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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昨日大牛到的时候太晚，无法走夜路，所以今日一大早天未亮桑老大与陈大舅陈二舅还有他们的两个儿子便一路疾行，只半日就回到了大丰村。
村里还沉浸在这桩婚事当中，程家安排的好，给村里送了十几桌酒席，昨儿桑大家扬眉吐气，在村里狠狠出了一把风头。
直到今日村里都还在谈论，小孩儿手中都拿着糖块舔着，这都是程家散的喜糖。
桑老大就坐在村头的大槐树下吹牛，看到桑老二后，朝他招手：“老二回来了。”
“桑二回来了，昨儿你闺女成亲，你可没赶上，那阵仗可大了呢。”村里人喜气洋洋，“桑二啊，这次你可得谢谢你娘和你大哥，要没有他们，你家枝丫头那模样哪能攀上这么一门好亲事。”说话的人其实是有些酸的。
酸桑老大也酸桑老二。
嫁娶讲究个门当户对，大丰村的姑娘要么是嫁到本村，要么是嫁到外村，连镇子上都嫁不去，县里那更是想也不要想，更何况是这程家。
程家在永兴县里那是连县太爷都能坐在一张桌上吃饭的人家，娶县太爷的闺女都能娶得上的，而桑家却一下将两个闺女嫁了进去，还是从天而降的富贵，大家以前都穷的一样，而现在桑家一下子就发达了，说不眼红那是假的。
桑老二听闻此言，脚下一软，陈大舅一把撑住了他。
桑老大咬着嘴里的麻杆，得意洋洋：“到底是亲兄弟，就是过去老二再不对，这种大事儿上我还是大局为重的……”
桑老大话还没说完，就被冲过来的桑老二一拳头砸在了脸上。
“哎呀呀，桑二你做什么，这可是你大哥。”
桑老二一腔愤懑化成拳头一拳一拳落在桑老大身上。
桑老大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急声呵斥：“你疯了，桑老二……哎呦……”桑老大被一拳砸在嘴上，疼的说不出话来。
村里人想上前被陈大舅等人拦住，有人喊：“桑老二，那可是嫁到程家去做少奶奶，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你让你闺女嫁，我闺女不嫁。”桑老二一双通红的眼睛，恨不得滴出血来，“你凭什么让我闺女嫁人？”
“天杀的呦，你怎么能打你大哥？”老太太的呼喊声响起，“你大哥为了你家枝丫头，脸面都豁出去了，你个挨千刀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陈大舅看着从远处奔过来的小老太太，过去拽起桑老二：“妹夫，现在的关键是找枝丫头。”
听到“枝丫头”三个字，桑老二才回过神来，一脚将桑老大踹到一旁，就往家里跑。
陈大舅过去将桑老大拖到了一旁，低声质问。
桑老二路过桑老太身边，桑老太骂着去扯他，被桑老二推了一把，陈二舅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桑老太。
桑老太就地一坐，开始哭：“天杀的呦，儿子打老娘了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桑老二抱着虚无的一丝幻想回到家，三间破屋里空荡荡的，没有桑枝的身影。
大牛他爹跑过来：“昨儿就嫁走了。”
桑老二闷着头往村外走，他得把他闺女抢回来。
大牛他爹也跟了上去。
到了村头，村长赶着牛车追上来，将鞭子递给了大牛他爹，然后自己跳了下去，还小声嘱咐：“已经嫁了，问清楚事情，千万别闹事，不然枝丫头以后咋活？”
陈大舅从后面过来正好听到这一句，如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下去，一下子就清醒了。
几人走了大半日路早就累坏了，有了牛车终于能歇歇脚。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快到县里时，陈大舅开了口：“方才在村里我按着桑老大问清楚了，是程家一定要娶枝丫头的，枝丫头要是不嫁，程家就连他家闺女也不娶了，所以他才逼着枝丫头嫁，为了怕你阻挠，还提前了婚期。”
“为啥？”陈二舅纳闷，“为什么非得娶枝丫头？”
“他开始也纳闷。”陈大舅沉着一张脸道，“后来才知道，程家老太爷逼着大少爷娶亲，大夫人不想让她儿子娶个农家女，便想着让二少爷娶，可老太爷不同意，说这是承诺，不能改，大夫人气不过，她家儿子娶个农家女，二少爷以后随便娶个姑娘都能越得过她儿子去，所以便逼着桑家把两个闺女一块嫁过去。”谁也别想好。
桑老二牙都快咬碎了：“他们家闹腾，却赔上我闺女一辈子？”
到了县里时已是黄昏，众人饥肠辘辘，陈大舅先去买了几个馒头给大家充饥。
程家在县里很有名，清风大酒楼大家都知道在哪儿，可程家的宅子在哪儿他们这些乡下人就不清楚了。
得需要现打听。
正要去问路，便听路边传来一阵叫好声。
“还是二少眼光好，这一眼就看中的大公鸡真是所向披靡。”
“那是，二少看斗鸡的眼光在咱永兴县谁能比得上。”
“过奖，过奖。”吊儿郎当的声音中带着得意，“都把银子给少爷准备好了，今儿少爷必得让你们穿着裤衩回家。”
“我不下注了，要不今儿就结束吧，毕竟二少昨儿刚成婚，今儿晚上得回府伺候新娘子。”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大笑。
“二少，新娘子漂亮吗？”
“二少，听说两位新娘子是堂姊妹，姊妹俩哪个长得好看？”
“你想看？走，跟我回府我让你瞧个够。”
人群散开，年轻俊俏的男子手里扣着个佝偻着身子的男人往外走，那男人连连抱拳求饶：“二少，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那可不行，二少我向来说话算数，这就带你去瞧。”
桑老二死死盯着那个背影，手都掐入了掌心，他的步子已经迈了出去，却被陈大舅死死拽住了。
将人拖到路边，陈大舅吸了口气：“妹夫，有些话我不说也得说了。”
“枝丫头已经嫁了，还是嫁的程家，不管咱们乐意不乐意这都是事实。”
“我知道你想把枝丫头带回去，可你若是将她带回去，她便是被弃之妇，这后半辈子可怎么办？”
陈大舅顿了顿后，叹口气：“今儿是成婚第二日，娘家人找上门去闹，这让枝丫头以后怎么过？”
“爹你啥意思？”陈大舅的大儿子陈栓皱眉，“难道让枝妹跟刚才那个混子过？”
陈大舅瞪他一眼，陈栓瘪了瘪嘴，虽程家有钱，可这种吃喝玩乐的少爷他也瞧不上，而且这种少爷也定瞧不上枝妹，以后妹子可咋过？
桑老二一拳头砸在地上，双手抱头蹲在路边竟是呜咽出声。
都赖他没本事，连自己的闺女都护不住。
*
这边事桑枝并不知晓，她正在用晚膳。
四菜一汤，颜色瞧着都不错。
桑枝慢慢品尝着，然后点头：“还不错。”
鱼肉鲜美，鸡肉鲜嫩，比桑枝预想中的口感要好很多，比之现代的味道可能就是差些调料，谁说古代的饭食不好吃？
还不错？
珊儿撇嘴，说的跟她吃过很多好东西一样。
“清风楼的饭菜二少奶奶吃过吗？”珊儿问。
“没有。”桑枝摇头，“好吃吗？”
好吃……吗？
清风楼可是永兴县最大的酒楼，没有比清风楼做的更好吃的饭馆了。
“扈大厨的祖上是御厨，专门给皇上做菜的。”珊儿扬着小下巴一脸得意。
“我能尝尝吗？”桑枝期待地问。
珊儿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二少奶奶为什么总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呢？
“扈大厨不来家里做菜。”珊儿撇嘴。
“哦，那改日得去清风楼尝尝。”
桑枝也有想法，她一个大学生没有一技之长，但却有家庭的熏陶。
她爸是开小饭馆的，门头虽小，但名声很响。
她爸总吹嘘自己的厨艺多厉害，只是佛系不想努力罢了，因为他有一个很厉害的老婆。
开小饭馆是爱好，他的主业是伺候他闺女。
所以桑枝虽不是大厨，但从小没少听她爸叨叨些厨房里的事儿。
他爸也会教她做菜，不是为了培养她成为一个贤妻良母，而是想着哪一日他不在了，闺女想吃一口爱吃的菜也能做得出来。
桑枝抽噎了一下鼻子，她现在希望她和古代的桑枝是互穿，这样起码爸爸妈妈不会经历丧女的痛苦。
珊儿惊呆了，这位二少奶奶竟然馋清风楼的菜馋哭了。
珊儿忙道：“等过些日子带你去吃就是了。”只要你别闹事，别一双眼睛盯着大少爷丢二房的人就行。
桑枝擦了擦眼角：“谢谢。”
珊儿：“……”
“珊儿姐姐，珊儿姐姐……”小丫头有些慌乱的冲进来。
“怎么了？”珊儿眉心一跳，脱口而出，“二少爷又闯祸了？”
桑枝眼前一亮，这个“又”字就很传神。
小丫头下意识看了一眼桑枝。
桑枝立刻坐正身体，唬人：“我现在是二少奶奶，你说吧，怎么了？”
这话给小丫头说愣了。
珊儿着急：“到底怎么了，说吧。”
小丫头这才道：“二少爷回府了，还带了个男人。”
？？？
这直接给桑枝惊得站了起来，这么劲爆这么开放的吗？
“二少爷说那男人要瞧新娘子长得好不好，已经带着人去了大少爷院里瞧大少奶奶去了，珊儿姐姐，要不要告诉二夫人呀？”
小丫头都快哭起来了：“我怕二夫人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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