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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姨打来电话，说要加班到晚上，切切叮嘱她一定要按时吃饭。
免提开着。
整个房间都是女人说话的声音，这让守云开产生某种错觉。
她在房里画画，母亲在厨房洗着水果。
夏天的窗外蝉鸣不止。
她从开着门的卧室看出去，风扇吹拂过的地方窗帘晃动。
母亲温柔的背影正在切水果，然后从橱柜里拿出她专属的刀叉。
转过身，笑着向她走来。
守云开怀里抱着一本《山海经》
看向窗外，竹林被风吹得交错不一。
风有了实质的声音。
是树叶的摩擦沙沙声。
“云开，云开你在听吗？”
守云开收回目光，手指将压皱的书页抚平，声音轻轻地。
“……嗯。”
“我已经打电话给哥哥了，他在回来路上，回来会给你做饭吃。”
哥哥？
献月明？
“月明厨艺比我要好，想吃什么告诉他。”
“……好。”
“那先这样，梦姨要忙了。对了，看天气预报晚上会下雨，你别出门了。”
就算不下雨，她也不会去哪里。
“好。”
守云开不爱说话，在这里住了有一星期，说过的话却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郑梦霞已经习以为常。
电话切断后，守云开也没挪位置，继续坐在地毯上捧着一本山海经慢慢翻。
献月明带着一份冰粉和新鲜水果骑车回家。
路上遇到两个小孩儿，追着他自行车跑。
献月明停下车，好笑问：“你们追我做什么？”
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怯怯问：“漂亮姐姐呢，怎么一直看不到她？”
天真的小姑娘总是喜欢美好美丽的事物，无论是童话世界的公主，还是现实世界漂亮的玩具或者人。
献月明有些疑惑。
旁边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站出来解释：“你家来了个姑娘，长得可漂亮了！我妹妹想和她玩。”
献月明这才明白他们说的是谁，笑了笑，“我还没见过她。”
他话语微顿，逗着小孩问：“她很漂亮吗？有多漂亮？”
两个小孩哪里懂怎么形容，小男孩想了想，说：“和电视剧里的明星一样好看。”
小女孩补充：“和爱莎公主一样好看。”
献月明忍不住笑起来，摸摸他们的头，拿出十块钱给他们，“去玩吧，下次带你们去我家找她玩。”
天色越来越暗。
周围的树木只剩个模糊影子。
按理来说，这个点的小镇已经家家灯火通明，现在却还是漆黑一片。
难道停电了？
路上遇到胖大叔，他从小卖铺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包蜡烛。
“金叔。”
“是月明啊。”
胖大叔面庞和蔼，“你这是要回家吗？”
献月明笑着点头，“停电了吗？”
“是啊，这天儿这么热，怎么又停电了呢，今晚可怎么过。”胖大叔抽出两根蜡烛放进他自行车篮子里。
献月明刚要拒绝，胖大叔突然说：“你家来了个女孩子你知道吗？”
“知道。”
“那姑娘长得很漂亮。”他端详献月明片刻，想到什么似的认同点头，“和你倒是相配。”
献月明在村里长大，毕业后拒绝更好的医院，选择回镇上服务乡民。
大家闲时总乐意打趣他几句，问他女朋友的事。
有时候郑梦霞也着急。
但献月明总囫囵着应付过去。
他还不想谈恋爱，换句话说，他还没遇见能让他决定要谈恋爱的姑娘。
守云开的声音他是喜欢，但不代表他会和她有什么。
他真的只当她是妹妹。
而且听说她母亲刚去世不久，这种时候不应该拿这种事开玩笑。
“金叔，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我先回家了，云开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行，你去吧。”
雷声沉闷响起，眼看着就要下雨。
献月明骑车骑得快些，在雨落前到达家门外。
夕阳染红天际，看着不像要下雨的样子，却在他刚停好车，硕大的雨珠就砸下来，狂风紧随其后，吹得树影摇曳。
献月明敲敲门，没人应。
他其实带了钥匙，但怕贸然进去会吓到守云开，才选择敲门。
等了会儿，依旧没等来人为自己开门。
献月明这才掏钥匙出来。
进屋后，一片漆黑。
献月明放下钥匙，轻唤：“云开？”
无人回答，只有屋外的雨声在喧哗。
献月明点燃一支蜡烛。
客厅里也并没有所谓的姑娘。
他拿着蜡烛看向右侧的一间卧室。
记得母亲说过，那是留给云开的。
献月明慢慢走过去敲门。
等待几分钟，依旧没人应。
担心她在里面出什么意外，献月明稍稍犹豫，还是决定推开门。
蜡烛的光映进去。
他看到躺在地毯上的女孩。
穿着件灰色宽大的卫衣，修长细白的双腿搭在椅子上。
一只脚穿着白袜子，一只脚没有穿。
她的头发用一支笔挽成个松散不成形的发髻，耳边散下来许多凌乱发丝。
下雨的夜晚，烛光摇晃。
她躺在地上的脑袋微微偏过来，瞳色很淡，精致的五官。
献月明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姑娘。
在回来路上，经过小孩与金叔的铺垫，他其实已经做好准备。
但现在看到守云开的脸，还是怔愣住。
破天荒的，他意识到自己的脸在发烫，而和他的心慌不一样的是，女孩目光冷然，看他一眼就又转过头去，以这种奇怪的姿势继续躺在地上。
献月明忽然庆幸停了电，烛光晕在脸上，并不能分辨到底是烛光还是，他在脸红。
轻又低的深呼吸几次，献月明走进来。
守云开感觉到更明朗的烛光，疑惑地再次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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