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反对吗?”
向晚蘅闻言一笑:“你是第一天认识你妈吗?我什么时候是那种独断专行,干涉孩子人生选择的家长了?”
说完转念一想,又敛起笑容,郑重其事道:“昭恒,你要是因为兴趣改变专业方向,我举双手支持。但你要是为了帮我处理家里的事,才头脑一热做出这个选择,我就不得不劝你一句了。”
蒋昭恒连忙解释:“和别人无关,是我自己的决定。之前想读商科,本来也有随大流的因素,现在……可能有些想法更清楚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向晚蘅就不再多问了。
“对了——”蒋昭恒佯装随口问起,“向宁呢,有没有说过她想考哪所大学?”
向晚蘅瞟他一眼,笑道:“你怎么不自己去问她?”
蒋昭恒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理由来。
“她想学表演。”向晚蘅直接回答道,“具体哪所学校还没定,不过我觉得她考哪都没问题。”
蒋昭恒不禁皱眉:“以她的成绩,完全可以冲一冲排名靠前的985,出国留学也不是难事,为什么要——”
“瞧你这话说的。”向晚蘅冲他翻了个白眼,“学表演怎么了?难道就低人一等,浪费宁宁的好成绩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娱乐圈太乱了,小姑娘家家的容易吃亏。”
“难道学术圈不乱?人面兽心的老师不多?”向晚蘅轻“嘁”一声,“我好歹在自己的圈子里有点人脉,宁宁跟在我身边,谁敢欺负她?”
这话让人挑不出错来,怼得蒋昭恒只剩最后一句可说:“她要是真被您一手捧红,八成会被扣上一顶‘资源咖’的帽子,万一被网暴了怎么办?”
“哎唷,你就别瞎操心了。”向晚蘅语带无奈,“宁宁只想做剧场演员,没想上荧幕。话剧圈这么小,她得红成什么样才能引来网暴呀!”
蒋昭恒颇为意外:“怎么会有表演生不想上荧幕呢?”
“宁宁是个特例。”向晚蘅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家庭原因,你就别问了。”
本是一句搪塞,偏又让蒋昭恒听出了漏洞:“您不是说她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吗?既然这样,哪里来的什么家庭?”
向晚蘅知道这个谎实在难圆,便也不掩饰了:“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可以直接去问宁宁。如果她不愿意告诉你,我也不能代她开口。”
当时的蒋昭恒并未直接去问,他想她肯定不会说实话,何必问这一遭呢?
可是好奇心这种东西一旦滋生,就很难彻底摆脱了。
次年初春,一部新剧刚播了前两集,就使得蒋昭恒再也憋不住心底的疑惑,誓要找向宁问个明白。
面对他的猜测,向宁承认得很爽快:“嗯,这个‘小花’就是我演的。”
蒋昭恒面色严肃:“可演员表上不是你的名字。”
向宁纠正:“不是我现在的名字。”
蒋昭恒再次看向屏幕,声音微颤:“这个示亡号是怎么回事?”
向宁盯着自己曾经的姓名,云淡风轻道:“他们以为我死了。”
说完沉默片刻,又换了种措辞:“我让他们以为我死了,只有这样,我才能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蒋昭恒还是不敢置信:“可你毕竟还活着,怎么可能开得出死亡证明?”
“我很会骗人的。”向宁显出一抹哀伤神色,“即便找不到尸体,也能让他们相信我已经死了。”
蒋昭恒面色略带焦急:“那你现在的身份呢?户籍、学籍,都有法律效力吗?是真实可用的吗?”
向宁情绪不高,小幅度点了点头:“那家福利院为了多领补助金,向上虚报过好几份孤儿信息。向阿姨给了院长一笔捐助,他就让我顶了其中一个名额。”
蒋昭恒这才稍稍安心。不必多问,他已经猜到了她不想登上荧幕的真实原因——怕原来的家人发现她还活着,怕原来的身份再一次缠上她。
“你的家人对你不好吗?”他问。
向宁垂眸抿了抿嘴,似乎想说些什么,谁知话未出口,眼泪竟先流了下来。
她一时有些忙乱,伸手去擦眼泪,却总也擦不尽。蒋昭恒见状愈发揪心,再也顾不得避嫌,直接把向宁揽入怀中,紧紧环抱起来。
“是我的错,我不该贸然提起你的伤心事。”她难过时,他总想陪着一起哭,“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就是向宁,只是向宁。从今以后……不,从你重获新生那一天开始,我和我妈就是你的家人了,如假包换的家人。”
向宁在他怀里用力点头,双手试探着放在他的腰侧。
“你信任我,愿意告诉我这些事,我很开心。”蒋昭恒一手抚上她的后脑,轻轻拂过她的发丝,柔声道,“说真的,也很意外。”
向宁吸了吸鼻子,抬头与他对视,轻声道:“我一直在等你问我。”他早就开始好奇了,她看得出来。
“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蒋昭恒帮她擦去眼泪,郑重承诺道,“就算将来有一天,那些人又找到了你,我也绝不会让他们把你带回去。”
向宁勉强弯了弯唇角:“可你很快就要出国了。”
蒋昭恒本想伸手去揉她的发顶,动作却在半截顿住,转而戳了戳她的额头。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我早就跟我妈商量过,不出国留学了。”
向宁怔愣片刻,并不感到欣喜,反而皱起眉头问道:“为什么?你成绩那么好,就应该去最好的学校读书啊!”
蒋昭恒注视着她的双眼,微笑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谁痛苦,谁改变。”
向宁错开他的目光,低声道:“留学是很痛苦的事吗?”
蒋昭恒沉默良久,最后只在心里说了一句:宁宁,你也许很擅长骗人,但真的很不擅长装傻。
“好好学习。”他仿佛又回到了兄长的身份,“快点长大。”
向宁忍不住反驳:“你也就比我大一岁而已,干嘛说得像比我大一辈似的。”
“嗯,一岁。”十七岁到十八岁,他想,“好漫长的一岁。”
……
等到下一个生日,蒋昭恒已经是r大法学院的大一学生了,向宁却仍在为下届艺考做准备,时不时被向晚蘅带到剧组观摩学习,课程表排得比三线艺人的通告单还满。
蒋昭恒偶尔会去探班,向晚蘅起初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直到剧组同事随口提了一句——您家这俩孩子感情真好。
向晚蘅这才意识到,蒋昭恒这臭小子说是来探他老娘的班,实际上逮着空闲就往向宁身边凑,简直司马昭之心!
照她从前的性格,这时候肯定要过去调侃儿子几句,非得闹得他红了脸才罢休。
现在的她却更愿意替他们护住这层窗户纸,免得打破了两个年轻人懵懂柔软的美好情愫。
对于向宁和蒋昭恒而言,一切似乎都发展得自然而然。跨年夜的青涩一吻后,两颗相互吸引又各有顾虑的心终于不再试探彼此,得以名正言顺地靠在一起。
蒋昭恒那时还以为,他们会永远像这样在一起。可惜落差来得太快,向宁一上大学,他的危机感便接踵而至。
“你最近越来越忙了。”
二人漫步在运动场外的林荫道上,蒋昭恒伸手接住一片即将落在向宁肩上的黄叶。
“上高中的时候,每天一回家就能见到你,现在几乎只有周末才能见面。”
“不是说距离产生美吗?”向宁从他手中接过那片落叶,捏着尾端转了转,“每天都待在一起,万一很快就腻了怎么办?”
蒋昭恒揪住落叶一角,不满道:“听言外之意,你好像已经对我腻烦了?”
“不要曲解我的话。”向宁扔掉落叶,抓住他的手指用力捏了捏,“否则,我会怀疑你是在倒打一耙。”
蒋昭恒顺势塞给她一张金属卡,满眼认真道:“欢迎随时查岗。”
为了防止被蒋元磊分走更多财产,向晚蘅给蒋昭恒买了一套大平层,算是变相转移了不少存款。
“这是小区门禁卡吗?”向宁观察片刻,玩笑道,“怎么查岗,让我去你家楼下盯梢啊?”
“a栋13层,就一户。”蒋昭恒牵过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门锁密码是你生日。”
不等向宁发问,他又补充了一句:“不是身份证上的生日,是你真实的生日。”
向宁正要说些什么,恰好碰上两个同班男生迎面走来。
“向宁。”他们打着招呼走上前来,朝一旁的蒋昭恒投去一瞥,“你朋友啊?”
向宁挽住他的胳膊坦然一笑:“我男朋友。”
听了这话,那两人也不想做电灯泡,寒暄两句就回宿舍了。
蒋昭恒目送他们走出一段距离,问向宁:“你们班男生都挺帅的吧?”
向宁斜他一眼:“比不上你,中了基因彩票的家伙。”
“彼此彼此。”蒋昭恒权当听不出她的阴阳怪气,“所以,你会来查岗吗?”
向宁把门禁卡收进口袋,“不用,我相信你。”
话虽亲昵,蒋昭恒听了却高兴不起来。
“你好像从来不会为我吃醋。”他说。
你真的喜欢我吗?他想。
“我不喜欢争风吃醋。”向宁踢开脚边的落叶,“如果没有安全感了,我会直接提分手。”
“分手怎么能随便提!”蒋昭恒与她十指相扣,不再挪动步伐,“能轻易说出那两字,只可能是因为不够喜欢对方。”
向宁盯着他的双眼看了几秒,摇摇头垂下目光:“我们观念不同,再怎么争,也争不出谁对谁错。”
一处分歧也许不算什么,可是蒋昭恒没有想到,他与向宁的关系越亲密,二人之间的分歧就越多。
恋爱关系每往前推进一步,伴随着甜蜜而来的苦涩都像公主床下的豌豆,硌得人无法安眠。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值得为这点小小的不舒服与她争吵。
向宁每次在他家留宿,手机时而响起的消息提示音都会搅扰夜晚的甜梦。班级群、课程群、宿舍群,为什么总有那么多讨厌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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