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因她已经与谢若璋约定好,明年此时,若是两情相悦,便是成亲之日。大抵上……不会有什么变数的情况下,她都是会嫁给谢若璋的吧。已经有了喜欢的基础,接下来一年大概只是用来培养感情的。
霍瑜对这个结果似乎有些惊讶,但对于霍长乐的选择感到欣慰。
只是,尽管上升了一层关系,霍长乐却不觉得两人变得尴尬,只是见面更多,变得更亲密了罢。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升温。
或许正如谢若璋所说,相知,相惜,相伴。一步一步,慢慢走下去即可。
紧扣的十指
一年后。
深秋。
告别了盛夏的酷暑,初秋的闷热,深秋的天气变得干爽凉快起来。草木枯荣,池塘中的莲花也枯萎败坏,涟漪再也摇曳不动它。
抬头上望,明净的天空湛蓝得毫无阴霾,阳光金灿灿的,用秋高气爽四个字形容真是恰好不过。
建康,霍府。
傍晚。
尽管还未至冬日,但是太阳西下之后,气温还是很冷的。回廊处,皓雪搓搓手,蹬蹬蹬地跺了跺脚,然后快步地走向一个小院。人还未跑到房门前,便雀跃地高声道:“娘子,娘子!”
房门应声打开,皓雪一下子刹不住脚步,便撞在了门前的人身上。因为那人身量高,皓雪恰好撞入了她怀里,便没有摔倒。
头顶上传来了一个无奈的声音:“皓雪,怎么总是这么冒失?”
皓雪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素净绝丽的面容。肤若凝脂,琼鼻朱唇。乌黑的眼珠潋滟着淡淡的笑意,嘴角微扬。与前些年的单薄相比,眼前少女的身子已经逐渐成长出了女性的曲线,散发出女子独有的韵味。
不是霍长乐又是谁。
皓雪怔怔地看着霍长乐,心中暗暗赞道:娘子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及笄之后,娘子的容貌与之前久病不愈、缠绵床榻的苍白相比,变得一天比一天舒展、明朗。就好似以往几年被禁锢住的风姿,在几年间快速生长,展露出来。也难怪建康有不少公子哥儿为她神魂颠倒,登门提亲。
兀自欣赏了一会儿,皓雪很快便看见了霍长乐揶揄的神色,连忙回过神来,笑嘻嘻道:“皓雪也不想冒失,只是替娘子急呀。娘子,谢公子已经来到了,眼下在正厅候着呢。”
霍长乐微微一挑眉,唇角却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拍拍皓雪肩膀道:“好,我知道了。”
皓雪露出了一个八卦兮兮的暧昧笑容:“娘子不要让谢公子等久了哟。”
“……”
这一年来,随着她与谢若璋见面的次数徒然增多,两人的关系在府内已经变成了公开的秘密,或者说两人已经是公认的一对。一开始,下人们即使八卦,但还没那么猖狂,看到他们都只是像以往一样恭敬地低头。只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府内开始出现了各种八卦,八卦的主角自然是她与谢若璋。八卦的内容么,自然是各种让人浮想联翩的激情内容……
这股八卦之风的源头,是在夏天的时候。那日,她与谢若璋一同游船,玩到很晚才回府。无奈夏日蚊子多,脖颈被叮了好几个包,当晚没有发现,结果第二天醒来,才看到一小片皮肤都红了。前一天玩得很累,一大早肚子便饿了,霍长乐便睡眼惺忪地踏出房间。这一幕恰好被一个厨娘看见了。厨娘顿时露出了惊呆的表情,半晌又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
第二天,府内便传出了“长乐娘子脖子上有疑似吻痕”这种令人浮想联翩的传言……
然后,每一个看到霍长乐的下人,开始露出了心照不宣的暧昧眼神,看着她和谢若璋的眼神都仿佛写着“我都懂”,眼底似乎有八卦的火焰在燃烧……
霍长乐本想找霍瑜诉苦,但是霍瑜听完这件事之后,竟然脸色复杂地看着她,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拍拍她肩膀,道:“乐乐,你们还未成亲,这种事要节制。”
“……”霍长乐终于明白,包括霍瑜在内,府内的人大概真的误会什么了。
水洗都不清了。
她与谢若璋本来只是尝试着在一起,可是眼下这么一弄,两人的关系反而成了铁板上钉着的了。霍长乐虽不理流言,但每每听到只言片语都会觉得哭笑不得。她还曾把这些传言当做笑话分享给谢若璋听。
一边回想,一边踏着霞光快步来到正厅,霍长乐一眼便瞧见了霍瑜与一名长身玉立的男子站在一起说着什么。
看见她正往这边来,霍瑜微微一愣,便道:“乐乐来了。”那长身玉立的男子闻言,缓缓转过身子来,漆黑的眸子悠然含笑。
霍长乐微微一顿,便加快脚步,很自然地站到了谢若璋身边。
“大哥,那我们这就出发啦。”
“嗯。去吧,注意安全。”霍瑜看向眼前一对璧人,眼神颇为欣慰和感慨,就仿佛一个老妈子看着即将嫁出去的女儿。
霍长乐嘴角微微一抽,“大哥。”
“嗯?”
“你的眼神很幽怨。”
“……”
谢若璋忍笑道:“远之,那么我们这便告辞了。”
霍瑜点头。
谢若璋与霍长乐两人并肩而去。刚刚要拐出院子的时候,便听见身后传来霍瑜的声音:“别太晚回来啊。”
霍长乐脚一滑,扶额无奈道:“我发现大哥这一年来,变得越来越像护雏的母鸡了。”
谢若璋忍俊不禁道:“娘子这样说,远之会伤心的罢。”
“那该说他像什么?”
霍长乐抬头,瞥见他揶揄的神色,又觉得自己的比喻有些好笑。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顿时温馨起来,俱是无言胜有言。
天色渐晚。街道两旁开始点起了灯,暖色昏黄的灯笼映照在木雕柱子、青瓦白墙上。
大街上行人摩肩接踵,笑闹声、喝彩声不绝于耳。行走的影子被灯光拉长,在墙壁上逶迤而过。
马车嗒嗒地经过青石大街,驶向秦淮两岸。到了岸边,谢若璋把霍长乐扶下了马车,只是宽大的袖子掩藏之下,握着她的手却没有再松开。
霍长乐微微一愣,随即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动了动手的姿势,把两人本是松松交握的手变为十指紧扣。
牵手这个动作在现代的情侣看来不过是最常见不过的动作。只是眼下是东晋,民风虽说相对其它朝代开放,但是也少有人这样明目张胆地在众目睽睽下十指紧扣,更何况是名义上还未成婚的男女。幸好有宽大的袖子挡住,没有人留意到两人的手竟是紧紧牵着的。
她倒也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在没人的时候拉着他的手。只是一开始只敢在没人的地方拉着,后来变成了在外面也忍不住牵在一起。
谢若璋看了她一眼,眼底潋滟着若有似无的悠然笑意。他的容姿本就极为出色,眼下夜幕降临,在淮水边匆忙而过的荟荟众生之中,他修长挺拔的身材显得更为鹤立鸡群,灯火柔化了他的五官,愈发显得眼珠乌黑,风流斐然。
这么淡淡的一个笑容,便引得两旁年轻的娘子忍不住瞄向他,随即,又把略有些艳羡和复杂的眼光看向霍长乐。
尽管不喜炫耀,但是此情此景,霍长乐也不由生出了几分骄傲的情绪,又因为站在他身边的人,眼下是自己,心中的愉悦怎么也掩饰不住。
刚下马车不久,便听见了前面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若璋兄,这么巧,真是何处不相逢呀。”
抬眼望去,那是几名年轻男子。其中可以看到,这群人之中为首的一位男子年约二十五六岁,黑发高束,如玉的脸庞挂着惊讶的表情,半晌又化为一个淡淡的笑。一笑之下,煞是风仪古雅。看这穿着打扮,大约也是文士。
他的身边不仅站着四五名广袖飘飘的美少年,还站着一位与霍长乐年龄相仿的娘子,头戴幂篱,但是眼睛却灵动地转来转去,似乎很是活泼可爱。
谢若璋微微一笑,道:“韫之兄,当真是许久不见了,可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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