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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线勾起,有着浅薄的弧度。

他转身看向我,道:“孝钰,你送我出去吧。”

乍然被点名,我不由得从卧鼎上直起了身子,有些紧张地看向萧衍,轻轻摇曳的烛光影子在他眼中点亮了两簇明矢,他笑容微滞,但还是冲我缓缓地点了点头。

孤月在天,彤云厚重的叠布在一起,令星辰绝迹。

看着怀淑在幽暗夜色下的一袂平波衣衫,不知为何,回想起他当太子时主持祭典的场景,那时刺绣繁复的礼衣加身,朝官拥簇,华乐在畔,似乎只是昨天的事一样。

“孝钰,这些日子你心里也不好过吧。”

我将视线移开,觉得夜间有些凉,微微瑟缩,轻声说:“比起怀淑哥哥,我这点不好过又算得了什么。”

怀淑忽而笑了,“你知道的,从小到大不管你想要什么、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你。这是你的期望,也便会是我的意愿。”

稍稍辩驳或许可以不让我那么难堪,也令他好受一些,但如果那样做了只会亵渎、污浊怀淑的一片心。

纵有万语千言,最终也只剩下一句:“对不起,怀淑哥哥。”

他看着我,温和道:“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这只是天意,上天要我们顺着他设定好的路走下去,遵循各自的命运,人又怎么能跟命争就算你希望我能为衍儿让路,消除他的后顾之忧,这也没什么错。其实,属于萧怀淑的路早就在清嘉五年已经没有了。”

我心中有悯然愧意,但又觉得这些东西很是无用,有些怅惘地说:“我总是希望将衍从姜弥的身边拉过来,等到他不能那么倚重姜弥,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密切了,或许有些事就好办了。可经此一役,我骤然想通了。我们一边在他的周围架满刀剑,令他寝室难安,一边又要让他自断臂膀来迎合我们。这样是行不通的,僵持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距离清嘉五年已经快十年了,我们难道还要再去等下一个十年吗”

“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翻案,姑父做的事情就得公之于众。”

怀淑的半边面容凛正,极严肃地说:“你是皇后,你的父亲却是犯下滔天恶孽的罪人,即便天下清议容得下衍儿,又如何能容得下你”

我极为认真地看着怀淑道:“所以,这件事先不要让衍知道。”

怀淑沉默着看我,仿佛为难至极,可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我想起意清,萧衍曾跟我说,此次季康子乱所抓捕的人中没有意清,便问怀淑可和意清有联络。怀淑略微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怀淑哥哥,请你转告意清。既然当年尹氏一案是由先帝盖棺定论,那么想要翻案也唯有当今天子才能令之名正言顺。可权臣当道,奸佞横行,即便是天子也有天子的无奈。若他还信曾经信过的东西,那么该知只有当陛下乾纲独揽,大全在握,没有后顾之忧时才能有余力去平反。”

怀淑摸了摸自己侧耳后的发,有些调侃地说:“你现在好像真的变得有些像一个皇后了。”

说完,不等我有什么反应,便笑道:“我走了,你快些回去吧,送得久了衍儿又该不高兴了。”

我略微发窘,但还是和他摆手告别,敛起臂纱想尽快回厢房,可走了几步,没忍住又停住回身。寺庙里隐没在一片黑暗中,唯有点滴灯烛漫出极微弱的光,勉强照亮小径巷道。

怀淑便在这样微弱的光芒里独自一人渐渐走远,消失在古刹重庙之间。

第129章

七月,正是花开纷盛的时节,萧衍下旨起驾回长安。

山寺乱的人大多都判处了斩刑,而祸首季康子却是迟迟未判被押回了长安。为此姜弥多次上书,都被萧衍不轻不重地驳了回去。

除此之外,韶关那边传来消息,与突厥战事正焦灼,主帅雍文却有避战闪躲之嫌,萧衍大怒,遣派御史台大夫顾长青为钦差,赐他御剑,行先斩后奏之权,前往韶关督战。

回到太极宫,好像琐事一下子多了起来。先是太后病了,头疾发,太医那边回说此症来势汹汹,不容小觑。我便依例召清泉寺高僧入承天殿为太后诵经祈福,并暂且将她手里的后宫事宜都接了过来。

先是核准进出账目就耗费了许多时间,再加上听太医回话,嘱咐太后的药膳起居,细碎至极,虽都不必我亲自去办,但却是事事都需要过问。

而萧衍那边也是忙得日夜颠倒,据传韶关的战事吃力,大周似乎难与突厥抗衡,须磨嘉军心日盛,但大周这边却已是人心惶惶,朝堂之上分成了战与和两个派别。主战之人宣称大周主动开战,若是没战出个结果便求和有损威势。而主和之人主张趁着并未一败涂地还有求和的余地,主动跟突厥求和,兴许还能少赔些钱粮。

有一夜萧衍宿在昭阳殿,换好寝衣后坐在榻上翻看这些奏折,我正对着铜镜拆簪环首饰,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冷哼,萧衍将手中奏折猛地掷到地上。

我看了看他阴沉的面色,弯身将奏折捡起来,见是兵部尚书上的折子。

大约是说战力吃紧,人心不稳,臣民久沐盛和,不愿染烽火之扰,请求息战。

萧衍冷声道:“太平日子过久了,一个个连点气性都没有。”

我将奏折合上随手放到案几上,想了一会儿,说:“兵部尚书蔡全是姜相的人,也未必是他没有气性,只是这种事情还得讲个立场吧。”

萧衍沉冷的面色稍有缓和,道:“前朝吵得沸沸扬扬,舅舅却一直不曾表明态度,大约是顾忌韶关龟缩敌后的主帅是他的心腹吧。到如今了,沉不住气,让兵部尚书向我进言,其实是间接明白地告诉我,这场仗他也不想打。”

歪头看了看那黄锦塑封的奏折,我亦有捉摸不定:“衍,你当真有胜算吗别的不论,战事持续一日,便有大把的军费撒出去,损耗日增,国库更加吃紧。这是你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对外用兵,万一岂不是有损天威”

萧衍垂眸沉默了一会儿,忽而浅浅一笑:“听你这样问,我倒没有那么生气了。连你都觉得战与不战需得细细思量,更何况外面那些人,他们又知道什么呢”

殿中敷水供养着新鲜的杜鹃花,花气清雅旖旎,让人闻着渐渐心绪也平缓了下来。

我仔细觑看萧衍的脸色,忽而问道:“衍可有了退敌良策,只是一直未言”

闻言,他挑了挑眉,故慎重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我是哪里露出破绽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么说,是有了,我松了口气,坐在床榻边上,似笑非笑地说:“你可真能沉得住气,将满朝文武玩弄于股掌之间,由得他们争吵,你还装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气恼样子,你这戏演得也太好了。”

萧衍笑着摇头:“这几日之前我也拿不准,昨日顾长青传来密信,大局已定,用不了几日战报传入长安,一切可分明。”

这一下可把我说得好奇至极,环顾了四周,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那衍可否先告诉我”

他朝我招了招手,我便将耳朵凑上去,随着他的低声絮语,不禁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转眸看他。萧衍面容上浮着幽淡温和的笑意:“你怕了吗”

“不”我摇头,可又不免忧心:“你这样大的动,姜相肯善罢甘休吗”

萧衍沉静道:“不管他甘不甘,肯不肯罢休,这一步总得迈出去,既然现在尹氏的事情告一段落,暂且没了后顾之忧,腾出手来收拢朝局也正好。”

听他提起尹氏,我的心绪便又复杂了起来,眼前总是浮现出当日在山寺的场景,黑夜之中怀淑孤身一人踽踽而行,古刹中的娥眉翠叶尽皆沦为背影,趁得那副场景越发凄清。

萧衍探头看了看我的脸,“我是不是不该提起尹氏”我不语,他轻声说:“那夜在山寺我与大哥说话时,你虽未置一言,但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就是站在了我这边。莫非你觉得自己不说出来,就不是跟我合起伙来把大哥欺负了自己心里就好受了”

我横了他一眼,将头转到一边,他面上拢着一抹温柔,在烛光清脉下显得暖意融融,似一层薄软的轻纱铺在了面容上。

“孝钰,好些事不是放在心里,早早晚晚的发愁,就能解决了的。既然你放不下,那我们便寻个解决之策,若他们真是冤枉的,我会设法给他们一个公道。”

我抬眸看萧衍,心中有些感喟,说:“衍,你护好自己,只要你平安,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他将我的手握住,手心一点冰凉深沁入肌肤,缓慢散开。我不禁反握住他的手,透明薄粉的指甲轻轻滑过他的手背,留下几道浅薄的白痕。

第二日清晨我依例去祈康殿侍疾,走到殿门口,听见里面传出咿咿呀呀孩童低语的声音,心尖不禁发颤,抓住垂落下的丝缎帕子,手心里濡出漉漉薄汗,将帕子都浸透了。

果然,乳母抱着润儿在太后病榻前玩闹,我上前揖礼,见太后虽然面色仍苍白,却已能坐起来,手指勾着润儿乳糖般的小指头,怜爱万分。

我回身将宫女手中的汤药端过来,视线却总离不了润儿。

太后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好了,让宫女来喂哀家,你抱一抱润儿吧。”

我心中欣喜,仔细看润儿,他已快两岁了,人长大了许多。他好奇纳罕地看我,两片水润粉嫩的嘴唇不住的砸吧,琉璃珠般清透漆黑的眼珠儿滴溜溜转,似乎很新奇的样子。

乳母伶俐,忙冲润儿说:“太子殿下,这是您的母后啊。”

我心中紧张,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满怀期待却又忐忑不安地紧盯着润儿的反应。

谁知,润儿软濡娇憨地笑了,甜甜地说:“画好看。”

我一愣,太后也奇怪地看向乳母,乳母忙道:“自打去年中元节后,陛下便让宫中画师画了娘娘的画像挂在太子床榻边上,让奴婢早早晚晚地教他这是自己的生母。”

我并不知道萧衍还有这番苦心,却听太后叹道:“都说衍儿性情寡淡,原是把心都用在你身上了。”

第130章

是呀,他竟这样细心,原来我真是大大低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

细思量间润儿已伸展着胳膊在乳母怀里不安分地挪动,锦绸窄袖顺着滑下来,露出里面贴身的嫩鹅黄棉衣。我看得有些呆,太后已喝完了药,靠在软枕上道:“哀家病了些日子,后宫琐事全靠你张罗,其实这么看着,你做的也挺好。”

我将视线收回来,坐在宫女搬过来的弯月红木凳上,将攥在一起的轻纱裙拨开,手指抚过上面的褶皱,笑道:“儿臣盼着母后早些好起来,能尽早主持大局。”

太后轻咳了两声,显得有些无力,“哀家老了,有些事也早就该交出来了。你是皇后,得有主见,有魄力,以后后宫这些事儿都交给你了,哀家也想享享民间老人含饴弄孙的福气。”

乳母想把润儿抱到太后跟前,被她摆手止住了:“这病虽说不传人,但孩子沾了病气总归不好。”

润儿的眼睛静澈通明,眼巴巴地隔着乳母胳膊看着太后,嘴里呢喃:“祖祖母,好”

太后登时笑了,脸上的慈爱几乎都要化了:“瞧润儿多孝顺,盼着祖母快点好呢。”

润儿果真配合地点头,小脑袋浑圆秀致,像瑟鼓一样端巧可人地摇晃着。

我心想,这些日子萧衍和我在洛州,怕是唯有润儿与太后朝夕相伴,祖孙两人大概培养出了些感情罢,看太后的样子与从前那严厉的模样判若两人,人也没有那么争强了。

润儿看上去也是依赖太后,虽在乳母怀里抱着,可总是不安分,胳膊一个劲儿地朝太后伸,想亲近她的心都在脸上。我不由得生出几分羡慕,若是能被润儿这样黏着,盼着抱,曲曲后宫权柄又算得了什么。

可话说回来,既然祖制在前,想将润儿养在自己身边是不可能的,不如趁着太后松口的劲儿顺水推舟将权柄抓在自己手里。

就算做不了什么,不必像从前一样总是受制于人也是好的。

这样想着,便附和道:“儿臣看润儿虽然话说不利索,可嘴却甜,很会哄人呢。”

太后怜爱脉脉地看着他,想起什么似的,笑道:“比他父皇强,衍儿小时候长得倒是好看,可一张脸从来没什么表情,难得去看看他,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哪儿能及得上咱们润儿,乖巧温甜。”

我仔细想了想萧衍幼时的样子,发现所谓天人之姿并没有在心里种下什么印象,反倒是那一张如覆霜雪的冰冷面孔让人记忆犹新,一时觉得有些好笑。

正将话说到这里,忽听身后传来清越和朗的声音:“母后,您疼孙儿也不必贬低朕啊。”

转头去看,见萧衍穿着纁裳朝服,带着垂毓冕冠,含笑着走到近前来。我想起身,被他摁住肩膀又摁了回去。

太后一愣,转而笑道:“可见背后不能说人,才说了一句就被抓了个现行。”

萧衍向太后施过礼后,并不坐,只站在我身旁温煦笑道:“润儿嘴甜乖巧那是像皇后,可不得比朕小时候招人喜爱多了。”

说话间,润儿在乳母怀里甜丝丝地笑了,将胳膊又伸向萧衍,呢喃着说:“父皇,抱。”

萧衍将他抱过来,与他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阵儿,有些拿不准地回身问我:“是不是长得有点丑啊”

胡说我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他怀中的润儿似乎听懂了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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