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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女友在电话里说,行,我们就约个时间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指聊。你说个时间地点,我看我这边行不行。马骁说感谢感谢,就在我们以前常一起喝咖啡的小店吧,就下午两点,我溜出来一会儿,你看行吗?前女友说两点半吧,那之前我有个客户要做个访谈。
马骁说好,那就下午两点半。到了时间,他已经坐在咖啡店里了,要了一杯摩卡,等着前女友。窗外下着雨加雪,路上泥泞难行,行人都匆匆的,有人打着伞,有人把大衣防寒服呢外套的帽子翻上来罩在头上,窗上贴着白色的六角雪花和红脸的圣诞老人,圣诞已过,转眼这一年就要过去了。
他想着这一年他都干了些什么,如果要写个生活年终工作报告,是不是可以打个良?这时有人敲敲桌子,他抬头看,见前女友用一惯超然物外的脸色看着他,却不坐下。
马骁马上站起来,替她拉开椅子,等她往下坐了一半,再把椅子往前送半尺,好让她坐得正正好好,舒舒服服,又把她手臂上抱着的大衣接过来,叠一叠折起来搭在椅背上,坐下后向服务生拘招招手,问前女友,“你喝什么?还是黑咖啡,不加奶和糖?”
前女友却摇摇头,说:“给我一杯冰水,加一片柠檬。”马骁朝服务生点点头,说:“柠檬冰水,再加一份圣诞曼越橘芝士蛋糕。”前女友等服务生走后,手撑着下巴,打量一下马骁,说:“你这一年变化挺大,怎么样,婚姻生活好吗?你看上去像是适应得不错,但看眉宇之间,又凝结着一团郁气。怎么,遇上麻烦了?”
马骁不先说麻烦,而是问:“你从那一点看出我适应得不错?你不是说我脸上有郁气吗?这不是互相矛盾的?”
前女友摘下眼镜放在桌子上,说:“眼镜片子在外面是冷的,进来遇上暖气就有雾了。”看着眼镜片子,等上头的雾气慢慢消失,说:“你从前不会为我拉椅子挂衣服,现在这一切做得这么顺手,可见是婚姻生活改造了你。你会改造得这么彻底,那一定是对方的能量强过你,你才会这么心甘情愿被改造。由此可知你是适应得很好了。像你这么棱角分明的人,可以成为一个这样圆通温和的人,我是真的对这个小姐有兴趣了。怎么样,如果我猜得没错,还是上次那位完美小姐吧。从你的样子看那位小姐,可见真是一个完美的个案。”
马骁听了呵呵笑起来,说:“是,还是上次那位完美小姐。就像你说的,完美不是什么都比人家强,而是有一个比较高的水平值,我觉得她很完美,我在婚姻这个围城里住得很舒服。谢谢你当时的建议,也谢谢你今天肯出来。”
前女友说:“谢谢你肯来找我说说心里话。我一直认为男女就算做不了情侣,一样可以做朋友。有时情侣的身份阻碍了朋友向深层次发展的机会,情侣其实是要不得的,要做情侣也只能是纯情侣,不能共同生活。这是最要不得的。你怎么能在沉思冥想的时候,忽然被对方说超市食用油减价,要不要去抢购一桶这样谈话打断呢?”这时她的柠檬水和曼越橘蛋糕送上来了,她先双手合什默祷了半秒钟,才拿起叉子来吃蛋糕,吃一口,喝一口水。
马骁带着点溺爱的心情看着前女友一心一意吃蛋糕喝淡柠檬水,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一种天真纯粹的气质在里头,水晶般透明的灵魂像她要的柠檬冰水一样的清澈干净。马骁忽然想明白一件事,为什么他的三个女人如此不同,却先后让他钟情。现在他明白了,那就是三个女人都有一种纯粹干净的气质,景天如火,前女友如空气,而念萁像水。火会燃烧掉一切杂质,那些年少冲动的不宽容不厚道的都会被她的火烧光,她要的是她丈夫那样的直白的爱,可以为了她与家人割裂,可以把爱她的宣言当做家族企业的招牌挂在大楼的顶上。马骁自问做不到,那么可以与她同度一段少年时光就是他的幸运了。而前女友像空气一样看不见摸不透,她的思想境界他从来达不到那个高度,但她懂得欣赏他的优点,这就是空气的度量,她给了他的足够的自由度,只有空气才不会让人觉得有压力,但空气也是自由流动的,她会选择她愿意去的地方。她选择了,放开了他。在他的少年和青年时期能够和这样两位杰出的女性作朋友,那是他的幸运。
只有念萁,那是水一样的柔情和水一样的无处不在无孔不入,随形成势,涓涓润润,默默地改造了他。水滴石穿,从来只有水有这样的柔韧劲,可以切割高山,冲击峡谷,改天换地。但水看上去却是没有杀伤力的。掬一捧水在手心,看见的只有自己手掌的纹路。
马骁看着前女友吃完蛋糕,才开口问:“你的蜜运怎么样了?”
前女友摸出手帕擦擦嘴,说:“我们分开了,然后一天见一次,这样就老想着明天还能见到,心情就总是愉快的。保持愉快的心情,才能自由地呼唤,我现在找到了最佳的相处方法。”
马骁想要是换了我,我肯定受不了每天去念萁家等她打扮好了两人约会一样的见面,所以他这个人只适合结婚,不适合谈恋爱。他笑问:“那他受得了天天来来去去?”
前女友抬脸一笑,说:“他在我对面租了间房,我们现在是邻居。”
马骁一愣,哈哈大笑,说:“这个方法不错,我怎么没想到?看来你真的找到了最适合你的人了。”
前女友说:“嗯,没错,这个也要心灵契合才能做得到。你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你分析一下。”
马骁这才想起今天约她的目的,沉吟了一下,说:“我先问一个别人的案例吧。我有一个朋友,他他犯了个错,和别人生了孩子,他太太盛怒之下和他离了婚,他非常爱他的太太,但他又舍不得他的孩子,现在痛苦万分,不知怎么办才好。”
前女友好奇地问:“是为了这个孩子要和孩子的妈妈结婚吗?”
马骁说:“看来是,他不想孩子被人骂是私生子。”
前女友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来,飞快地记录,然后拿着铅笔敲着橡皮头说:“这个男人其实是对他的婚姻有了倦意,才会有了这样的行为。但他的道德感和习惯性命令他暗示他不是这样的,他爱他的妻子,他的痛苦是他的武器,他拿了这个武器命令别人为他让路,但因为这个武器是痛苦,就为他赢得了道义和同情,比如你。他的痛苦是真痛苦,但痛苦表面和痛苦的深层不是一个原因,这很具有麻痹性和伪装性,他的道德感和责任感束缚了他,他还将要痛苦一阵,我替他的妻子庆幸,她脱身得早,她可以解脱了。一男一女的关系其实是很脆弱的,如果有一方铁下心不想维持,那感情就是冬天早上马路上的那一层薄冰,委实不堪一击。”
马骁听了之后沉思半晌,说:“你说得很有道理。那我想说的是,如果男女双方之中,有一个老是觉得对不起另一方,欠了对方的,欠得还不上,会不会因此压力太大,而想选择放弃?你刚才说的,如果一方铁下心不想维持,是真的只有分开吗?”
前女友放下铅笔,凝视他的眼睛,然后说:“你遇上这个问题,为什么不和你的妻子谈呢?”
马骁垂下头,“她不会和我谈。她固执起来,就是冰冻三尺的深渊上的冰,电槌也不要想打得破。”
前女友笑说:“那就让她欠得更多,多到她不敢说不还。”
“不,那样她会崩溃的。她的崩溃方式很残忍,她会伤害自己。”马骁摇头说:“不是一般那样的伤害,什么拿把刀片割割手腕,吞一把安眠药,她不做这样的事。她只是透支她的体力,拿来发烧出汗,她总让我想起武侠小说里的练邪派武功的人,什么流一滴汗就少一分功力,吐一口血就少一点内功。”马骁说到这里,才悚然心惊,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因为他开始时的漫不经心,对她漠然冷淡,她才透支她的体能,尽一切办法让他爱她,然后心力憔悴,以至成了如今的局面。像武侠小说里那些短命的短命,早死的早死的人。像默写九阴真经难产而得意的黄药师妻子,像为了得到金世遗不惜拿命做赌注的历胜男,像用自己性命换取情人性命的程灵素,这些偏执的女性,全是因为“求不得”而殒命。佛说人生七大苦,生老病死,求不得,爱憎痴,怨别离。
马骁想,为什么当初我愿意娶她,却不肯爱她?她那么敏感的人,我爱不爱她,她从来就是知道的。如果两人是因为相爱而结婚,那她就不会一次次因他的无情而受伤,某种意义上,他们的孩子是由于他的薄情才不能有机会存在。不是她欠他一个儿子,是他欠她完整的感情世界。
马骁站起来,对前女友说:“谢谢你今天肯出来,你的话让我茅塞顿开。再见,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谈。”快步走到账台前,付了账,又回头朝前女友点点头,前女友带着满意的笑容看着他,像是在鼓励他。
推开门走进雨雾里,城市里马路窄而挤,一辆辆车一寸一寸地排队挪动,人行道上行人行色匆匆,人挨人人挤人,伞撞着伞,但人人面孔麻木,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冬雨下连神情都是冻住的,鼻子尖发红,口里呼出白汽。街上太冷,人们只想快点逃回温暖的家里,让凝住的血液流动起来。
马骁往公司走,他在街上被逆行的人流撞得行走不快,花了三倍的时间才走回去,还没到下班的时间,他不是自由人,虽然想见念萁,但也只能回到格子间里,忍着刻板的办公室生涯。他想打电话,一想这个时间她还在上课,只得拿出手机来,艰难地一个拼音一个拼音地输入,然后变成一行字:念萁,今天我们相识一周年。按了发送键,等着短信回复。稍过一时,手机震动,他打开来看,那回复是这样一行字:马先生,认识你真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我们还在上次见面的咖啡店里等?马骁看了微笑,回复她:咖啡对身体不好,我来接你回家。你等我。念萁的回复马上来了:好的。
马骁把手机贴在嘴边,心里说:好的。
五六章春风化雨,真的爱你
开始念萁去读书,马骁有点不高兴,原因不外乎是不想打乱已有的生活规律,人是很愿意按照规律办事的一种动物,虽然有时要干点出格的事才兴奋,但正因为干一点出格的事就兴奋了,因此也就说明规律是多么严重地限制着人的生活。
马骁年青时看过一本书,内容是一个科学家接到一盒录像带,那录像带是他一年生活的记录,加快的影像把一年的时间缩短到一个钟头,他看见自己每天机器人一样的一格一格走进实验室,然后日出日落,然后他下班回家,如此周而复始,一整年没有变过。科学家看完这盒录像带,自杀了。
都市人的生活都像这个科学家,过着工蜂和蚂蚁一样的日子,通过快进的影像看到生活的真相,会把人逼疯。可是面对变化,人又在下意识地抗拒。念萁读书对马骁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吗?回头看来基本没有,那一开始就反对又是为什么呢?只是担心会有变化而已。对未知的恐惧就是恐惧之所以可怕的本身。
念萁去读书,马骁买了车,每天下了班去接她回家,念萁累了可以在车上睡一觉,回家后精神正好,放下书包洗手做饭,马骁帮着打打下手,一顿饭轻轻松松就解决了。有时也回念萁家吃饭,念萁爸爸妈妈一边咕哝说这么大年纪还读什么书,一边又心痛女儿女婿,每次都做上许多菜,吃完了临走还装在保鲜盒里让他们带回去。一个学期下来,两人的生活并没有因此而有什么大的改变。
元旦过后不久,念萁的课程结束了,她拿着结业证书和相处了一个学期的同学们合影留念,又拿了结业证书回学校交报告。刘校长,就是从前的那个副校长如愿以偿地当了校长,十分满意她的运筹帷幄,对念萁温言嘉奖,让她在寒假里写一篇论文,为自己加码增份量,开学后好担任重要工作。又暗示她写入党申请,这样好让将来的成就再上一层楼。念萁在进修期间过了二十八岁的生日,退了团,压根儿没有想到要入党,这一下被校长点醒,才猛然醒悟自己可以在事业上走得更远,而不是除了读书就没有其他的奋斗目标了。
二十八岁,也应该对将来的道路做一下规划了。现在正是一个好的开始,校长对念萁恳谈了一番,念萁顿有心思畅通之感,领了学校发的补贴奖金过节费水果挂历印了别的单位广告的精美的笔记本记事本等一大堆东西,用一个大大的袋子装了,和刘校长说了再见,顺便拜个早年什么的,坐了公交车去妇幼医院复查。
路上她给马骁打电话,说她还有二十分钟到医院,马骁说你在医院门口等我,我今天在外面办事,可以早走,一会儿我陪你复诊。念萁说好,收了电话,把包从左肩换到右肩。到了医院门口,稍站一站,就看见马骁开着车来了,她脸上自然而然带了笑,过去弯腰朝下降的车窗玻璃里的马骁微笑。马骁打开车门,接过她的包,说你去挂号吧,我去停车。
念萁答应了,到门诊大厅挂号。医院永远是那么多的人,每一个队伍都排得有十几米长,每次念萁来医院,就像接受一次锤炼。前面的排队人群里有很多怀了身孕的妇女,她们的身边都有丈夫陪同着,扶着她们的腰,给她们支持。丈夫们肩上挂着红红绿绿粉粉嫩嫩印花的带蝴蝶结的女士包,妻子们脸上虽然浮肿,身材虽然臃肿,行动虽然迟缓,笑容却是幸福的。她们肯定没有当初结婚的时候一半的苗条和美丽,但她们却是自信的骄傲的,她们有那个资格让她们的男人为她们背那些花里唿梢的包。
念萁没有这样的幸福时刻,她从来都是一个人来排队,一个人站得脚酸,楼上楼下验这个验那个,交款划价拿药。她不会叫马骁陪她看病,看一次病是一次折磨,她一个人承受就可以了。
快排到她时,马骁来了,站在她身边,一只手臂揽着她的腰,低了低头,嘴唇在她头顶擦过,便是一次亲吻。念萁抬头看他,凄苦的眼里有了笑容。马骁抓紧他的手指,让她感觉到他的力量,他左看看右看看说:“医院应该像银行,一米线外排队的地方弄一排长椅,好让人家大肚皮女人坐嘛,一点都不人性化。有钱进账还这么凶,都说银行柜员是冷面孔,我看医院里收钱的人才是冷面罗刹。”
念萁第一次在看病时笑了,说:“你要理解他们,他们一天要面对那么多的人,要是都笑,脸上的肌肉都要起皱纹了。”
马骁不以为然地说:“那你们不是整天面对那么多的学生,也没说是个个都板着一张脸。”
念萁被他感染,也开起玩笑来,“要不怎么说我们是春风化雨呢?”
马骁点头,在她耳边轻哼他年轻时流行的音乐组合Beyond的一首歌:“春风化雨暖透我的心,一生眷顾无言地送赠……啦啦啦……”用的是一口荒腔走板的粤语。马骁很少唱歌,既使唱歌也记不全歌词,唱不出的地方就啦啦啦。念萁怕他在公众场合影响到旁人,轻轻嘘了一声。马骁推着她背上前,说:“到你了,还不把病历卡拿出来。”念萁想要不是你在捣乱,我早准备好了。掏出病历卡医保卡钱包挂了号,到二楼候诊区找个位子坐下等着叫号。
马骁看看她的号码再看看叫到的号,说还早呢,每看一次要等多少时间?念萁低头说:“一两个钟头。你要是觉得闷,就到外面去逛逛吧,马路对面就有书店影城咖啡厅,去看一场电影过来正好。”马骁不耐烦地说:“废什么话。”掏出手机来玩游戏,再不理她。
念萁知道他好话从来不好好说,也就不在意他语气的粗鲁,自己拿出一本书来看,看着看着,一个旋律始终在她耳边萦绕,她在心里慢慢把那个旋律找到,一个字一个字地唱出来,发现她唱的就是刚才马骁哼的曲子,唱到最后一句,那歌词是:请准我说声真的爱你。
虽然这是一首歌唱母爱的歌,虽然马骁唱的时候并不会想到后面的歌词是什么,但最后一句歌词一冒出来,却有了别样的含义。念萁飞快地扭头看马骁一眼,马骁恰好在这个时候也扭头看她,两人眼神相撞都是一愣,然后又飞快地转回脸去,看书的看书,玩游戏的玩游戏。念萁的心砰砰直跳,马骁的游戏GAMEOVER了,他骂一句他妈的,站起来说,我去买杯咖啡喝。揣起手机走了。
念萁想哭。
马骁的咖啡一买就是半个钟头,直到轮着她进去,马骁也没回来。她做了常规检查,开了验血单,去底楼验血处验了血,又回到楼上拿报告,医生照例开了药,说验血报告周三来取。念萁对这一系统程序已经很熟悉了,拿了病历卡去付了款,最后到底楼取药处排队拿药。
排队时马骁打电话问她在哪里,他在候诊区没找到她,念萁说我已经看完了,在底楼取药的地方,马骁说知道了,我下来找你。
一会儿马骁就来了,说:“取了药我们去看个人。”念萁嗯一声问什么人?马骁说等见了就知道了。念萁就不说话了。取药的队伍走得很快,不多时就拿到了药,马骁带了她离开妇科门诊部往儿科那边去,念萁看着科室的牌子,不知道他带她来这里是见什么人。
到了儿科部,耳中便都是婴儿的哭声,念萁想转身离开,马骁拖了她的手直往前走,边走边看指示,走到接种室,里头一屋子的年轻妈妈和婴儿,还有穿白大褂的医生在忙碌。马骁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像是看到了目标,拉着念萁过去,在一个坐在椅子上低头喂婴儿吃药的女人面前停住,打招呼说:“嗨,景天儿,今天是吃什么药?”
那女子原来是景天,念萁愕然了,她再也想不到马骁会带她来见景天。她动了一下手,想挣脱马骁的手掌,马骁牢牢地握住,不让她动,说:“念萁,这是我干女儿,也就是你干女儿,跟你干女儿打个招呼。对了,景天儿,我干女儿叫什么名字?”
景天比起夏天时又胖了一点,但仍然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更兼脸上少了一层戾气多了几分坦然,因此看上去舒服很多。景天见是他们两人,先是一怔,然后白马骁一眼说:“谁承认你是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脸皮厚啊。今天是吃小儿麻痹糖丸,又接种了白百破。这医生也是乱来,应该先给吃糖丸,等我们尝到甜头了,再打一针。现在倒过来了,先打针后吃药,孩子一个劲儿地哭,这糖丸都吐出来了。”马马虎虎对念萁打个招呼说:“你好。你是怎么管教你老公的?怎么由得他乱来的?带了老婆什么人都见,也就这种人做得出来。刚才你问阿娴什么什么的,我就不该告诉你,省得你干些莫名其妙的事。大冬天的你跑来做什么?还拖着你老婆。”
马骁无所谓地说:“这不是都碰上了吗?她在那边看病,你在这里给我干女儿吃药,难得这么巧,让我就看一眼也好。我干女儿是叫阿娴?你看你取的这些名字,男孩叫德,女孩叫娴,你怎么不退回一百年前去,男孩叫个什么守仁,女孩叫个什么守礼,多好,多三从四德。”
景天怒道:“我高兴给我女儿取什么名儿管你什么事?就德就娴了,你有意见?你有意见还娶这么贞淑贤德的女人做老婆?”
马骁朝念萁一笑,得意地说:“听见没有?人家夸你贞淑贤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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