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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来直去，有话就说，是草原人民最喜欢的交流方式。
哈日查盖点头：“可以，你说吧。”
他面色坦荡，可实际上心都快跳出来了。
人生来如此，越是重视一件事，就越难以面对。
顾如意自然乐得他如此配合，她垂手贴着裤子口袋摸了摸那个明显凸起的形状，而后伸手将它拿出来，轻轻立在桌面上。
无比细微的一声轻响，却撞响了哈日查盖心中那座沉重的古钟。
看着那根细小的圆柱体，他立刻就慌了：“这是，那个什么……赠品。”
说完，他还自顾自地点了下头，强调说：“对，没错，就是赠品。”
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哈日查盖继续解释：“我也用不上这玩意，就顺便送你了。”
才买回来的年货都堆在墙根底下，顾如意偏头看了一眼，完全没看出那堆东西里有什么能用唇膏做赠品。
“或许是我自作多情。”顾如意说：“哈日查盖，但我想你大约是误会了什么。”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她不想将过错都推到对方身上，因此并未把话说得太满。
哈日查盖摇了摇头：“没有。”
顾如意不知道他所谓的“没有”，指的是其中哪件事。
对她来说，表白很难，拒绝一个人也很难，腹稿早已打了好几遍，可话到嘴边还是犹豫了。
空气里有不知名的奇怪氛围在弥漫。
“我没有误会，你也没有做任何让我误会的事情。”哈日查盖先她一步开口：“喜欢就是喜欢了。顾如意，我喜欢你。”
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一句话，听在耳中犹如一声惊雷炸响，顾如意感觉心脏像被人捏住了，她踌躇半晌没能说出口的话，在他突如其来的坦荡面前黯然失色。
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黄褐色的瞳孔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犹如琥珀般漂亮，有名为坚毅的色彩流转其中。
哈日查盖并不急着让她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顾如意不敢再看他，撇开视线，深吸一口气：“哈日查盖，我想你要明白，我留下来是因为我真的感激你，想帮你做些什么。”
“我之前说‘大不了以身相许’都是玩笑话，我想你应该能听出来吧？”
“嗯，我知道。”
她没问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感情这事，没人能解释得清。
就像她最开始不明白，她明明是李美如亲生的，李美如却那样对她。
“所以啊，原谅我不能接受你的表白。”顾如意把那支唇膏推到他面前：“我们可以是过路人，也可以是雇佣关系，是朋友，但独独不能是恋人。”
“而且，我现在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她说。
最重要的是，我并不值得你喜欢。顾如意在心中默念。
年少懵懂，天真烂漫的时候，顾如意不是没有动心过。
她底子好，本来就长得不差，再稍微打扮一下，虽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美女，也能担得起一句清纯可爱。
离开家出来读大学的第二年，有同社团相熟的男生跟她表白，而她也恰好对对方有好感，便答应了他的告白。
这场恋爱一直持续到毕业后的第二年，男生表示家里想要结婚，顾如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一次两次还能解释为矜持作祟，次数多了，男生就有些不耐烦了。
“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他说：“还是说，你喜欢其他人了。”
顾如意就不说话了。
其实她只是害怕，害怕把他带进那个无底洞般的家。
她不想害了他，于是提了分手。
男生试图挽回，但是她的态度非常坚决。
顾如意本以为过段时间就好了，但习惯这个东西真的很可怕。
她总会无意识地打开手机想给他发消息诉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今天午饭很好吃，又比如领导今天又骂她了。
可是点进微信，看到置顶的对话框，才恍然发觉两人早就已经分手了。
后来男生应家里要求很快相亲结婚，这个消息还是她从某个大学同学的朋友圈看到的，照片里他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一身黑西装，带着那副标志性的黑框眼镜，笑起来腼腆又温柔。
而他身边的女生一袭白色婚纱，裙摆蓬松曳地，巧笑嫣然。
很般配。
恰逢当时顾如意不堪第一任领导的pua，下定决心裸辞，而李美如又没完没了地打电话来找她要顾兴业下学期的学费。
顾如意手腕上的第一条疤就是那个时候产生的，不得不说，下定决心划下去的瞬间，她真的感觉到了解脱，可闭上眼睛，想到奶奶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顾如意最终还是没忍心让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
……
哈日查盖看着她垂下去的发顶，“嗯”了声：“知道了。”
他伸手拿过她吃到一半的碗，摞在自己的空碗上，腾地起身：“我先去刷碗了。”
说完，大步流星地朝厨房走去。
“你……”
顾如意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背脊仍然挺拔宽阔，让人充满安全感，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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