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啊！”
江雪茹有些尴尬道：“快吃快吃，还剩这么多呢，不吃浪费了！”
可不管江雪茹怎么说，李齐反正是没有胃口了。
他现在也开始变得心神不宁起来，眼睛控制不住的往抢救室瞥，就怕那边突然平地里起惊雷，不动则已，一动就是地动山摇。
江雪茹为了转移李齐的注意力，忽然说道：“对了小老弟，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廖主任这么急着要把创伤外科做起来？”
听到这个话题，李齐眼神微微一动，顿时来了兴趣：“不知道，雪茹姐你清楚？”
“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练技术。”
江雪茹把面条往李齐面前推了推，一边催促他赶紧吃，一边说道：“这事儿说起来也挺复杂的，廖主任以前当过兵你知道吧。”
“嗯。”
“廖主任在部队呆了挺多年的，后来虽然因为身体原因退下来了，可对部队里面的那些老战友还是很有感情的。”
江雪茹道：“大概在一年前吧，廖主任以前在部队认识的老班长来找他叙旧，两个人都喝了不少酒，廖主任喝的酩酊大醉，被家里人接回去了，老班长连夜还要赶回部队，就一个人往车站走。”
“可没想到半路遇上了疲劳驾驶的大货车，出了车祸。”
“救护车直接把人又送回了市医院急诊科，骨盆骨折，大出血，我那天没值班，听当班的同事说，人来的时候就休克了，一肚子的肠子都漏出来了，实在是惨不忍睹。”
说到这儿，江雪茹似乎有些口干舌燥，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灌了一口。
李齐忍不住接话道：“人没了？”
江雪茹放下水杯，叹了声气：“没了，在抢救室坚持了半个小时吧，没撑到去手术室就不行了。”
李齐皱了皱眉：“坚持了半个小时？那为什么不直接推去手术室，车祸伤骨盆骨折大出血，急诊手术止住血还有一线生机，让他躺在急诊科半個小时，血都流干了，就算去手术室也没救了。”
“是啊，你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江雪茹叹息一声道：“廖主任第二天快到中午才酒醒，醒来之后就听到了老班长车祸死亡的噩耗，他发了疯一样跑到急诊科，看完抢救记录之后，问了和你相同的问题，为什么让病人在急诊科躺了半个小时，为什么不立刻把他送去手术室。”
“搏一搏，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呢！”
“可当时情况那么紧急，病人又是廖主任的老班长，值班医生给廖主任打了好多电话，都没人接。”
“骨科老总又刚好在手术台上，一时半会下不了台。”
“凌晨时分，手术室那边也有脾气，不是很配合，当晚的值班医生又是出了名的没主见，一直在和手术室那边扯皮，拿不定主意。”
“这一来二去的，时间就被白白浪费了。”
听到这儿，李齐心里大概也有了答案：“廖主任觉得对不起老班长，所以想把创伤外科做起来，杜绝类似的事情发生，求一个心理安慰？”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可说实话，创伤外科和急诊科有什么区别呢，不都是对接院前急救，收治急诊病人嘛。”
江雪茹突然压低声道：“说实话，很多人都不看好创伤外科，像张虎那样坚决不愿意转科的人不少，小老弟你要是有什么想法，最好早一点和廖主任提，不然就怕到时候提的人太多了，你就说不上话了。”
看得出来，江雪茹对李齐这个小老弟真不错，又是请夜宵，又是说八卦，现在还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不希望他年纪轻轻就掉进坑里。
可李齐想了想却说：“创伤外科和急诊科可不一样，真正做大做强的创伤外科，有病房、有手术室，特殊情况下还能启动全院mdt，集合全院力量抢救重伤员，这种效率肯定是急诊科做不到的。”
“就拿廖主任的老班长举例，如果当年市医院有创伤外科，病人入院直接转入创伤外科，根本不需要联系手术室和骨科，直接就可以上手术台抢救。”
“多了半个小时，说不定还真的能从阎王手里面抢人呢。”
江雪茹挑了挑眉：“这么牛？”
李齐听得出江雪茹并不是很相信自己所说的，但他也没有解释的想法，只是淡淡一笑道：“嗯，确实很牛，不过想把创伤外科发展成这样，少说也得十年，而且市医院这底子估计也不太够……”
江雪茹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忽然起身走到窗边，有些疑惑道：“咦？怎么起雾了？”
李齐闻言也看向窗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远方的天际竟然升腾起来一团白茫茫的雾气。
不过这雾气实在是有些诡异，只是聚集在很小的一个范围内，就像是一个半透明的罩子一样，在凌晨的夜空中凝而不散。
“这是雾气吗？怎么看起来怪怪的？”江雪茹这时候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扒着窗户仔细看去。
可是太远了，远在天际，根本看不清。
“晚上起大雾，看样子明天要下大雨了，李齐你带伞了吗？”江雪茹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便准备关上关上窗户。
可就在此时，远方天际竟然又咻咻咻的冲出几束烟火，撕裂了夜空，极为壮丽。
江雪茹忙停下关窗的动作，有些惊喜的喊道：“烟花！放烟花了！谁啊，这么深更半夜的放烟火，真不会挑时间。”
李齐这时候也走到了窗边，看着远方天际蹭蹭蹭冲天的烟火，随口道：“说不定是小情侣告白呢，特意挑在深夜，专门放给一个人看的，咱两赶紧别看了。”
江雪茹顿时眼睛一亮：“哇塞，这么浪漫的吗，在一座城市上空放烟火，只给一个人看。”
虽然说是这么说，可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走，眺望着远方天际不断升起的烟火，忽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可下一秒。
轰——
巨大的爆炸声毫无征兆的响起！
两个人都是一愣，下意识四处看了看，以为是什么电器爆炸了。
可很快，两个人便反应了过来，目光猛地看向远方天际的‘烟火’。
“不，不是烟火？”江雪茹有些结巴道。
“是爆炸！”
李齐双手撑着窗台，一脸的凝重：“那个方向应该是郊区的工业园，刚刚的雾气应该是粉尘，看样子是发生粉尘爆炸了！”
轰——
又是一声沉闷的爆炸声，烟火彻底变成了火光，滚滚浓烟升腾起来，慢慢融入了夜色之中，将黑夜染得更黑了。
李齐的瞳孔微微收缩，他隐约间似乎看到了那片火光之中有一大片的刺眼红色。
那是……数不清的红色感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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