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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
琴酒弯下腰去，伸手将少年额前发丝拨开，看见对方的睫毛微微颤抖,
但没有别的反应。
男人修长的手指穿过鸦羽似的的发丝，最后捏住了少年苍白的脸颊。/br
他声音低沉：“睁开眼睛，看着我。”/br
于是少年眼皮终于缓缓睁开，漆黑的眸子望入男人眼中。没有如同往日那样亲昵地偏头迎合男人的手掌，少年伸手将男人的手抓下来,
握在手中,
借力坐起身。/br
黑色发梢自肩头滑落，少年抬头凝视了一会对方,
忽然开口问道：“你是……真的吗？不是幻觉吗？”/br
“影山步,
你清醒了吗？”琴酒弯着腰，语气中带着习惯性的居高临下和冷漠。/br
少年却好像终于回过神来似的,
原先那种沉寂在黑白世界里的模样逐步染回鲜明的色彩。/br
他猛地垂下脸。/br
男人没有制止他的动作,
从上方只能看到少年浓密的睫毛剧烈抖动着,
像雨天饱浸水珠的挣扎蝶翼。/br
但少年没有说话，没有发出一点声音。/br
琴酒也没有开口,
在从少年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之前,
指尖无意中接住了滚烫的泪滴，让他不禁顿住。/br
他感觉到那颗带着体温的水珠顺着手指滑至手心，最后摊开成一层无人可见的哀愁。/br
“……”琴酒坐到病床边缘，低头看着少年垂下的头颅。黑发遮住了对方的大部分情绪，只有大颗的、饱满的雨滴无声地从不堪重负的蝴蝶翅膀滚落，沉沉砸在男人手指上,
手心里。/br
无论何时见到少年都是眼神清澈又坚定的快活模样,
虽然不是爱笑的性格,
但是总给人一种因为心情愉快而行为活泼的感觉。而不管训练有多繁重，自我突破中受过怎样的挫折，如何被教官劈头盖脸地呵斥，少年都没有露出过软弱的情绪，就好像过往那些不幸为他铸造了坚实的铠甲。/br
唯独见他哭过一次。/br
得知身世真相之前，影山步不会因为命运坎坷而流泪，选择琴酒之后，他不会因为训练艰苦而流泪。/br
——直到今日，直到此时。/br
琴酒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短短九天里悄无声息地改变了。他预想过少年醒来之后的种种表现，以为会像以往那样凑过来要自己安慰，或者是干脆撒个娇，却没料到会是现在这样。/br
这样沉默地、平静地接受了一切，消化了一切。/br
就像是接受了命运一样释然。/br
还没有等他想好如何反应，忽然听到低垂头颅的少年竭力保持声音平稳地说道：/br
“对不起。”/br
影山步竟然先道歉了。/br
少年语气平静，如果忽略声线中的沙哑的话，就像是尽职尽责汇报任务的下属：“我以后不会再失败了，请您不要抛弃我。”/br
抛弃我。这三个字寻常情况下说出来总有些太重，无论是哪一方使用这个字眼时，总有种低自尊的卑微色彩，伴随出现的往往是自嘲和痛苦。然而出现在眼下的语境中时，少年却以平铺直叙的语气轻巧诉诸于口，就像是道别一样自然。/br
男人本来还在思索的念头被打断，闻言只能“嗯”了一声。/br
然后少年便松开了琴酒的手，用自己的袖口用力擦干脸颊，仰头露出一张白里透红的脸庞，神情认真，眼底还带着未散尽的水汽，反射着晶亮的光点。/br
难道是因为室内白炽灯发出的冷光让少年的神情显得冷淡了一些吗？/br
总归是有哪里不一样了。/br
不知道心里产生的情绪是否是庆幸，琴酒潜意识里不禁松了口气，抬手将少年脸侧的凌乱发丝别到耳后，对他道：“你的考核通过了。之后的安排与从前没有变化，如果有任务我会通知你。”/br
少年看着他，平静地向他许诺：“好的。我会加倍努力的。”/br
之前脸颊好不容易养出了点肉，现在竟然显得下巴又尖了些许。琴酒盯着他看了两眼，说道：“回去之后好好吃饭。”/br
“好。”/br
回去的路上，琴酒发完一条信息，忽然感觉车里有些太安静。转头看去，少年正靠在车门上，目光落在车窗外，神色漠然，不知道在想什么。/br
车在十字路口停下，人行横道上相携走过刚刚放学的少年少女，背着书包发出大声的笑闹，自车头跑过。少年眼神的聚焦落在他们身上一瞬，之后便挪向远方，去看街边忙忙碌碌的人群，偶尔有些溜着狗慢慢走过的老年人，或者是躺在街边的醉汉。/br
好像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之后，少年很少这样认真地去看窗外的景色，而今天突然产生了无穷的兴趣。/br
“再见。”/br
在白色小洋楼门口下了车，关上车门之前，影山步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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