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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疯女人!你以为我会把我名字告诉你?笨蛋!柏诰农——不告你,就不告诉你!看你把我怎么样!胡彩妮你个笨女人!哈哈!”笑得正欢,忽然,他看见宁清更加叵测的笑容,挠挠头,忽然一副“女人我要掐死你”的表情,几乎拍案而起,“你也耍我!胡彩妮!——WHO睬你!谁睬你!靠!——”宁清笑的几乎差点变成翻脚乌龟了,我跟文然更是大概明白了两人有过过节,如今狗咬狗的情景实在百年难得,也在一旁笑得特欢畅,只剩下范晨一脸黑线,咬牙切齿的瞪着宁清。
“够了!别笑了!”范晨抓狂了,睥睨,“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别怪我范晨对女人动粗!”
宁清傲然如松,冷笑,“谁怕你?我今天刚发了全套的手术用具,有刀,有剪,有钩,有钳,有夹,有种的就来试试?说起来我还没有拿来开光呢,你运气好,就拿你做‘牺牲’!”
狂汗!这个女人怎么有随身带这种高危物品的嗜好——职业病呀!“你还死性不改!拿什么刀子出来吓人,上次我差点被你弄毁手了,你敢拿出来我就打110——离我远点,疯女人!”“我上次好心打算给你整容,你居然不领情,好伤我的心呀!你看你的眼睛长的跟狐狸一样的,整一兽类,下巴还那么尖——小白脸,女人样,CICI,GAY!”宁清慢条斯理的解释,“男人就要有阳刚味,当然费用不会很贵的,我大师兄就是省中的整形专家,看我面子上肯定给你打个八折,再包免费拆线——”“小白脸?GAY?CICI?有本事你再说一遍?”纤纤玉手指着宁清的鼻子爆发。
“小白脸!GAY!CICI!”宁清面不改色端起大麦茶,对着某只玉手烫下去,之快,之狠,之准让人咋舌。“啊——”一声哀嚎后,世界终于安静了。我和文然在一旁把我们俩知道的事合计了一下,大概知道这对冤家的情仇之路了——两年前,宁清和范晨同校不同系,宁清大二,医学院,范晨大四,建筑学院。某天,某女见习回来在学校草坪上学采蘑菇的小姑娘的时候,发现一个惊为天人的蘑菇——范公子,不幸的是某女当时已经沦为腐女——就是对男人没兴趣,对男人们有兴趣的那种,更不幸的是天人蘑菇居然一点没有意识到危险气息的靠近,兀自躺在地上睡的欢畅。某女出于本能,先试试蘑菇的鼻息——尚在,观察一下有没有晕厥的可能——正常,只是睡着了,遂大喜,环顾四周,午深人静。于是,静静的蹲着欣赏范公子的睡颜,顺便思索他是“攻受”的问题,最后,看得渐入佳境,某女本能又被激发出来了,摸出了一把手术刀,货真价实的,居然在范公子的手上比划起来了——就在某女喜滋滋的摆弄小白手的时候,公子醒了,醒了太彻底了——刀没留神就划上了手能不清醒的彻底么?范公子立刻认定这是一起故意调戏加故意伤人罪,他平生虽好善乐施,喜爱结交女性朋友,一贯以风度和气度见长,但花痴多多少少也看过百余个,立刻眼神里透露着不屑和鄙夷;宁清是理亏,哆哆嗦嗦的问大帅哥学院姓名想负责到底,这下范公子更坚定了这个女人是花中极品的念头,马上索要学院姓名,扬言公堂上见,更过分的是还自我良好的讽刺宁清既无色又无才还想趁火打劫,宁清一下火了,大骂范公子,公子淡定的把肇事的手术刀一扔——宁清的宝贝坠入一旁的池塘——梁子结下了——后来两人都去对方学院打听过,胡编的名字怎么可能有呢,但是让人奇怪的是两人都没有对对方名字的真假有怀疑,更让人奇怪的是作为学校风云人物的范晨事后头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隔三岔五的打电话千里咨询文然提升男人魅力的一百种方法,原因就是宁清居然不知道他的名字这事让他备受打击,然后最诡异的是,宁清去找那把手术刀未果,第二天有人说池塘的水泛着淡红色的涟漪,透着丝丝的腥甜味——以上就是范晨版和宁清版除去个人偏见加起来的宁言和文然版的——D大恩仇录。
“范晨,你就不要跟人家小女生计较了,平时那么有风度的一个人,怎么一到这事上就完全失控了?”文然好心的劝道。宁清不服了,“我才不是小女生呢!”矛头立刻指向文然,文然沉默......
我忙拉下那家伙,劝慰,“清清,你又不是不知道范晨是只花蝴蝶,但是你又不是苍蝇,何必跟他嗡嗡的争个不休呢?”那厢范公子又不爽了,“我是花蝴蝶?我又没有招她惹她,怎么能怪在我身上?”
我沉默......这顿饭吃的真是火热,热火朝天,名副其实——我和文然是吃的身心愉快,韩式料理都是我俩的最爱,辣炒年糕,紫菜卷,紫菜包饭,正宗的烤五花肉,烤明虾,泡菜炒肉,石锅拌饭,豆腐荤杂烩还有酱汤,而且我特别喜欢又辣又酸的泡菜,好吃的让我停不下筷。那厢两位打的火热,不是对着烤好的肉大动干戈就是互相挖苦,比如宁清喜欢吃海鲜,专挑鱿鱼和虾,范晨就说她是原始动物,生命源于大海的最好例证,比如范晨对着让我们咋舌的量的拌饭说再来一份,宁清叼虾冷笑,“你还真是不辜负祖宗对你的希望——饭桶公子!”
但是吵归吵,闹归闹,两人饭终是没有少吃一口,并且还吃到极其满意的摸摸小肚子的份上。
趁去洗手间的空,我拉宁清把帐给结了,后来范晨知道了,埋怨文然“怎么能让美女去付账呢?”,末了还加一句,“那个人不算!”文然也有点尴尬,我摆摆手说:“没什么,太客气了,这个就当是谢师宴,再者学妹请学长也是应该的,下次有机会请你们喝酒!”范晨显的很惊讶,文然似乎已经知晓我的酒量,解释说:“这丫头能喝呢,我肯定不是她对手,除夕那夜她家没几个直着出去的,她居然还提了两瓶可乐威士忌说是看晚会等赵本山的时候提神用!”.......范晨乐了,“可惜我后天就要走了,不然一定跟你喝个高低,以后去北京我做东,让文然和韩天源作陪。”----------------------------------------------------------------------------后来范晨接了个电话说是家里太君急召回去,就不久留了。我们把范公子送到门口,发现公子还带了坐骑——京字车牌的宝马,估计是7系的,车身银白色相当合他的气质。文然看到后偷笑,低声问他“那个A82的奥迪怎么没开来?”范晨苦恼,“前些日子玩的太疯了,被老爷子扣住了,说是让交警找点茬给我,省得我那么闲——他说看我找男人比找女人顺眼多了!”文然一副“我都明白”的样子看的范晨心虚,范晨转移话题:“你回来没把你那81的捎来,火车来的?”文然白眼:“我没你那闲情一路开个小车游山玩水的,那车太惹眼了,到哪都是祸害!”
望着范公子极其风度的上车,绝尘而去的背影,我不禁叹了一口气:“宝马呀!”
文然哈哈大笑,安慰我,“小朋友,以后一定让你坐上去试试,不过那儿坐过的女人太多了,你肯定会介意的。”我无比苦闷,差距呀!这就是差距呀!“我倒不在乎坐哪,更不会介意,我只是在想如果我踹上去一脚,要赔多少钱呀!”
宁清目光辽远,沉默许久忽然撇撇嘴道,“如果不要赔钱,我绝对会把砸了的——”
——这个不会为长远打算的俗女!干嘛总是跟钱过不去?!
吉普赛画廊
日子就这样的过下来了,没有波澜,没有壮阔,宁清照样的去医院晃荡,我照样的三点一线的在家,外婆家和师院流窜,文然说我的法语水平肯定可以过复试的二外要求了,每每补习时候也不做严厉的要求,要学德语学韩语的任我胡闹去了。离开学的日子已经近了,横竖有一个星期我就要迎来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就无限的好,对于那个学校我真的是没有一点感情,没有一点留恋——人大概就是这样,爱和狠有时候就是分的那么明显,想掩饰都来不及。文然也要走了,对于工作两年又重回校园的他来说,学校不过是另一个工作场所,为了寒假回家他已经推掉了好多工作,按他的话说估计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宝马还拖了一身的债。
他并没有告诉我他离开的时间,也没有任何的暗示,就像刚开始是舅妈给我们开的头一样,也是舅妈给我们结了尾。忽然有一天我发现一个本应该在下午一点多准时敲我家门的人已经消失几天了,桌上的法语书已经好久没有动过了,上面乱七八糟的堆满了杂书,他每次用的笔静静的躺在窗台的角落,亦如他最后留下它的样子——没有人再动过。天依然是很蓝,春风依然柔和,忽然想起了许巍的那首时光:“在阳光温暖的春天,走在这城市的人群中,在不知不觉的一瞬间,又想起你,也许就在这一瞬间,你的笑容一人如晚霞般,在川流不息的时光中,神采飞扬......”神采飞扬的笑容,不知道现在在那个城市的何处绽放——脑中只剩下这个旋律,空空的,我发呆的坐在桌上,一直坐到暮色沉沉......
晚饭去外婆家,恰巧舅妈回来拿东西,她见我就说,“文然回北京去了,让我告诉你一声,他说让你复试加油,一定要考上!”心里五味陈杂,愣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我强迫自己不想想,不去想——舅妈看我这模样,以为我是看书看傻了,马上说:“看你那样,看书看多了脑袋都转不过来了,吃饭后好好打扮打扮跟我出去玩,小女孩怎么一点娱乐活动都没有呢?”不要!我在心里呐喊,跟你出去除了打麻将还有什么?结果还是去了,也许是抵不过舅妈的热情,也许是真的需要一个地方去散散心,把舅妈送上麻将桌后我就借故出去走走一个人跑到了大广场上。华灯初上,由于是冬天所以广场上人烟稀少,看着熟悉的汉白玉碑文和古老的砖墙,不禁偷笑——宁清的初恋就是在这个地方开始和结束的。找了个风小的地方坐下来,静静的仰望天空,忽然很希望此时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一个天天出现在你身边和你欢笑的人悄悄的离开了,任是谁都会动容。文然,你走的无声无息的,如你来此一样,没有一点征兆。对你来说,也许每个人都是每个人的过客,不能驻留不能停步,对我你亦是如此,但是你就如此的吝啬的不能对我说一句再见,让我们之间的有个完美的结束,而不是留我无法释然。文然,多完美的一个男生,永远的众人焦点,想对他没有感觉都不可能——叹气——不是没有过和男生相处过,亲密的男性朋友也有很多,但是文然不一样,似哥哥似兄弟似恋人的感觉,让人觉得窝心,跟他在一起会特别的开心,一切都是简简单单的快乐,会希望时间永远不要有尽头,却暗自祷告他并不知晓——如果这就是暗恋一个人的感觉——但是一切都太迟了,没有开始便要结束的暗恋,匆匆的埋葬在在这个初春的季节......
原谅被你带走的永远,微笑着过每一天,因为我知道每个人最后都要说再见,倘若追忆成了人生的全部,该如何是好!所有的这一切多么像心事带出的一场梦,梦醒,我只能微笑接受......
整理书本收拾心情,准备踏上归途,努力的让自己的生活简单简单再简单,在简单中挖掘快乐和幸福。比如说,和小表弟研究怎么把鸡块炸的又脆又酥,怎么做紫菜包饭等等——我家都是好吃鬼,食为先是一条不成文的祖训——于是,外婆家被我俩搞的乌烟瘴气的,菜叶散了一地,酱油香油之类的横七竖八的滴啦在地上,最后以被外婆臭骂惨淡收工,末了小表弟说,“以为你能成功呢,现在本少爷对你的技艺是一百个怀疑!”我白眼他,“得了,有意见下次我做饭你也不要吃,话说起来你也不高明,白汤和红汤都不分,您还是快去好好学习吧,家庭煮夫这条路您老是别想走了!”
和舅妈去逛街,帮她赶麻将场;和小字辈出去唱K,飙高音第二天说不了话;去宁清医院游荡,第一天发现帅哥一对——均为五岁的兄弟花,第二天在护士站发现一个身高有一米八,体重保守估计也有一百八的男护,第三天听见人抱怨给他打针的护士都不漂亮,强烈要求重换,第四天瞎转悠结果不小心去了太平间,虽然是学医的但是还是很没脸面的被吓到了,拽着宁清回家上床还哆嗦,发誓以后除了生病坚决不去医院。最后一个下午,我去了本市最大的商场,在银饰专柜挑了一对对戒,只有一颗小钻镶在其中,样子既大方又可爱,很是满意。回家取出女戒,戴在中指,然后把男戒锁在抽屉里,用来纪念我的初恋。后来被宁清看到了直骂我“矫情”。终于回到了学校,发现很多同学已经回来了,有的已经找到工作了,有的出国的手续都办妥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着一种神采——成长的喜悦,当然我很自作主张的把认为是要离校的喜悦。
日子照常的过,但是我隐隐的感觉到似乎有点变化,我前所未有的想去B外,对于以前总是混日子的我来说,这样的想法很不可思议,我忽然觉得我想以一个成功者的身份告诉文然我能够上他的学校——用我的实力,我想用我的实力证明我可以不输给他。我准备法语专业四级考试,参加了BEC高级和雅思考试,我去给大一大二的做四六级备考的讲座,和老师一起准备复习资料。我觉得一切都很疯狂,我从没有活得这么淋漓尽致,连以前称我是全系最酷的女生的系主任都说终于看到冰山融化了。我不是一个酷到面无表情的人,很多时候我都很恶搞,表情千变万化,但是我确实是一个酷到骨子里面人,总是理智的看待事物,总是把自己的锋芒藏的很好,总是懂得察言观色,审时度势,而且我个性冷漠,缺乏安全感,很难和别人亲近,能够用一个字解决的问题我不会用一句话,大学四年,最多的时间是独自在图书馆,我的人缘并不好,但是每个人都会带着羡慕的眼神看我,尤其是学弟学妹们提起我的时候都是无比的崇敬——算起来系主任应该是最懂得我的人。是文然改变了我,他就像一个发光体,周围总是聚集了耀眼的人物;他有一种魅力让人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但是如果想和他并驾齐驱就得先让自己闪光;他的荣耀仿佛与生俱来,没有一丝咄咄逼人的气势,他就像一潭深得无法见底的水,表面平静无奇,深处暗涌奔腾;他活得似乎很随心所欲,但是没人知道他究竟付出了多少辛苦。他让我感到了一股生命力,一种想不停奔跑的欲望,那种高一后就消失的生命力又回来了,似乎我本来就应该这样精彩的活着。终于到了复试的前两天,也是我准备去北京的日子,远在重洋的父母不约而同的给我电话,老妈是一副“壮士扼腕”的口气,指示我“不成功便成仁”,而那个总是嘻嘻哈哈的老爸则是宽慰我,要是考不上就去巴黎做个街头艺人算了,我冲着话筒哀怨道:“老爹,你不知道法国人说的是法语么?要是我二外不过估计去巴黎也是白搭!”两千多公里的航程用了三个小时不到,却是跨越了南北,穿过了珠江,长江和淮河。一下飞机,迥异的北方气候让我忽然不知所措起来,南方的四月已经是缠绵的春色盎然,而北方仍然是料峭的寒冷,对于我这个极度怕冷的人来说,无疑就是一场酷刑。北京是一座人文的城市,如同家乡南京一样,但是南京是内敛安宁的,六朝古都的荣耀已经让她看破红尘,只身在权力和欲望之外;而北京还是千年不变,宫墙包围着她暗红的心脏,权力是她的灵魂,赤裸裸的生死予夺的权力。亿万人的命运只是她的表情,小小的无心的一颦一笑底下人就要乱半天。但是北京又是这样的一个城市:你来到这里然后恨她喜欢她诽谤她粉饰她打击她祝福她,不知不觉你已经成为她的一部分,她不够疯狂也不够宽容,但是她足够大,越大的系统就代表越多的空隙,她冠冕堂皇的高楼背后是人性发芽和进化的小胡同。我们带着不同的口音和文化背景在夜晚穿行于北京的漏洞之中。”这就是北京,这个城市仿佛没有边缘,你随时都能感受到自己属于其中,或者置身其外。这种“大”和“杂”具有无限可能,这种可能性迸发出激动人心的力量,生活在缺少可能性的世界的我,为之深深打动。-----------------------------------------------------------------------------辗转到了酒店,安顿下来,忽然有种想出去走走的冲动,虽然知道自己人不生地不熟的,像我这样的非典型性的路痴是很容易迷路的,于是天使和恶魔在拿我的灵魂拔河——结果,欲望战胜了理智——因为王尔德曾经说过:“除了诱惑,我什么都能拒绝!”早就听说观音堂文化大道的画廊,今天终于可以慕名而去了,颠簸了半个多小时,画廊一条街展现在我的眼前,不少人进进出出,显得生机勃勃,虽然不知道究竟这里有多少卧虎藏龙的高手,但是从整体的画的质量看都是上乘之作,但是仍有些手法稍显幼稚的画掺杂其中,倒也生动可爱。
忽然被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的画廊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严格的说它并不在这条整齐的大街上,而是在突兀的一角的临街,虽然门是大开着的,但是里面却是漆黑一片,却有东欧的白人刚从里面出来,搬着一个用油纸包好的画框,我仔细留意了他们的对话,说的居然是法语,内容大概是“很满意”“这个画家水平很高”之类的。当下很有兴趣,也更加好奇,究竟这个画廊里藏着怎样的高手?这个写着“GIFT”的名字的画廊,主人究竟是在告诉你进去会买到一件“礼物”,还是一瓶毒药?(注:英语中GIFT是礼物的意思,而在德语中GIFT是毒药的意思)我的眼睛一下子从白昼的灿烂到了夜晚的黯淡,画廊有着微微的光,散在每个角落中,却不足以看清楚前路,好容易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却惊喜的发现这家画廊的布置和巴黎小咖啡艺术馆出奇的相似,有画挂在走廊,也有零散的堆在道上,零乱却很自然,不是刻意所为却是留心制造。周围不仅有画,还有各样的雕塑,精致的咖啡用具,流光异彩的酒具。这里的一切发散着魅惑致命的诱惑力,单纯的美感,全然没有功利的艺术气息。观音堂的流浪吉普赛人——这是我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忽然,我看见这样的一幅画——蒙克的《呐喊》!顿时呆住,一股寒意由脚底升起,窜到我的脊背——这幅画是我的最爱,却也是最恨,最让我震动,也是最让我恐惧——而这种恐惧是莫名的,没有来由的,从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有,每次更加强烈。爱德华?蒙克是具有世界声誉的挪威艺术家,西方表现主义绘画艺术的先驱。他的绘画带有强烈的主观性和悲伤压抑的情调。毕加索、马蒂斯就曾吸收他的艺术养料,德国和法国的一些艺术家也从他的作品中得到启发。亲人一连串的去世使他的性格变得忧郁而孤僻。孤独、绝望、死亡等感觉深深地困扰着年轻的蒙克,到了非表达不可的程度。他要呐喊,他要画出活生生的人们,以及他们的呼吸、感觉和受苦受难。在这一时期,他画出了他最重要的作品《呐喊》。画面表现的是一个形似成形婴儿的小人张着口从桥上跑来,远景是海湾和落日景象。天空像滚动着的血红色波浪,令人感到震颤和恐怖,仿佛整个自然都在流血。“我和两个朋友一起走着,夕阳西沉,天空变得像血一样红,我忽然无精打采,极度疲倦地止住脚步,黝黑色的海峡和道路显示着血与火一样的光舌。朋友走着,我却一个人停在那里因不安而颤抖着,我感到了自然强烈的呐喊——”“我只感觉莫名的恐惧,蒙克在以自己的方式宣泄他的孤独和绝望,而他传递给我的想法不是呐喊,而是毁灭!”忽然意识到是有人跟我说话,霍然的回头——正对上一双凛然而优美的双瞳。
那是深黑如午夜的瞳色和发色,有着苍白安静的肤色,却是深刻华丽如剑锋的硬质美貌,右耳缀着一颗红宝石耳钉,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熠熠生辉。“啊——”我突然的窘迫起来,脑中就是嗡的一声,完全接下来忘了要说什么。
他走到咖啡桌旁,优雅的端起咖啡壶,问:“要点什么?”直觉反应,简直就是单细胞动物的非条件反射,语气十分坚决的拒绝,“我不喝咖啡,有没有红茶?”然后,自己也愣住了,唉!这是人家的地盘呀!帅哥笑了,顺手捞了一个小罐,举起来,“大吉岭可好?最近红茶都喝光了,又懒得去买,只剩这个了。”只好用力的点点头,虽然本人喜欢的是“伯爵”和“祁红”。红茶的香气袅袅,如此静谧的小画廊,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废话,却是像旧识一样,从红茶一直到蒙克,再到莫奈,到毕加索。我说我喜欢睡莲和嘉布遣会林荫大道,不喜欢海上日出,他大笑——不都是印象派的莫奈画的么,我说我喜欢蒙克但是对毕加索敬而远之,他好奇——这两个人本质上都是表现主义的,说起来毕加索还是师承蒙克的。我白了他一眼,“你不是美术专业的呀?油画系的——怎么尽问我这么肤浅的问题?”
他正色道:“就是因为居然你的喜好和我一样的,所以才那么好奇的!”
一直聊到了天黑,两人都意犹未尽,末了我告辞,他微笑,“以后常来,和你聊天很愉快!”我手插在口袋里,冲着他挥挥手,然后忽然——“以后”这个词跳到了我的脑海,抬头仰望天空,文然的影子一闪而过,我低低的笑道:“以后一定会经常来的!”沉睡在喧闹的色彩里,公交车载着夜色前行,城市里阑珊的灯火温柔地铺展开来,等到灯火灿烂,瞬间绽放。夜凉如水。
复试
不紧张,真的不紧张——确实是这样。复试的时候,先是被法语搞到头大,然后又被一排老教授老学究盘问,似乎要把你家祖宗十八代给挖出来的样子,但是,我却出乎意料的平静。感觉良好,末了我鞠躬准备走的时候,忽然有个老教授喊了我的名字,然后就是一旁的小秘书之类的赶忙递上我的资料,那个老人家长的好像——好像《灌篮高手》里面的安西教练,白糯米饭团似的脸——忽然有种很想笑的冲动,然后那位老人家点点头,“宁言,专业课第一,不错嘛!”一旁的众人也努力的点头,“是不错!是不错!”——汗!脊柱发凉,只能极其谄媚的陪笑,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出门的。
后来排在我后面的S大的女生告诉我那个老教授就是院长,恍然大悟——有一次文然问我想考哪个导师的研究生,我用手一指专业书上的赫然大名,他笑道,“你究竟有没有好好研究下你要考的学校的光辉历史呀,这个人是院长唉,据说——”他顿了顿,“那个大BOSS从来不收女徒弟!”我惊讶,“为什么?”“那个老头是出名的好脾气,又心软,最抵不住女徒弟的请求——结果干脆就不收女弟子,省得误人子弟!”叹了一口气,看来没辙了!---------------------------------------------------------------------------B外其实不大,比起我的学校确实是很小,但是小的却很可爱很紧凑,还有很多老房子,看上去很有历史的样子,而我的学校的老校区已经被弃之不用了,其中有一栋民国时期的老建筑,爬满了常青藤,夏天非常漂亮,当时离开老校区的时候我还为此伤感了一阵子。看看时间,四点多了,阳光已经氤氲了,寻思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干脆订机票准备后天回学校好了。刚考完试,发了短信给梁琳,本想她安慰我一下,结果一来就是牢骚漫天,说是系主任因为少了我这个长工,把她们都拉去做临时工了,还特别八卦的给没有家属的人介绍对象。想起系主任的“根据遗传学原理,所以各位同学一定要把结婚生子作为毕业后的第一个五年计划”的论调,不禁哑然失笑,低头一看,鞋带散了,蹲下去系——一阵风从耳边刮过,没有在意,然后站起来接着走我的路,然后就有一个人喊我的名字。
转头,顿时脑袋里面打了结——文然老师!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会不会去改我的考卷呢?如果去他认不认识我的字呢?会不会放水的呢?”第二个反应就是“如果跟他去面试,会不会录取机率大一点呢?”第三个才是“你怎么在这儿呀!”
帅哥很明显的气虚了,气喘吁吁的,很干脆的就坐在一旁的花坛上了,我就如一个作业没有完成的小学生,默默的站在他的旁边,等待——“不是——”顿了一下,喘了两口气,帅哥原本是打算洪亮的掷地有声的反问,结果却跟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小孩一样委屈的语气,伴着大大的眼睛眨呀眨的,水样的,忽闪忽闪的,看的我一阵的眩晕,“不是说五点多才能轮到你么?”我愣住了,什么五点多?我不都已经面试结束了?然后,帅哥咬牙切齿的轻声诅咒,“两个死老头,果然联合起来诓我!”
等等!我还没有抓住“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面前”这个重点——请你不要自说自话!
“我给本科生上课呢,”他解释道,“老头今天一反常态居然拜托我去上课,反正我想你考试不过五点钟,我就四点多下课正好去考场,但是我在课间的时候发现那老头在办公室喝茶——他明明说是他家孙子病了,我就觉得不对,然后上课时候更觉得诡异,当时那个老头跟我说时间的时候带着叵测的笑容,然后我就匆匆下课了——果然被诓了!”更加哀怨的语气,带着一丝怨念,诡异的飘向考场。“唉!”我干脆就蹲在地下仰视起帅哥,非常同情的配合帅哥的哀怨,“天下无人不被诓,帅哥老师你就节哀吧!”“要不是你,我哪能被诓!”帅哥怒目而视。很识趣的闭上嘴,继续聆听帅哥的教导。忽然帅哥不好意思了,目光都有点躲闪,“我就是来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怕你怯场,而且你又人生地不熟的。”——更加识趣的闭上嘴,却在心理无数的悱恻,我真的有那么白么?“还有,”帅哥更加不好意思了,已经依稀可以看见微微浮起的红晕,“不是我不告诉你我要走了,我手机丢了,星期一的时候去找你,你又不在家——你说你去哪了?!”突然变成恶狠狠的语气——我没来由的抖了一下,嗫嚅道,“我,我去街机店了.....”感受到了帅哥强烈的鄙视眼光,又是一阵的头皮发麻。“然后我只好去找堂姐,然后跟她要你的号码,结果她不给——唉,不提了!”帅哥无比郁闷的抓抓头,“找老头问你复试时间,还被诓了,不过还好赶上了,还好我有意识的望后看了一下,不然又要跟你擦肩而过了!”我没听清楚其他的的话,确切的来说我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又”这个字!无解的望着文然,“那个‘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以前.....”还没有说完,脑袋上就被重重的敲了一下,“你这个小白!”帅哥忿恨的诅咒,“笨死了最好!”敢情今天帅哥吃了火药?往日的温文的风度都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小鬼般难缠的家伙,还特别的少爷脾气,让人搞不定,尤其对我这个低情商的人来说——等等!难道!他平时都是装的?然后一个邪恶的词突然出现在我的脑袋里——“腹黑”!
无望的欲哭无泪状,被文大帅哥拖出了校园。这个男人已经够闪亮了,真的不需要由我来陪衬加强效果,我们无比奇怪的前行姿势已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力,但是现在我真的很想努力的湮没在人群中。等到了人少的地方,他终于把我丢了下来,叹气,“有时候真希望你聪明一点,但是进化论在你身上明显就是一个失败!”然后摸摸我的头,“去吃饭吧!”我也叹气,“原来我也打算吃饭的,就馒头稀饭加咸菜,现在大人您来了,所以为了表达我对您的尊敬之情,所以我请你吃饭吧,你请我吃菜吧!”他笑,转眼间又成了那个我熟悉的文然,“我请你吃饭,也请你吃菜好不好?”口气跟同一只宠物猫说话一样——顿时,脸发烫,帅哥你这样的转变太突然了,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呀!
-----------------------------------------------------------------------------对于两个超级爱吃的人来说,去哪吃饭确实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扳着手指说:“不要印度菜,不要泰国菜,不要西餐,不要太麻烦,不要等太久,不要分量少,剩下的文然你看着办吧!”文然无语,“我去买泡面煮给你吃吧,两大碗再加一个鸡蛋很丰盛吧!”顿时来了兴趣,“你家有没有锅碗瓢盆之类的,我会煮!”他很惊讶,“有是有呀,但是你确定你会煮?煮的正常人类能吃?”换我无语了,“大哥,相信我一次又不会怎么样!虽然寒假时候那些什么紫菜包的很失败,但是家常菜我还是会煮的!而且做的很好!”文然居然还很挑食,我觉得我已经是刁钻的猫儿嘴了,但是眼前这位显然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到香菜,摇摇头——暗笑,我也不喜欢;看到青椒,脸都发绿——暗叹,我也很过敏唉;挑起蘑菇,又放下——有分歧了;嫌隙的望着莲藕——大哥,那是我的最爱唉!等他挑要等到何年何月,我一把把东西都丢给他,挽起袖子,“要吃粤菜还是淮扬菜?”
他思索了一下,“都行!”“日本豆腐,鱿鱼,虾仁吃不吃?”“吃!”“青菜可好?”“好!”“排骨还是牛肉?”“牛肉!”“汤要甜的还是咸的?”“甜的!”在附近超市中挣扎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买到了所有的配料,在心里合计了一下,海鲜豆腐,蚝油牛柳,青菜香菇,再加一个百合莲子汤。然后我又以买了好些甜品和水果,我和他都嗜甜无比,爱吃点心和糖果。对我来说,做饭这样的事情,我这样烧饭工的劳力早就被室友压榨的一干二净的,大学时候唯独我不能忍受学校难以入口的伙食,带着一个迷你电饭锅,常常变换着口味自己做,对于一个爱吃无比的人来说,会做并且做到自己满意的程度也是算比较高的境界了,粤菜也是在那时候看着烹饪书一点一点的学会的,后来就室友买菜我来下厨。但是我从来没有在男生面前做过饭,在我的所见中,八十后的男生绝对比女生还会做饭,可是今天真是遇到了一个大意外——他的POLO驶进一个看上去地段不菲的住宅小区,然后我就进了一个看上去也很不菲的家里,简单的摆饰,一如他的人干净阳光,却是件件都是精品。没空欣赏他的房间,指挥他拎了菜进了厨房,找出了能用的所有的厨房用品——这个主人显然只会煮煮泡面之类的。幸好有米有油有各样的调料,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还有一个紫砂的电饭煲,大喜。然后洗锅,洗碗,淘米,忽然发现文然同志非常茫然的站在门口无助的望着我。大怒!想吃白食呀!没门!——然后,这位同志十分乖巧的蹲下来,开始剥青菜,剥莲子,剥完了,又非常茫然的望着我——顿时无力,挥挥手,示意“我服了你了,你还是去做你的事吧”!
“能不能看着你做?”他又露出了一副委屈样,“虽然我什么都不会,但是我很想学,我保证不捣乱!”事实上,这个家伙居然很有厨房的天分,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挖掘,他的反应够快,我要什么他就立刻递上手,还特别专注的问:“这个盐要放多少呢?”“少许!”“那‘少许’是多少?”——无语!“你先少放一点,然后尝尝看,如果淡了就一点一点的加,明白了!”
这顿饭在我的示范性教学下终于做好了,紫砂的电饭煲上炖着百合莲子汤。我端着最后一盘菜去桌上的时候,文大帅哥正在极其优雅的用手捏着一块香菇努力的往嘴里送,看到我,笑的十分坦然,“好吃!嘿嘿,就顺手多捏了几块!”——几块?!一半的香菇都被你捏走了!我们俩都是吃饭时候很投入的人,整个过程一句话都没有,末了,端上百合汤,他跟我说,“太好吃了,比泡面好多了!”我好奇,“你平时都去哪吃的?”“以前上班的时候接一个翻译项目哪有什么时间去吃饭,有时候为了第二天的会议,只好在家煮泡面,到最后看到泡面就想吐!现在就基本在学校吃吃,有时候就去叫外卖!”我沉吟了一下,“同志,这样不好的!根据生理学和病理学原理.....”他叹气,“干咱这行的,整天饥寒交迫!”“你干脆找个钟点工算了!”我提议。他眼睛一亮,居然带着极其猥琐的笑容,“要是你考过来就帮我做饭好不好!嘿嘿嘿嘿!”
故意无视他散发出来的荷尔蒙,白了他一眼:“考上了我就住学校,谁天天还跑过来帮你做饭?我头脑不好才这样做呢!”他立刻耷拉下来了,随即又恢复了欢愉,我发现他的眼角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但是我当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寓意,而等我真正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今天的文然特别的真实,不似以前和我相处时候的完美和稳重,他也才比我大三岁而已,偶尔流露出来的孩子气的一面让我觉得特别的可爱。他会闪着星星眼睛惊叹我做的菜,会用手捏菜偷食,会故意跟我抢鱿鱼,会挑食的把生菜弄出来,会跟我用猜拳的方法决定最后一块牛肉的归属,会眼馋馋的望着甜点,会苦着脸硬头皮吃下不喜欢的香蕉,会小心翼翼的把剩下来的菜装好放在冰箱做储备粮,会仰天长叹发誓立志的要学好烹饪——看着这样的文然,没有来由的一阵心动,哀叹一声,老天你真是太厚爱我了,弄个这么极品的男人放在我面前,还是看得到摸不到更吃不到的类型,当下就有了想法——心里暗暗念道:宁言呀宁言,你要认清形势,文然可不是你的桃花,估计就一桃核,种下去还没法长的那种,你千万不能一失足留千古恨呀,贻笑与大方之家呀!灯下看书的文然表情无比认真,敲着键盘的姿势无比的优雅,然后他笑着对我说:“小言,嘴上沾了奶油了,赶快擦擦!”清亮水色的声音,悠远闲雅的好似春夜的柳笛声。
——突然我觉得玫瑰牡丹芍药在他的周围华丽的绽放,而我就如一根狗尾巴草一样坚定的倒向了那团姹紫嫣红.....
毕业
我一回到学校就立刻被流言蜚语给吸引过去了,梁琳恶狠狠说她们差点要被系主任的奇思妙想给征服了,而且有几个男生已经被征服的五体投地了,她居然在我们大四最后的时刻,和外校大肆联谊,一如既往的贯彻她的“五年计划论”,已经有好几个男生轰轰烈烈的开始了他们的黄昏恋了,天天往外校跑,甜蜜的跟什么是的。大笑,我们系的男生本来就不多,这下一折腾全流外人田了,系主任这些“贴心的”儿子们算是白养了。晚上跟她们不停的八卦,一直到床上还意犹未尽。“卧谈”应该是每个学校,每个学生很熟悉的事情,而我们宿舍的宗旨向来是“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所以晚上的卧谈成了我们不可缺少的内容。黑暗中,徐洁如大发感叹:“我的春天什么时候来临?为什么我现在要靠看小说度日,我寂寞的人生呀!”我顺口接道:“有系主任做媒你还怕啥?”她酸溜溜的说,“她那找的男人都是国家领导人的身材,我可高攀不起!”——徐洁如是我们班最高的女生,而且南方的男生都比较矮的,纵观一下似乎确实没有人能匹配上她。梁琳大笑,“我知道你见一个爱一个——以前是金基范,然后是山下智久,现在又是李东海——人呀,不能只看面皮的!”徐洁如不服,“我就好面皮唉,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们都知道你家那位长似钟汉良,有如此色相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咯!”忽然她们俩睡的床狠狠的晃荡了一下,随即就是徐洁如大喊,“女人,你发花痴了,说到你家小强,还踹我!开灯!开灯!非让我拍下你面庞潮红的死样!”然后梁琳的床微微的呻吟了一下,我和老徐都明白了,那小样不好意思了,估计在用枕头捂住脸,无奈动作太大,床都颤抖了。
我和老徐完全笑趴了,梁琳和她男朋友从大二就开始“二人世界了”,现在都老夫老妻的了,每次男朋友来看她的时候,两人都扮的无比正经——特纯洁,现在再小白的小说里面都没有的情景,等他们走了,老徐就特八卦的用肯定语气的疑问句跟我说“我就不信他们什么都没有,哼哼!”,结果每次盘问梁琳,结果都是以不小心被她逃脱到床上并以捂被子光荣结尾——梁琳就是典型的敢做不敢说的人,这点我跟老徐都是心照不宣的了。然后老徐的目标就直直的指向我,一副色色的口气,“宁言,你去北京有没有什么艳遇?”
我沉默——两只极品帅哥,一只是太熟了,另一只也太不熟了,要我怎么表达呢?干脆回答道,“没有,你知道我从不招桃花的!”那厢沉默,床咯吱了一下,估计准备睡觉了,那床那只小白已经摸出手机,啪啪啪的发的正欢呢,而我,在黑暗中,眼神聚焦在天花板上,回想起那天的事情。其实真的很俗套,简直就是言情小说的翻版材料。那天在文然家,原本打算坐坐就走的,无奈他家可爱的软软小沙发,还有暖脚的迷你热水袋,蒸的人昏昏欲睡的暖气,红茶余香袅袅,自己捧着一本杂志读的津津有味,文然悠然的坐在旁边,专注的敲着键盘,为第二天的会议做准备。
现在我才无比佩服自己,太有才了!居然当着帅哥的面睡着了——当然这是我第二天醒的时候才知道的。那天的记忆中,睡得沉沉的我被一个温软的臂膀抱着,却贪恋这样的温度固执的不肯睁开眼睛,文然小心翼翼的生怕惊醒我,连每一步都走得极轻,我自是认床的厉害,但是头一沾到枕头,只下意识的转了个身,攥住了被角,轻笑了一声又入了梦乡——等等!被角?!睡意全无,而且完全清醒过来了,分明的温热和触感,除了文然的衣袖还有什么?天哪!我睡觉居然抓着帅哥不放,这算不算变相调戏?文老师呀,你怎么干脆没有拿一砖板把我拍晕过去,最好效果力道刚刚能把我这段记忆给拍飞了算了。睡不着了,索性坐起来,努力的回想后来发生的事情——只记得早上极其懒散的爬起来,听见钥匙转动门把的声音,未加思索就叫出了文然的名字,然后就是轻轻的脚步声,穿戴整齐已经准备出门的文然折返回来,掩不住的一脸疲惫却是神彩飞扬,现在回想起来那哪是什么神采飞扬呀,分明就是一只偷了腥的猫在诡异的笑。他站在门口嘱咐我,“小言,桌上有早餐,乖乖在家不准乱跑,等我中午回来。”——那种语调现在想起来还真暧昧的慌,不过当时我的抱怨是“我又没钥匙我跑去哪呀?”他又是一下轻笑,转身走了。下意识的去摸中指的戒指,顿时吓了一身冷汗,赫然的空空荡荡,没了!?丢哪去了,我努力的回忆,难道是丢在了酒店里了,还是收拾的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滑掉了,难道是丢在文然家了?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一点印象。叹了一口气,自己本来就是极其懒散的人,丢了也只能说是常理之中的事,但是却有一种无名的失落感,躺下来,却是五味陈杂,一夜睡得不安稳。------------------------------------------------------------------------------然后就是基本无事的日子,上网,看小说,看看电影,学学德语之类的。和几个朋友把广州给转了一遍,回来的感慨就是“广州好多好吃的呀!”想想如果自己毕业离开这里的话最留恋的可能就是南信的双皮奶,莲香楼的莲蓉月饼,陶陶居的片皮挂炉鸭和薄皮鲜虾饺。又过了一个月,大家开始互相请客,某某又是签了哪个单位,谁又是公务员被录取了,又是什么通知书到了之类的,忙得不亦乐乎,相熟的同级不同专业不同系的同学也会互相窜场。老徐人缘好,天天踩着一双高跟鞋,到处赶场,每天搞到十二点多才踏着“凌波微步”回来,一回来就发酒疯,拎着高跟鞋站在阳台上高呼“团结就是力量!”“为人民服务!”之类的,每每我和梁琳又拉又拽的把她赶床上去,末了还用被子牢牢的压住她,生怕她梦游出去毒害年幼纯情的小师弟们。
收到通知书的是我跟梁琳正在煮番茄汤的时候,其实我的番茄汤从来都是没有水的,厚厚的一层番茄酱,对我自制的番茄酱老徐从来就是嗤之以鼻的,但是梁琳却对其评价甚高——“浓缩就是精华”。但是这么简单的加工过程无论我演示多少次,她总是学不会,每次嘴馋的时候只能跑去买番茄,然后装作很不经意的建议我做番茄酱。原来以为系主任又要拉我去做什么小工呢,结果去那一看是通知书的快递,系里的老师都知道了,都嚷嚷说要我请吃糖——这群老师很多都比我们大不了多少,有的就算是教授级别的,整天也是笑呵呵的没个正经,也许学外语的人心态就是很年轻开朗——说到糖,有的老师就开始借题发挥了,“宁言呀,有没有男朋友呀,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呀?”“王老师,您上次和女朋友逛广百的时候买了什么呀?不是婚期快近了吧?”然后,话题自然又被转向了可怜的小王老师。
我悄悄的溜出来,找个偏僻的地方蹲下来开始猛拆通知书,心里惴惴不安,专业是定下来了,导师!就是要看导师!然后,我听见我的心里猛的腾了一下,那个——白面团安西教练居然是我的导师,揉揉眼再看,没有错,横着看一下,没有变,反过来看看,阳光下照照,还是这个——嘿嘿!
迎着风缓缓的站起来,觉得世间的万物是如此的纷扰,觉得自己又是何其的渺小,若是像天上的白云如此的自在——转头望了望四周,没人,捏着通知书,立刻欢快的跳起来,还“耶!耶!耶!”的连叫三大声,然后迅速收敛笑容,隐去笑意,轻咳两声,无比轻盈的迈着淑女步款款的走回宿舍。
回到宿舍,原本想立刻给梁琳一个大大的拥抱,结果,我发现小女人对着电饭锅蹲在地上,大惊,“你.....”“你”还没有“你”完,那厢小女人缓缓的抬头,无比痛心的对我说:“小言,番茄汤煮糊了!”-----------------------------------------------------------------------手机,我已经盯着手机望了有十分钟了,面前的书已经被我堆到足以承受倾斜的脑袋重量的高度,心里不断的寻思,要不要告诉文然我的通知书到了呢?看着已经打好的字,又一个一个把删了,然后又一个一个再打上去——挣扎,痛苦的挣扎!对面的梁琳已经几次把那本《家庭》放下来看我了,显然我的吸引力远远大于充满血腥报复的情杀案,她无比诚恳的跟我说,“你要发什么东西你就发吧!就是发给交际草让他做你男朋友我都不会阻止的!”——交际草,我们系一男,自视奇帅无比,最大喜好就是流窜于女生宿舍,为我们宿舍所不齿——我感叹:“你知道吗,我这事绝对比让他做我儿子难!”她不屑的看着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过我的手机——把那条让我揪心的信息给发出去了。她丢回我的手机,然后我们俩不约而同望向窗外的蓝天再次感叹:“世上本无烦恼,庸人自扰之!”文然很快就回信息了,不过是“恭喜”之乐得客套话,可是我就是看到这个心里也是很开心的,原本就没有认为他能说一些多么有创意的话,只是能回信息就好了,于是一个人抱着手机,整个下午对着《家庭》傻笑。吃饭时候梁琳告诉我,其实我原来看的那本书是充满了无数帅哥的某娱乐杂志,后来被她偷偷换成了充满情杀的恶俗杂志,结果我一点反应都没有,让她颇为震惊——当然我也颇为震惊。叹了一口气,我自是一个自制力极强的人,现在这种形势比较严峻,文然同志已经浅浅的影响到我的情绪了,得当机立断的做出点什么反应才好,立刻打电话给宁清,她正在医院郁闷的抄病历呢,实在无聊的慌,看到我给她电话忙不迭的接起来,听完我一段深刻的自我剖析之后,她十分笃定的下了一个对我今后影响甚远的创造性结论“我看你是喜欢他了!”我沉默,她也跟着沉默,因为我是实在找不出什么话说了,承认吧?自己也不太敢确定,否定吧?这个绝非子虚乌有,那边待不住了,喂喂喂的连吼了几声,却是异常的严肃,“小言,我得想想,等会给你电话。”啪的就挂上了。眨眨眼——什么跟什么嘛!明明是我的事,你要想什么东西?
二十分钟的时间对我来说就像是过了两个小时,一个人坐在操场的高台上,大学的时光颓然倒流,尘封六年前的往事在记忆深处冷笑。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能这么平静的回忆,当年在别人面前的压抑痛苦硬是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却是在宁清抱着我的时候湿掉了她的半背江山。一直刻意的回避男生对自己若有若无的示好,总是果断的拒绝男生的告白,直到最后变成一个人人口中的冷酷的女生。我本是一个相信爱情的人,也曾年少痴痴的幻想有一个人来宠我,疼我,给我他所有的温暖和阳光,但是若爱是极其自私的,若总是以爱做借口不断的伤害,若爱总是背叛离别,那爱存在的意义究竟是幸福还是负累?爱,让我如何相信他?果然一会儿宁清打电话来了,“清清,”我顿了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却是像大病了一场一样沙哑,“我不会想他的了,你放心吧,像我这样一个不相信爱情的人怎么会有爱呢?”宁清一言不发,一声的轻叹,然后就是绵长的“嘟嘟”声。心,瞬间空空荡荡,一个人握着手机,一直坐到落日余晖,华灯初上,不觉得时间的流逝,就觉得感情和力量全抽离了身体。直到感觉到微微的寒意,才起身,确已是手脚冰凉。
恍恍惚惚的看见,那个白衬衫的少年,冷酷的脸庞高傲的姿态确是狠辣的表情,死死的扣着少女的手腕和肩膀,惊愕的表情、失措的逃跑、仓惶的泪水,还有那把锋利的美工刀,少女的惊叫声伴着少年手腕上滴着的鲜血,散在一张张的水彩纸上,溅在油画布上,被画室的聚光灯印的魅惑妖艳......耳畔丝丝的冰凉,伸出手一摸,居然是咸咸的泪水,心却是跳的猛烈,在这个深夜里才显得出多么的荒凉,多么的寂寞,多么的无助。那些属于年少的伤,因为太过沉痛,必然不会被治愈,虽然伤口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模糊了痛楚,心,却迷失了方向。原来,简单的幸福便是来自人心,一旦心有所累,任是再仰望天堂也无力飞翔......
自己究竟是理智占上风的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忙着毕业论文,时不时的和同学出去吃小吃,也照例买了好多糖和巧克力送到院办。还是与人淡淡的疏离,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依然最简单朴素的打扮,让自己看起来毫不起眼——这样让我安心。-----------------------------------------------------------------------------答辩那天,教授老师们倒是极其宽容,没有刁难任何一个人,大家出来都是一脸的轻松和狡黠。末了院长召来秘书,又是照相又是商量去哪吃饭,整个学院闹哄哄的,老师学生混在在一起,还有学弟学妹们也来凑热闹。外语学院的气氛一直是公认最好的,文化的包容和宽大的熏陶使我们学会理解,宽容,乐观,当然也学到一些不好的——比如说个人主义和拜金主义。我们系的男生对美女小师妹俨然摆出一副良师益友的面孔,极其自豪的讲述自己答辩的过程,小美眉就是一脸崇拜的望着他们,让我们这群看透这些男生面孔的学姐们嗤之以鼻,还有一些小男生羞涩的请教学姐问题,早被垂涎的女人们给围的水泄不通。吃散伙饭的时候,大家脸上都有隐隐的不舍,但是也绝然没有难过和伤心,大概西方文化影响所然。啤酒开了一瓶又一瓶,觥筹交错,大家互相揭短,顽笑。有几个男生微微喝过了头,脸色绯红,仍然吵吵闹闹的要敬女生的酒,好几个女生也喝得不行了,眯着微带迷离的眼睛拼命的喝灌水。梁琳酒精过敏自是不能喝,但是一杯杯的果汁让她来回洗手间数趟,老徐酒量没我好,人气又是极高,光荣的成为了第一批酒精的受害者,不过她今天喝得又快又急,似乎憋着一口气猛灌。
我自认酒量甚高,也是敌不过一人一杯的量,微微的有了醉意,一直有一种情绪要宣泄出来,却无济于事。忽然有一个平时相处比较好的男生挤过来,带着四分的醉意,神秘的跟我说:“宁言,你知道吗?大一刚开学的时候,我们男生中起码有十个人对你有意思,可是你那份礼貌的疏离让我们都不知所措,渐渐的大家对你的感觉从爱慕转到了崇敬——你,很好很强!”我哑然失笑。
再后来,气氛有点伤感,几个小女生噎着眼泪,却是滑不出来,男生也有些动容,大家互相拥抱,似乎四年的情分能通过紧紧的相拥传递到我们的心里,梁琳自是小女人姿态,手机中男朋友不断的安慰这个欲潸然泪下的毕业生,老徐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我忽然有种冲动很想拨通文然的手机,告诉他我在经历人生伤情的时刻,自己不想说什么,就希望他不停的对我说,随便什么都好,只要我们之间还有一丝联系就能让我觉得无比的安心。
按下了通话键,但是我在听到他温柔声音的一刻退缩了,他悠远的声音随着电磁波从两千多公里的北京传来,却让我的大脑瞬间清醒起来,果断在一秒内挂断,却是深深的失落感,心徒然被撞出一个缺口。望着屏幕上显示的“文然来电”,没来由的一阵气恼,拔掉了电池,狠狠的把手机摔到包里,却发现眼角沾了点点泪光。于是,一夜无梦。----------------------------------------------------------------------------回首校园,我已经站在马路上等车,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以后也许都不会回来了,Z大的校园很美,美的有种虚幻的感觉,让我突然觉得自己四年就像是做梦一样,背包的书里夹着一张那栋爬满常青藤的老屋的照片,这是我带走的唯一的一件与学校有关的东西,却承载着我四年所有的回忆。
坐在候机室的我有些不安,也许是对离开的留恋也许是对返家的畏惧,兴奋和焦虑一同占据了我的心,想想广州和南京的遥远距离,自己四年来辗转两地的辛苦念书,父母又在国外,那个城市里只有亲戚朋友和一栋空空的房子,忽然有一种“天下之大何处容身”的想法,心里却是“近乡情更怯”的酸涩滋味。飞机呼啸着冲上云霄,高气压随即让我耳膜十分的不适,旁边,一个小男孩子挨着他的妈妈,紧张的小声说,“妈妈,我怕!”年轻的母亲笑笑,“乖儿子,不怕,我们就要回家了——回家有什么好怕的!”顿时,心明如镜——是呀,回家有什么好怕的呢?——家,原本不就是放“心”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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