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水溶大费踌躇,自己跟穆苒交情甚笃,就连沈妃,当年他也是见过的,让他进入莲花庵,自然没什么问题,为难的是,若穆苒跟在身边,与贾宝玉则大大不便。
贾宝玉和他表妹的隐秘,又怎好再让第二个人知道?
或许,水溶还没有意识到,他最最不愿意的,其实是不想让其他男子,窥探了林姑娘的伤心往事。
只不过,拿什么藉口来回绝穆苒呢,他又着实想不出来。
见北静王神色凝重,眉头微锁,穆苒认定这事绝不简单,更加坚持:“卑职踏进莲花庵一步,一言一行,便都听王爷吩咐,绝不擅做主张,也请王爷体谅卑职的苦心。”
水溶和穆苒交往多年,甚至他的性格,一旦认定了的道理,轻易不会退让,此刻一口一个卑职,更是无比严肃,况且自己真没什么理由推搪于他,只得苦笑地点头,说一句“那就有劳穆大人了”。
午饭后,北静王回到书房,打算阅看从兵部调借的文书,在到达宣大边塞之前,他想对这一带驻扎的军队,至少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他在案前坐下,伸出手去,还没有碰到那一叠文牍,目光却先落在一本薄薄的书册上,稍有些迟疑,还是将它拿了过来,轻轻的翻开一页,立时墨香扑鼻。
“又见菩萨,离诸戏笑,及痴眷属,亲近智者,一心除乱,摄念山林、亿千万岁,以求佛道……”
字迹娟秀、平和,仿佛竹外疏花,上林月色,蕴含着一缕空灵沉静的气韵。
然而,在得知了宝黛之间的故事之后,水溶忍不住猜想,当这个少女临窗写经时,她的内心,也如手中的竹管,那样安静,那样游走自如吗?
佛门净地,妙法世界,无边智慧,果真能让她放下尘世的欢喜与哀伤?
虽未曾见面,但寥寥数语的叙谈,已让水溶如沐春风,如临春水,这样一个灵慧、生动的女子,即便受过深深的伤害,若真的绝情弃爱,悲喜两忘,心如死水,怎不令人叹惋和……心痛?
想到这里,水溶的心头莫名一抽,赶紧合上经书,将它放回原处。
她的手迹可以不看,但水溶的心里,仍驱不走一个疑问。
莲姐给自己经书,说是托佛祖庇佑,此行顺利之意,但她自己抄录的经书就不少,为什么单单给了林姑娘的这一本?
将一个闺阁女子的手迹,赠与外间男子,终究是不大妥当,至于师兄师妹云云,根本算不得理由。
莫非……莫非……莲姐的意思是……
水溶胸口突的一跳,不大敢细想,忙将兵部的文牍摊开在面前,强令自己将精神集中在那些道路、河川和关隘上。
翌日,北静王府的车马,果然来到荣国府接宝玉,说是王爷即将远行,邀了几位清客共好友,到郊外一处极清幽的景致饮茶叙谈,贾母贾政等人虽有些疑虑,也不敢多问,只反复叮咛了宝玉之后,亲由贾政、贾琏送了出去。
北静王已在车上等候,另有一名武将,骑了高头骏马,挂箭佩剑,在旁随扈。
贾政认得他是锦衣卫的指挥同知穆苒,暗吃了一惊,在车前给北静王叩头后,又给穆苒行礼。
宝玉坐上了贾府自备的车驾,尾随着王府的车马,一同往东城门去了。
贾政望着宁荣街口的灰尘,心头犹自惶恐,自己虽指望宝玉上进,但他跟这些朝中大员交往,究竟好是不好呢?
到了莲花庵门前,宝玉抬头见幽静的山门和青檐,一路而来本就不平静的心情,愈发难以遏抑的激动起来,想到黛玉和自己,只有一墙之隔,这些日子的懊悔、痛楚和相思,终于可以对她尽情倾吐,真恨不得一步就跨到她的面前。
奈何这是佛门清净地,跟随北静王而来的两名仆役,尚只在门前等候,并不入内,穆苒也解了佩剑,悬在鞍边,连同坐骑一起交给仆役看管。
北静王下车后,也是一脸祥和清宁,缓步行走到门前,穆苒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宝玉越发不敢造次,低头垂首,又落后二人两步,由主持亲自引领着,进了莲花庵。
水溶先请宝玉在客堂稍坐,温言安抚他耐心等候,自己先告诉了莲渡,再请她知会黛玉,这样方不显得唐突。
宝玉纵然迫切相见黛玉,也不敢不从。
水溶又吩咐主持茶水伺候,不必跟着,自己先和穆苒一道,往莲渡居住的院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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