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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根浮在面汤上的鸡丝,十分文雅地放入嘴里,细嚼慢咽了起来。孝钰刚撅了一根酱皮瓜塞嘴里,抬眼看了看萧衍,又拿起汤勺舀了一勺黄米梗塞嘴里,见萧衍依旧嚼着那根鸡丝,略显嫌弃地把面汤上的油花拨到了一边。

孝钰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拿起汤勺舀了一口面汤硬往萧衍嘴里塞,他像是被吓了一跳,微微向后躲避,却听孝钰恬婉的声音传过来:“张嘴,这是用十好几种食材调出来的汤,不油腻,好喝着呢。”

他愣了一下,像被人拉上线牵起来的木偶,果然听话的张了嘴,将面汤咽了下去。原来汤上只浮了一层油,顺着喉线滑下去不觉的油腻,只觉清香入腹,像是那屏风上的花,带着秾艳的色泽细品之下却有着超脱不凡的轮廓与根骨。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瞬,他看着孝钰纯美欢恬的笑容,突然想,这是自己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若是能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身边有这样的人相伴,那他一定会很快乐,其他的又有什么重要。

他甚至可以不是晋王,没有这贵胄的身份,也不必再理他母亲和舅舅对他的期许,不必回宫和自己的兄弟们演着表面的情分,也不必昧着自己的本心去想方设法讨好自己的父亲。这一切和这一口汤比起来,显得那么丑陋不堪。

他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迅疾地将这些私心杂念扼回了肚肠里,萧衍,你到底在想什么,她是大哥的未婚妻子,你被这丫头的迷魂汤灌晕了,连伦理纲常都不顾了吗

孝钰全然不知他心底已转过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愣什么神,快吃啊,再不吃凉了。”

萧衍提了提唇角,淡笑着点头。

两人吃完饭从食坊里出来,孝钰见门口对面有个捏糖人的老妪,用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了一番,正要过去,突然身子被猛地一拉撞入了一个硬实的怀中,萧衍抱着她转了半圈护在她身后,一个本来撞向孝钰的衣衫褴褛的乞丐正撞在萧衍的身上,他的四肢像是瘫软无力,徒劳地从肢干上垂了下来。烟沙的嗓子直冲着萧衍咳嗽了两声,他一把将他推开,见那人像是个空心的一样,软塌塌地退了几步,踉跄着跑了。

孝钰在萧衍的怀里探出头,只看了那人一眼,便觉骇人。他露出来的胳膊与脖颈满是疮疤,脓水混着血水将单薄的衣衫浸透了,脸上苍白的像地狱九司里的恶鬼,没有一丝血色。

“这他是怎么了”

旁边有人上来劝他们:“快离这些人远一些,是从南边过来的,身上带着疫症,会传染。”

萧衍忙护着孝钰牵马快走,却是有些茫然:“疫症长安戒备森严,为何会让有疫症的难民涌进来”

孝钰有些担忧,问:“刚才那人冲你咳嗽,这没事吧”

萧衍道:“我并没有任何不适,应该无事,不必担心。”

因出了这样的乱子,萧衍不放心孝钰自己回家,便将她一直送回吴越侯府的门口。他牵着缰绳,临近告别,脸颊微红略有些不好意思:“今天谢谢你,那鸡丝面很好吃。”

孝钰笑了:“我下次问店主要过来食谱,给宫里的御厨,让他们做给你吃。”

萧衍心中说,那样吃起来也许就不会有什么滋味了。但他还是和缓温润地笑了笑:“好。”

两人话别,孝钰蹦蹦跳跳地进了家门,微斜的阳光透过门前的青璃兽石雕撒过来,在地上勾勒出斑驳的光影。萧衍站在那一处暗昧中,看了许久,许久反应过来她早就进了家门,此时必定安安稳稳地躺在自己的闺房里了。

他舒了一口气,便牵着马调转了头往回走,阳光并不算鼎盛,却耀得他一阵头晕,他隐隐忍住那一阵阵的不适,翻身上马直奔宫门。

开春三月,京中爆发了十多年最厉害的一次瘟疫。起先,只是几个从南郡来的难民涌入长安,传染了街巷平民,在外城霍乱。但渐渐的,北衙六军的防卫出现了疏漏,京兆尹也很是怠慢,疫症蔓延至了内宫,许多宫女内侍染了疫症,被连夜送出宫,去了长安郊外的寻叶行苑。

吴越侯府门户紧闭,任何人都不得外出,安阳公主命人从窖里挖出粮食和蔬菜,又拿了珍藏的草药日日煎了给府里人防疾。因怕伤了龙体,连每日的朝会都停了,但沈檀日日得去凤阁议政,为此安阳颇有怨言:“这命都快保不住了,还议什么政,我跟你说咱家里可有一双儿女呢,你要是带回什么传染了他们,我可跟你拼命。”

沈檀一边整理着朝服衣襟,一边怨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就是因为起了疫症,才得抓紧商议疏通治疗之法,不然整个长安都要成一座死城了。”

安阳略有不屑,“我那皇兄都知道爱惜龙体,躲起来不早朝了,偏你们不怕死的,我倒要进宫问问他,臣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孝钰正拿了刚煮好的药汤过来想给沈檀喝下去强体,却听他在内室跟安阳说:“你可千万别进宫,宫里早乱做一团了,宫女内侍也就罢了,我可听说晋王殿下也染了疫症,说来也奇怪,那些染病的宫女内侍都是在内宫伺候的,勤然殿里并无染病之人,晋王日日在勤然殿压根没回过王府,是从哪儿染了这疫病”

孝钰手腕一软,险些连汤带药一起洒了。她忙推门进来,急切地问:“爹,你刚才说谁谁染了疫症”

沈檀古怪地回身瞧了她一眼,顺手把汤药拿过来一口闷了,慢悠悠道:“晋王殿下,这下那姜弥可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丑态百出,晋王前脚刚被送到寻叶行苑,后脚忙不迭地撺掇姜妃去将静穆王接到自己殿里,美其名曰照顾年幼体弱的皇子,还不是怕失了这个筹码,再找下一个吗”

孝钰急得将盛药的托盘扔到地上,大声叫道:“爹,你怎么这样,人命关天的事,你怎么幸灾乐祸呢,衍儿好歹叫你一声姑父,你怎么这么狠心。”

第69章番外心远如絮

安阳公主忙上来扯着孝钰的臂袖,低头看看被摔掉了一块角的黑漆托盘,念叨着:“你这孩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脾气什么时候这么躁了。”

沈檀却是镇定地盯着孝钰的脸看,意图要从上面探究出几分不寻常,他放沉了声音:“孝钰,你近来跟晋王可走得有点近,他是太子的亲弟弟这没错,可也是姜弥一手扶持的皇子,是我和尹相的心腹大敌,你可别不分远近。”

安阳公主皱眉:“他们晚辈在一处玩,哪有这么多讲究,你跟孝钰说这些做什么”

外室传来仆从的脚步声,沈檀看了看更漏,再不走便要迟了。他半是无奈地朝安阳叹道:“有些事孝钰迟早要明白,你这样护着不让她知道,也不知是爱她还是害她。”

说完,拿了昨夜写好的奏折疾步走出了内室。

待沈檀走了,安阳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孝钰垂下的头发,见她一副失了魂魄茫然无措的样子,抓着安阳的手,声音中略带哽咽:“娘,那天我带衍儿去吃饭,在街上有一个患了疫症的人朝我撞过来,衍儿替我挡住了,那人还朝他咳嗽,你说是不是那个时候传染上的”

安阳安抚着她说道:“不管是不是那个时候,现如今太医在寻叶行苑日夜不休的研究医治之法,衍儿是晋王,不会有人敢怠慢他,这种时候,即便是他的亲生母亲,舅舅都帮不上他什么,只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可”孝钰素净的面庞上不经意落下了几滴泪珠,“疫症是会死人的,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衍儿会不会也”

安阳也动了些恻隐之心,不禁悲悒道:“但愿寻叶行苑的那些太医们不是酒囊饭袋。”

孝钰从父母的房间走到自己的闺房,只觉院落安静的很,侍女仆人们都没了往日欢语,一个个如临大敌,拿药汁往院子各处洒,更加频繁地擦洗器皿厨具,连洗衣的次数都多了。她在自己闺房窗前坐了半日,见天边聚敛着暗沉的铅云,如浓墨般的颜色快要滴下来。

嬿好给孝钰端了一碗燕窝粥,瞧着要掉下雨的昏沉天色,叹道:“这一下雨,怕是疫症会传的更厉害,至今都没听说有得了疫症能活命的”

她在那一瞬脑子原本是空的,如同扯碎了的浮萍游线,不成形散乱着,根本不知该想些什么。但就是突然的,冒出来一个念头,她得去寻叶行苑看看他。这样阴霾压低的天气,萧衍的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又生着重病,他一定很孤独。他素日那么孤凉冷漠的样子,好像这世间从来都没有什么事值得他在意,能让他动容。

可是这样的他,会偷偷摸摸去佛堂看她,给她抄宫规,陪她回家,还替她挡住了那个撞向她的患了瘟疫的人。他在聚缘楼里的那个笑容淡抹得像是一片随时可以掠去的云,可却在她的脑海徘徊缭绕,久久都挥散不去。为什么会有人那样倾城绝代,好像占尽了世间芳华,却又总是好像揣着满腹的心事,轻易不曾展颜。

她眼中的世界那样温情美好,难道看在他的眼里,便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吗

孝钰的心中流转过许多,那个念头却越来越深,她要去寻叶行苑看他。她让嬿好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絮语了一番,嬿好陡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孝钰,“姑娘,这不行,你不要命了。”

她慌忙捂住嬿好的嘴,看了看外间各司其职的仆人,低声道:“我去看他一眼,立刻回来,你替我掩护着,千万别叫爹娘发现了。”

正说着,春枝那娇滴滴的声音传进来:“姑娘,姑娘,奴婢寻了些话本过来,给姑娘解解闷。”

青芝兰叶的幔帐被掀开,春枝怀里抱着些半旧的话本走进来,孝钰忙横了欲再劝些什么的嬿好一眼,冲春枝道:“你把话本放下,去厨房寻些栗子放在炉子底下烤了,咱们边看边吃。”

春枝一听忙高兴着应了,“还是姑娘聪明,这样连晚饭也省了。”

忙又打了幔帐快步跑出去。

嬿好担忧地扯了扯孝钰的衣纱,想劝她两句,又怕让外间的人听到,只得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寻叶行苑那边情况不妙,每日都要抬出许多尸体,就地焚化,惨的不得了。”

孝钰正从小箧柜里找出些银锞子放进荷包里,听她这样说只怔了怔,从檀木桌面上掠过的视线一时有些散乱,连握着银锞子的手都微微发抖。

她呆愣了一阵,心里也有些怕,却强撑着不露怯,反倒轻笑着去安慰嬿好:“你忘了你姑娘我是什么命了,凤尾星命,还没当上皇后呢,老天哪会让我这么轻易死。”

她其实觉得这些命理信不得,但当自己实在怕的厉害时,也愿意拿出来壮壮胆。

孝钰故意换了身不显眼的色襦裙,裹着臃肿的雪毛领绵袍,趁着下人们不注意从后门溜了出去。她本想赶在城门落锁前出城,但在东盛巷上走了几步,又转身去了广和巷。聚缘楼已锁了门,这条街上的买卖行当都关了门,往昔热闹的盛影如今只剩下几片枯黄的落叶在街心旋转飞舞。

她笃笃敲着木门,听见里面有人活动的响声,忙大喊了叫道:“老板,你开开门,我就想买一碗面带走。”

里面传出来回音:“姑娘,如今疫病横行,我是不敢再开门了,我劝你也快回家去吧,这时候还吃什么面呀。”

天边传来轰隆不绝的打雷声,檐下随风飘摆飞散下几滴雨,正落到孝钰的手上。她顾不得身后愈加阴郁的天气,从荷包里掏出银锞子从门底下的缝隙里塞进去,“老板,我就想买一碗面,多少钱我都给你,这些够不够”她又去摘发髻上的金钗环,连同手上的翡翠镯子也一同塞了进去。

里面似是有人在叹息,拆开门栓将门打开,老板探出脑袋警惕地看了看街面,把孝钰拽了进去。

熬面汤的大锅上飘着轻烟白雾,老板拿大筷子搅着面,无奈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死心眼的姑娘,不就是一碗面吗,吃不吃的有什么要紧。”

孝钰呵呵笑了笑,不敢跟老板说自己要把这面带去那里,生怕说了他又要把自己轰出去。便四处看了看,扯些别的话题:“疫病来的猛烈,你这买卖也做不成了。”

老板叹道:“买卖做不成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命啊。我是觉得长安到底是天子脚下,再乱也乱不出天去,总得有人管,不然,早就回老家了。人都讲究落叶归根,就算是死了也得死在自己的家乡不是。”

孝钰一时也有些悲戚哀悯:“算起来我老家也是吴越,却从来没去过。”

老板将面舀出来放进碗里,又打开食盒搁进去,想起什么,从角柜里找了一个素纱包团出来,一齐放进了食盒里,“姑娘,看在咱们是老乡的份上,给你一个我祖传的药包。咱们那边郡县几乎年年都会有疫病,世道不太平,匪盗杀了人就把尸体往河里一扔,等到来年开春那些腐烂了的尸体连同脏水四处流散,就会生出来疫病。老一辈人配了这么个药包,有病治病,没病预防,姑娘你带回去,世道不好,多保重吧。”

孝钰向老板道了谢,左手提溜着食盒,右手打着油纸伞出了门。雨下得大了些,水柱绵绵落下,如同穿起线的珠子,细密地在天地间织成了一道网。

她走到城门处,见千牛备军守卫严密,只许出城不许进城,若是遇上闹事的立马上枷锁押走。孝钰有些许犹豫,但见天色一点点地暗沉了下来,暮色降至,也顾不上犹豫,便跟随着人群一点点挪迁出了城门。

寻叶行苑本是皇帝陛下秋狩下榻之处,离长安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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