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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琼枝惊呆,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殿下也有天神参加今年的登仙大会吗?上回问的时候不是还说没有……”
“现在又有了呀。”
云天骄将自己的胳膊从沈琼枝的爪子里抽出来,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所以呀,你就别从我这里打主意了。”
沈琼枝总算回过神,提着裙摆跑过来提心吊胆追问:“那殿下支持的是哪位天神?不会是元善仙君吧?”
元善仙君是目前神榜上神殿数量仅次于竺景仙君的,若得了长公主殿下的支持,那还了得?!她家竺景仙君的魁首位置就危险了!
“不是他。”云天骄否认,在园中凉亭中坐下,宫娥们立刻端上果盘点心。
“那难不成……是落成仙君?”
沈琼枝接下来又将神榜前十的天神全都猜了一遍,可云天骄除了摇头就是摇头。
“总不能是我们竺景仙君吧!”沈琼枝忽然福至心灵,眼睛都亮了。
云天骄将一颗饱满浑圆的葡萄塞她嘴里,“早都跟你说了,竺景仙君不是我的菜。”
“那到底是谁嘛……”沈琼枝将葡萄顶到一面,撑得腮帮子鼓鼓,像只松鼠。
“他。”云天骄下巴微扬,示意沈琼枝身后。
沈琼枝回过头,便见到一个天仙样的黑袍男子,端着托盘衣袂翩跹款款而来。
“你谁?”
对于满心满眼都是竺景仙君的沈大千金来说,世间任何美男子都是白骨一具。
“回沈小姐,小神知微,上次咱们在点香台见过。”
沈琼枝早就不记得了,但她对“知微”这个名字有点印象,“知微……哦哦哦,你就是神榜上垫底的那个!”
云天骄轻咳了一声,努力为某位天神挽尊,“倒也不用特别强调他在神榜上的名次。”
沈琼枝后知后觉,恍然大悟,“那些传说中一夜之间出现的神殿,都是殿下让人建造的?”
“差不多吧。”云天骄回答得有点心虚,毕竟她这次可是一分钱都没掏。
“你究竟何德何能……”嫉妒使人面目扭曲,这一刻面目扭曲的沈家大小姐只恨自己没有长公主那样有钱。
短短三个月内,竟是从无到有建了整整一千座神殿,这要都是她家竺景仙君的,该有多好哇!
顶着沈琼枝两道小刀般的目光,知微将手中托盘放在两人中间的石桌上,执起盘中白瓷壶,分别为两人斟上桃红色的果茶。
“听说殿下连着几天没有胃口,这果茶是小神用山楂乌梅和几种健脾消食的花瓣熬制的,殿下尝一尝?”
“好啊。”云天骄笑着抬头看知微,正想端起茶杯,知微却已经先一步替她将茶杯端起,喂到唇边。
云天骄早就对知微这样的服侍习以为常,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口,满意点头:“嗯,挺好。”
知微露出一个堪称贤良淑德的微笑,“殿下喜欢就好。”
沈琼枝:“……”
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有点担心这位“知微天神”会像对待长公主那样,也给她来个亲手喂食,不过很快就证明她想多了,这位天神的目光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长公主殿下,仿佛她只是一只凉亭中的石墩子。
送沈琼枝出宫的时候,沈琼枝凑到云天骄耳边小声道:“殿下,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神他会伺候人,就要捧他吧?”
云天骄挑了挑眉,“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但是您小心再捧出个青元仙尊,那位神……嗯……”沈琼枝绞尽脑汁,努力措辞,“看着不太正派。”
还有半句她没直接说——
一副勾栏样。
云天骄闻言轻笑出声,拍了拍沈琼枝,“我心中有数,倒是你,小心你的竺景仙君,被他抢了魁首,到时可不要来找我哭。”
沈琼枝眼睛瞪大,“他?怎么可能!”
如果说是神榜上靠前排的那些天神,有了长公主殿下的支持,说不定她还真的要担心一下。
一个区区不入流的垫底狐媚子,怎么可能胜过她的竺景仙君嘛!
……
随着登仙大会正式开始的日子越来越近,云迟国上下几乎全民都在讨论此事,除了沈琼枝这样的小女娘,朝堂上也不乏议论之声。
“哎,本以为青元仙尊今年凭借登仙大会可以再进一步,晋升为神尊的,未料他今年竟是无法参加,早知如此,我之前就不砸那么多香火了。”
“赵大人是青元仙尊的香客榜前三,无论如何,早已在仙尊那里留下名字了,他日必定得到青元仙尊庇佑,也没什么可懊悔的。”
“还是刘大人有先见之明,提前做好布局,供出来几位新晋之神,不论他们之中哪一位在登仙大会中大放异彩,日后都会得到庇佑啊……”
这日朝会开始之前,沈珩桢见朝臣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口中议论照旧是神明之事,而非国事,不禁皱眉。
“哎,小沈大人!这次登仙大会,不知你供了哪位神明?”见他走过来,几位朝臣向他打招呼。
“我谁也不供。”沈珩桢臭着脸,硬邦邦回了一句。
几位大人被迎面泼了盆冷水,好没意思,也就不再招惹他了。
云天齐这几日倒是对上朝这件事没那么排斥了,毕竟登仙大会在即,朝中多数讨论的都是这件事,总比那些枯燥乏味的政经问题来得有趣,因此他也格外有兴致。
“今年登仙大会的比试规则出没出呀?”升朝之后,云天齐歪在龙椅上,坐没坐相地问。
下面掌管鬼神祭祀之事的太常出列回禀:“陛下,昨日傍晚,点香台那边才放了比试规则,本次登仙大会一共分为三个环节,分别为:造化神威,妖魔肃清,援救施恩。”
云天齐好奇,不禁坐直了身子:“哦?分别指什么?”
“造化神威,便是让所有参赛天神展示一样自己最为拿手的神威,让香客们对他们有一个初步了解,毕竟,此次入围天神多数都是仙君以下的新神,很多香客甚至没听说过他们的神号。”
“妖魔肃清,这个环节和上次登仙大会差不多,都是让天神们去一些被妖魔所困的村镇城池斩妖除魔,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天神们要带上一位自己的香客同行。”
云天齐立刻兴奋起来,拍手叫好,“哎,这个倒是有意思,够新奇!这香客人选,可有说是怎么选出来的?”
“回陛下,是由天神自行选择的,不过基本上都会由各位神明香客榜榜首随行,除非是榜首自愿放弃,才会依次后推。”
“好!”云天齐一拍大腿,“那这次朕也要参加!太常,你这就去筛选出一位合适的天神,以朕的名义砸成香客榜首!”
这一出可算是把众朝臣吓得魂飞魄散。
沈丞相率先跪下去:“陛下三思!龙体为重!”
于是众臣也纷纷跟着跪下,山呼:“陛下三思!龙体为重!”
云天齐气得站了起来,原地跳脚,“怎么了么,朕就是想去体验一下除魔卫道,好不容易有此机会,为什么不行!”
“陛下!”沈丞相抬高了声音。
云天齐被这一嗓子吼得下意识缩脖子,不再出声。
朝堂上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沈丞相恭恭敬敬,再次俯身叩拜下去,“陛下乃一国之本,怎能轻易接触妖鬼,以身犯险?纵使有天神庇护,也难保万无一失,还望陛下为了国之社稷,弃了此念!”
云天齐很是气恼,一怒之下扯了身旁太监的拂尘,冲着下面砸了过去,刚好砸在沈丞相的官帽上。
“朕想做什么你都拦着,究竟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
这话说得太重,朝臣们吓得脸色惨白,全都喊着陛下息怒跪伏下去。
沈丞相闭了闭眼,头上的官帽已经被砸歪,却不敢抬手扶正,只能重重叩头。
云天齐一股邪火发泄出来,看着头发花白的帝师嗑得额头青紫一片,想到往日教诲之恩,也有点懊悔,但是死要面子,又不知该如何下台阶。
太常看出云天齐面上不忍之色,忙道:“陛下,不如先听听第三个环节的规则,再决定要不要去?”
云天齐重新坐回龙椅,摆摆手,“你说。”
“这第三个环节名为援救施恩,是要将随行香客藏于幻境之中,天神需要突破重重阻碍,救出香客。在这期间,香客可能被囚于任何地方,或是刺骨冰寒的极北之地,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底洞穴,亦或是酷烈干涸的沙漠腹地……陛下……当真要去么?”
云天齐想了想,别的倒是好说,真要是被藏到地底,想想那种地方各种蛆虫横行,便吓得一个机灵。
“罢了罢了,朕不过就是一时兴起开个玩笑,你们都那么当真干嘛。沈丞相,你也起来吧。”
一场危机便这样化解,太常又禀告说,这次登仙大会比试期间,三神尊的所有神殿内都会以光幕展示过程,香客们可以聚集在神殿内观看,并根据天神的表现予以香火支持,香火数量变化会实时在神榜上公布。
“既是此等举国之盛事,陛下是否要批下一笔专款,用来修缮三位神尊的殿宇,并添加些方便香客观看比试的设施?”
云天齐点点头,“修缮是一定的,一百万两银子够不够?”
还不等太常回话,沈珩桢先一步站出来:“陛下!如今西北山火赈灾款项还没着落,又怎能在这种事上浪费这么多钱?”
太常不高兴了,“小沈大人慎言!神明之事,怎敢说是浪费?”
沈珩桢冷哼,“活生生的人都快饿死了,也不见那些神明插手。饥荒来了,太常大人难道也要靠食香火果腹么!”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好了好了。”云天齐被他们吵得头都疼了,他最怕这些朝臣在他面前吵架,于是两边各打五十,然后和稀泥道:“不然就批五十万两吧,剩下的五十万两留着赈灾,就这么定了,退朝!”
沈珩桢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父亲拉了回去。
“父亲!你干嘛拦着我,不过就是一个登仙大会,本就荒唐可笑,为什么还要在这上面花费大笔银子?”父子两人从朝殿中出来,沈珩桢不满道。
“你啊,还是太过年轻气盛。”沈丞相摇了摇头,“我朝崇尚拜神,且不说这事与民意相合,单是今日太常大人替为父解围,你也不该与他对着干。”
“父亲知道现在每天有多少西北来的流民被饿死?活人的日子过成了这样,还沉迷于拜神烧香,这样下去,云迟早晚完蛋!”
“住口!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沈丞相厉声喝止,看看左右,幸好无人。
“父亲先回府吧,我去觐见长公主殿下。”沈珩桢甩袖离去。
沈丞相一连叫了几声无果,也只能叹息一声,自回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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