跑过来。那个男生对我挤眉弄眼,我对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萧然手里拿着饭卡,说:“走,我带你去认认食堂。”
去食堂要经过操场,操场上教官正在集合,烈日下,他们脸上全是大颗大颗的汗珠。
我突然想起来,好奇地问他:“你怎么就一个人啊?你家里人没陪你来报到吗?”
“小姐,你因为谁都像你一样娇贵啊,报名还要全家出动。”他的朋友突然开口,嘲笑地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爸爸妈妈。我不高兴地撇撇嘴,萧然拍了一下他朋友的肩膀。
“小语,你们下午就在这里军训?这么大的日头,你身体怎么吃的消。”妈妈担忧地拧起了眉头。那个男生果然一脸轻视。
“妈,没关系的,大家都这样。”我在心里暗暗较劲,等着瞧!
“哪能一样?你从小身体就不好。我要跟你们老师说说,看能不能让你别军训了。”
“不要,人家会怎么看我。哎呀,你别担心,我要是吃不消肯定会主动跟教官请假的。”我才不要被别人笑矫情呢。爸爸也劝妈妈,她这才放弃让我别去军训的念头。
萧然不跟我同一个班,我有点失望。我比较慢热,适应一个新环境估计要花费比别人多几倍的时间。因为中考成绩不错,刚进班老师就安排担任班长。看来这个职务还真跟我有缘。我们上午军训,下午上英语和数学,军训结束后进行摸底考试。不军训的时候,大家都坐在教室里看书做练习。我在心里偷偷吐舌头,不愧是县中啊,都这么热爱学习。结果三天不到,聊天的聊天,听音乐的听音乐,总之该干吗干吗,我才知道一开始都在装小样。我的同桌晓谕是走读生,从同学的只言片语中我知道她父亲是这个县城里权倾一方的人士,有点教龄的老师都对她态度恭敬。报到没两天轮到我跟她值日,下去倒垃圾时经过教师楼,偶遇校长。对视一眼,我俩很有默契地准备绕道而行,不等转身,在开学典礼上看起来面肌一直高度紧张的校长已经笑容可掬地老远就打招呼“云晓谕,上哪去啊,令尊可好?”。然而她却很和气,每次见我,都点头微笑,文雅娴静的模样。
唉,所谓第一眼印象都是骗人的,熟识之后我才知道,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疯癫派。同样蒙蔽了我的双眼的是坐我后面的林风,斯斯文文的清秀少年,面孔白净,典型唇红齿白的书生形象,却在某一天被我看到穿着黑皮裤在马路上挥刀子,吓的我连话都说不清楚。他倒认出了我,咧嘴一笑,阳光下,牙齿与砍刀交相辉映。
开学没两天,我同桌就和林风杠上了,至于发生争执的原因,小的连他和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总之是相看两厌,八字犯冲。我不到两天就欣赏到了五出免费的混打。林风禀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屡屡处于劣势。我记得晓谕第一次揪林风的头发时,后者不置信地瞪大双眼“还从来没有女生敢打我。”结果晓谕的回答更绝:“凡事都有第一次,以后习惯了就好。”我叹为观止,自愧弗如。
上数学课的时候,老师要用幻灯片,教室还没有多媒体化,需要每个班的电教课代表把幻灯机调好。幻灯机有专门存放的柜子,每节课电教课代表要把它从柜子里搬出来,用完后再放回去。幻灯机分量不清,所以电教课代表一般都是男生。我们班可能是因为班主任刚毕业没经验,居然安排晓谕担任这个职务。娇小的她哪有这个力气,所以前两次都是老师自己动手的。可不能老这样啊,于是晓谕采取了非常对策。
“大哥,帮个忙,弄一下那个幻灯机。”眼看数学老师又进来了,晓谕居然回头对林风谄媚地笑,双手作揖。
“云晓谕!有比你更无耻的人吗?”林风咬牙切齿,上课前他刚被晓谕用牛津字典狠狠地敲了一下。
“呵呵呵。”晓谕干笑,“拜托了,求你了,大哥。”
林风白了她一眼,上去了。
数学老师惊讶地问:“哟,怎么换人了,小姑娘变成了小伙子。”
班上哄堂大笑。晓谕在底下叫:“对,是换人了,他叫林风,老师你别忘啦。”
男主角面色铁青,嘴唇颤抖。
第12章
军训没有我想象中的惨烈,不知是不是校方重视不足的缘故,我高中时代的军训就是单纯地在操场上练习正步走和站军姿;连着装都只是湖水蓝的校服而已,压根没我想象中的草原绿。然而也晒的够戗。我生活的这座城市有“火炉”之称,八月的骄阳常常让柏油马路粘到行人连脚都抬不起来。操场上的塑料草没有调节气候的功效,碧绿的颜色吸光性能倒不错,站在草坪上,与置身热炕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们就是那被烘烤的番薯,皮肤晒的红里透着黑,一天下来,火辣辣地疼。萧然施舍了我一瓶防晒乳,眼白居多地睨视我,“任书语,你还是不是女生,连要涂防晒霜这种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吗?”我心虚地傻笑,你BS我吧,乡下的女孩子整天在太阳底下跑,哪来的防晒意识。
虽然校方明显有敷衍了事的嫌疑,教官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一板一眼地决不通融,惨了我们这帮并非文武双全且态度不够端正(原谅我们的势利眼)的学生。站在烈日下,我僵硬的腿已经在微微颤抖,手指还得紧贴着裤缝,最绝的是教官还拿了副扑克牌过来让我们夹着,掉下来就罚。阳光残酷地攫取着我们体内本来就不充沛的水分,汗水模糊了视线也不允许擦。据说南钢的胡卫东的视力之所以不好就是因为打球时汗水老淌进眼里腌坏掉的。我的眼睛会不会也这样,平日里它的负担已经够重的了。浮想联翩之际,没听清教官的指令,大家都正步走时,我还傻愣愣地停留在原处。其实即使没走神,他的河南普通话也很难听懂。可是半个小时前,我们班的男生刚惹怒过他,(所以他才罚我们站军姿的)天时地利人和均不沾边的我就成了吓唬猴子的那只无辜的鸡。四百米的跑道他竟然罚我跑三圈!我八百米从来就没跑完过!!
我当然不愿意跑,虽然人生并不美好,可我也不想自己找死。我磨磨蹭蹭地就是不肯挪步,旁边的同学也帮着我求情。不料教官三角眼一瞪,“谁再说话就罚他(她)一起跑!”全场噤声,人人唯唯诺诺。“这位同学,如果你再不愿意跑,我只好请全体同学陪你一起跑了,其实我本人是很反对连坐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鄙夷地在心里腹诽,下意识地咬着下唇,看着红色的塑胶跑道,三伏天里忽然觉得冷。班上的同学已然安静,难怪株连九族是古代帝王屡试不爽的训下法宝。
白花花的阳光炫晕了我的眼睛,我只觉得嗓子眼直发干,汗水大滴大滴地往下落,整个人就象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我真担心自己还没有跑就因为失水过多而虚脱。教官已经不耐烦地催促了好几次,真可恶,以前有事没事就老爱来晃悠的班主任为什么今天一直没打照面。
“任书语,我陪你跑!”患难见真情,晓谕挺身而出,我感动地鼻头酸酸,但如果她能把这个“陪”换成“替”字,我就会更加感动。不等我表示,她已经又拉人下水,“那个林风,你忍心在旁边看我们两个弱女子受罪吗?一起来跑啊!”队列中一阵哄笑声,连三令五申不许笑的教官本人也忍俊不禁。被钦点的某人脸上有面肌痉挛的先兆。
“不要了。”我谢绝,“一会儿我倒了还指望你背我回去。”
“那……林风,你也别跑了,我一个人背不动她。”晓谕观察了我半晌,认真地决定。
队列的爆笑声直上云霄,引得别班的队伍频频侧目。
云晓谕!刚刚我感动的话统统收回。
我在所有人的前俯后仰中,嗖的跑出去了,估计是我有生以来起跑速度最快的一次。急于逃离现场的心情只支撑我跑完了半圈,我很快就变成了一直垂死的老狗,在跑道上残存苟喘。操场上休息的,没休息的人全都盯着我看,倘若在平时,我可能会稍微注意一下跑步的姿势,以免妨碍观瞻。可现在我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跑完。甚至不在意开学第一天就嘲笑我的萧然的朋友脸上的讥讽的表情,管他怎么想,早点跑完再讲。跑动的身体带起来的风是燥热的,她吹走的只是我口腔中的水分,我从未像今天这末干渴过,以前常从书上看到“嗓子冒烟”的说法,可此刻我怀疑自己的喉咙都已经到了爆炸的边缘。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真的不能再跑了,八百米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何况是在这种酷暑天。我随手拿起跑道边的一瓶矿泉水往头上倒,眼前晕晕的,我真害怕自己会中暑倒下去。我的脚是软的,没有力气支撑我沉重的身体。班上的同学在跑道的另一边,没有人过来扶我,教官还在吹着口哨催促我快跑。娘的!他妈的真这么白痴吗?!
“把这个喝下去。”
我甚至连谢谢也没说,接过来狠狠灌了一气。看了瓶子才知道是冰绿茶,我喝的不过是那点凉气。
“别在这呆着,我扶你去那边林荫道休息。”萧然皱眉,伸手拉我。
“你就让我再呆会儿,我现在真的没力气动。”我把空瓶子贴在脸上,冰冰的,这家伙!是刚从小店买来的吗?他们班好象还没休息吧。真是个目无尊长,肆无忌顾的家伙。
我的身体被猛的拉起,惊讶得我把瓶子都丢到了地上。
“喂!——”
“我不姓魏,不想中暑,就跟我走。别指望我会背你。”他老大不爽,臭着张脸拽着我走。
最后我俩来到水池前,沁凉的自来水冲在脸上,嗡嗡作响的头开始渐渐安静。突然,胃里翻江倒海,我撑着水台,大口大口地干呕,早上起迟了,没来及吃东西,可能连胆汁都吐出来。萧然递给我块手帕,我漱了漱口,接过来,擦干脸。
“谢谢你。”我虚弱地靠着水台,勉强对他笑。
“不能跑还逞强!”被感谢的人似乎一点也不买我的帐。
“你以为我想,你不知道我们那个教官有多可恶,他威胁说我要是不跑,就罚我们全班跑。”我摇头,“我总不能连累别人吧。”
“你就是死犟!”他白了我一眼,一脸“你活该”。
我平静地笑笑,清风拂过我微湿的额头,清凉舒爽。
回去的时候,撞上教官被他的上司猛训,晓谕冲我挤眉弄眼,眼睛瞄瞄教官,一脸幸灾乐祸。我也得意地眨眨眼,在最大的BOSS将目光转向我的时候,我眼里的得色迅速藏到了睫毛下,萧然用口型鄙视我“骗子”。
午休时,班里的广播突然响起来。校长宣布,因为训练进度过于迟缓,校方研究决定利用下午的时间加强训练。会操表演那天,县里的主要领导要莅临观赏,无怪乎校方的态度会如此逆转。整幢教学楼哀鸿遍野,教室里的电风扇虽然越扇越热,但总胜过外面的骄阳如火。我看了一眼折射在玻璃窗上的白花花的阳光,顿时很想装病。晓谕拼命地往裸露的皮肤上抹丁家宜,一不小心挤多了,手上一大摊没地方涂。望着她脸上不坏好意的笑容,我本能地向后退去,堪堪避过她的魔掌。结果她手上的防晒霜涂到了后面人的胳膊上了。
“可怜的林风。”我同情地喟叹,为什么晓谕作恶,受害者永远是他。
“是可怜的萧然。”我的头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这个拿着,要是下午觉得不舒服别忘了抹。——不过,看你这样,似乎用不着。”
我笑嘻嘻地瞅着他胳膊上的防晒霜,好似张飞脸上的奶油,捅出篓子的晓谕手忙脚乱地要帮他擦,被他婉拒。我庆幸他的英明决定,上次某人善心大发,要帮被她扔了一地书的林风收拾桌子,结果陪伴林风数十载的小镜子就光荣地寿终正寝了。
班主任面无表情地走进教室,来不及撤退的萧然猛的蹲到我桌旁,近一米八的大个子藏的还真是艰难。学校明文规定严禁窜班。班主任在讲台上事无巨细地将下面学生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脸上的表情不置可否;幸好我手里拿着的是萧然给我的清凉油,而不是半小时前刚从晓谕那弄来的《当代歌坛》。雪中送炭的某人此刻就像是坐在炭炉上,教室里本来就闷热,蹲在底下更是热浪腾腾,他已经是一脑门子的汗;见我正用眼角偷偷地看他,他恼怒地瞪了我一眼,我连忙把晓谕的湿巾塞到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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