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珠朝范氏喃喃道,“养着试试呗。”跑去拿了萧景土给她做的小锄头。
“你这鞋不换了?”萧玉翠瞪眼怨道。
萧玉珠低头看了看她脚上穿着的鞋,左脚穿了新鞋,右角穿了旧鞋,愣住了,“换!”换了鞋,去了后院。
后院的菜被拔了大半,只剩下些芸薹和菘菜,春风一吹,噌得老高,抽了心,开了花。萧玉珠边拔草,边向玉翠大听,去年谁家养了蚕,养了多少,想再去讨些来。拔了草,东家要要,西家讨讨,又凑了好些。
第四十一章计划赶不上变化
想着要养蚕,萧玉珠嚷着要把柴房腾出来给来养蚕用,萧景土搬了大半日,才算把柴房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清干净。萧玉珠拿了石灰在柴房里撒了遍消毒,把簸箕用开水烫了,晾干,又要萧景土做了几个木架子,给来放簸箕,保持上下通风。
过了七八日,天气渐暖,纸上的蚕卵一个个破了壳,一条条黑乎乎的小虫子从里面钻出来。在簸箕上铺上一层桑叶,让小蚕宝宝爬上桑叶,忙了半天,才算把第一批孵出来的小蚕宝宝处置好。过了几日,纸上的小蚕宝宝全孵出来了,爬满了整个簸箕,这开春刚长出来的桑叶嫩,小蚕宝宝喜欢得很。
陈师傅回家过年前,萧景土和他约好了日子,二月初三就来。过了二月二龙抬头,萧景土在家候着。下半响,陈师傅背着包裹,身后跟着个五尺来高的汉子。萧景土走上前去,接过他手里的包裹迎进屋去。
萧景土看了看陈师傅身后的汉子,身板结实,人长得高大,看起来是个干活的把式,心里满意,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东家,临走前,你说要找个大货师傅,我给寻了一个,是同村的二憨,他身子骨结实,人勤快老实,在我们那是出了名的,在陶窑干了十年,捏得一手好陶,做得是又快又好,谁见了都说好……”陈师傅滔滔不绝地夸道。
陈师傅的那番说辞,看着像是贩卖人口,人勤快价格公道,便宜,买回去绝对亏不了。萧玉珠从房里走出来,心中一阵嘀咕,看来,去年那大货师傅是给退了。
萧景土听得连连点头。
“大哥,我有的是力气,一个手指头能拎起一桶水咧,你看。”二憨说着就冲了出去。院子里放了只水桶,从水渠里舀了满了水,用右手的中指拎着过来,步子稳如泰山,毫不凌乱。
大家走出来看热闹,萧玉翠捂紧了嘴偷偷地笑,范氏大笑着走过去拦,“好了好了,小心弄伤了手指头。”
“嫂子,没事,我别的没有,就是有的是力气。”说着,一股风到了灶间,手不疼脑不晕,步子快箭如飞。
萧玉珠打量着那个汉子,年约三十五六岁,圆头圆脑,剑眉星目,健硕的身板,黝黑的脸,显得整个人刚硬力道,身上穿着湛蓝色长衫,裤脚用绳绑了,衣裳虽不是新的但洗得干净,显得整个人干净利落。
“好好好,嫂子看出来了,你有的是力气。”范氏笑得合不拢嘴。
二憨放了水桶,手指头不揉一下,“嫂子,我还会劈柴咧,从小到大家里的柴都是我劈的。”
家里的柴多半是些秸秆,有的是去山上砍的小枝,不用劈,范氏正想要去拦他,谁只那汉子飞快地走到柴垛边,见是一根根细树枝,摸着后脑勺,掉过头来,认真的想了想,说着拿起一根粗点的树枝,两只手一掰,“咔擦”一声脆响,树枝一分为二。
看着他那认真的表情,大家都被他逗乐了。范氏捧着肚子笑得生疼,连连摆手,“行了行了,这位小哥……你的那把子力气,嫂子早就看出来了,你还会什么?”
陈师傅站在萧景土旁边,脸上冒了细细密密一层汗,这二憨也特憨实了点,虽然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也没见过人这么卖弄的,一把子力气谁没有。
萧景土笑着朝二憨招手,让他过来。
“我会耕田,犁地,舂米,捏陶……”二憨喃喃的念叨,说了一路,见陈师傅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低了下来,就差没说会缝衣服会绣花。
萧景土笑着迎他去堂屋坐下,问了些问题,哪里人啊,祖上是干什么的,几亩田地,家里几口人,几个小娃子,有哪些兄弟姐们,会捏哪些陶器。
二憨一问一答,回答得干脆利落,萧景土很是满意。又问了对工钱的要求。
“手工钱,来之前,陈大哥和我说过了,就按之前的那个数,大哥给别人多少,给我多少就是了。”二憨一点不含糊,是个爽快人。
“陈师傅推荐的人,自然是信得过的。”萧景土正要表态,被范氏拉着出去。
范氏小声在萧景土的耳边嘀咕,“怕是个傻子!”
萧景土听得忍不住笑,摇了摇头,“我问过了,是个明白人。”说完进去了。
刚才的那番回答,萧玉珠在屋外听得仔细,不像是个傻子,估计是怕自己选不上,拿出浑身解数,那自个会的全拿出来使上一遍,不像那些会耍嘴皮子,肚子却没料的人,空有一副好皮囊。二憨刚才那一番动静,倒像是前世里的应聘,想起自个去面试时,也是避重就轻,狠不得把自己的十八般武艺都展示一遍,好卖个好价钱。二憨人看着憨厚,是个务实的。
“大哥,二憨人老实巴交,没怎么见个世面,但绝对是一个做陶的好手。”陈师傅见范氏把萧景土叫出去,以为大事不妙,帮着说好话。
“人,我要了。”萧景土朝陈师傅点头道。
“大哥,你是说我留下了?”二憨一脸惊讶,不敢相信这么快就把他收下了,照往常的经历,东家会看看你做陶的手艺,捏上两个陶试试,东家觉得满意才会把人留下,觉得不好看,自是把人打发走了,来之前,陈师傅说东家是个好说话的心善的,没想到自个才露了两手,还没捏陶,就能留下了。脸上又惊又喜,跪在地上拜谢,“谢谢大哥,谢谢东家。”
看着他这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大家又是一番善意的哄笑。陈师傅手心里捏出汗来,还好人算是留下了。
“行了,行了,没那么多规矩。”萧景土扶着他起来。
陈师傅家远,说是临县的,隔着石雨县好几十里地呢,当初萧景土请师傅的时候去过一回,转了好几回牛车才到,今年他们来得比往年早,怕是天不亮就赶路了,一路劳顿,定是没吃午饭,现已过了午饭点,要范氏去灶间下碗挂面。
范氏煎了两个荷包蛋,下了一锅挂面,搁上卤肉,招待两位师傅。
晚上给两位师傅接风洗尘,范氏杀了鸡,拿出过年剩的肉,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母鸡炖蘑菇,酱肉,芦菔炖肉,家常豆腐,菘菜,芸薹……备了十个菜,热闹得像过年一样。
有好菜,自然是少不了酒的,萧景土刚想张口,萧玉珠答道,“爹,我知道你想说,拿酒来!”说着去了东厢房,趴在床底下,翻出上回陈掌柜送的那坛女儿红,掂着像是轻了不少,估计老实老爹偷偷喝来着。
“你着丫头,你咋知道爹的酒放哪?”萧景土笑道。
“我不小心瞧见的呗。”萧玉珠拔了坛塞,往陈师傅和二憨的碗了倒酒。
晚饭自是男人一桌,女人一桌,范氏领着三个小的在灶间开了一桌。萧景土多喝了两杯,脸胀得通红,两个师傅酒足饭饱之后,谢过东家,提着灯笼去了陶窑,迎过师傅,祭拜过高岭土神和窑伸,陶窑就开工。
去年这陶窑一月才烧一窑,两个师傅的工作量不大,晚上也不开工,白白浪费人力,萧玉珠把自个的想法和萧景土说了,提议拨些灯油过去,让两个师傅晚上也开工,反正他们在山上住着,晚上也没地去,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让师傅们晚上多捏几个陶,多劳多得,相信这个法子陶匠师傅也乐意接受。
萧景土酒劲没过,手扶着桌子,琢磨了半天,觉得有理,“明日,爹去灌些丑油回来,给两个师傅送去,听二丫头的,晚上也开工。”
这老实老爹,脑瓜子不是机灵的,却乐于听取别人的意见,颇有点刘备的风范。萧玉珠听了满心欢喜,握着手里的拳头,这挣钱计划的第一步落实!
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到了初六,天阴沉沉的,下起雨来,淅淅沥沥连绵不断,日日夜夜下过不停,看来江南的梅雨季节到了。
萧玉珠在柴房里清蚕粪,看着和屋檐下一串串雨珠子发愁,整个村庄笼罩在烟雨蒙蒙之中,这雨丝毫没有停的意思,把她的计划全打乱了,玉陶坊两个师傅捏的陶坯子干不了,自是干一日歇一日。
TA共获得:评分共:0条正在加载中,请稍后...
第四十二章爷太给力了
萧玉珠清了蚕粪,在干净的簸箕上铺上桑叶,一条条白白胖胖的蚕爬在桑叶上啃食,一小会,啃出好些个窟窿。前日摘的桑叶添完了,想着要去摘些来,两姐妹戴了斗笠,披上蓑衣正要出门,一个瘦弱的身影从对面过来,在雨中艰难地移动,越来越近,好不容易才看清那人的脸,是喜子,他手里拿了个篮,深一脚浅一脚地过来。
“喜子,这下着雨呢,小心淋了雨闹病。”萧玉珠冲进雨幕里,拿过喜子手中的竹篮,拉着他就跑。篮里面装着满满一篮子桑叶,看上去像是刚摘的,被雨打得湿透。
“今儿下雨我爹去摘桑叶,顺便叫他多摘了些,给你送来了。”喜子笑嘻嘻地道。萧玉翠帮着取下他头上戴着的斗笠,拍了拍他身上的水珠,只见他半个身子湿了,长袍上滴着水,脚下的鞋子湿漉漉的,鞋面上粘了好些黄泥。
萧玉珠看着篮子里的桑叶,看了看喜子,他养的蚕不多,只养了几百来条,养着玩儿,这桑叶估计是特意给她摘的。心里一阵暖流,想说句谢谢,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腾空了竹篮,念着喜子衣衫湿了,这倒春寒时节落的雨凉,得赶紧回去换了,免得受了寒,没有留他,两姐妹戴了斗笠,送着他回去。
还没进屋,喜子娘在屋门口见他浑身湿了,衣衫上滴着水,一双鞋子更是湿透了,急得直喊,“哎呀,我的小祖宗,你这是跑哪去了?”人刚到屋,喜子娘气不过上前,揪着他的耳朵。
“婶子,喜子给我送桑叶去了才淋湿了,得赶紧给他换了干衣衫才是。”萧玉珠劝道。喜子娘对喜子心里宝贝着呢,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心疼还来不及,哪舍得打,领着喜子进了里间换衣衫去了。
两姐妹回了家,才出去一小会,鞋袜便湿了,换了鞋袜,萧玉珠站在堂屋门口,看着远近的山林、近处的房屋都氤氲成一片,溶入沉沉的水墨中,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心里一种强烈的预感,今年怕会是个涝年,把心里的担心和范氏一说。范氏也觉得像,今年的梅雨季节比往年来得早些,要是是个涝年,发了洪水,河滩子上的田怕是要减收不少,家里人多田少,再加上两个饭量大的陶匠师傅,特别是新来的那个大个子,饭量怕是大得很,要是遇上涝年,哪可如何是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