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官吏看似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却怀着观望的态度,这位丘大人虽然一心为民,对朝廷忠心非常,但能否长久待在河南,他们还是保留着很大的意见,并不是很看好。
毕竟,当成为河南势豪的公敌之时,不论官大官小,都是罕有好下场
官吏们各怀心思的相继离去,管家丘璀走了进来,同时也是丘兆麟的心腹,满脸忧心忡忡的模样,看到老爷还在埋头公务,那副勤勤恳恳的模样,让他就是心有不忍,语气变得也缓和了许多。
“老爷,你可要小心了,千万不要太过相信那些官员,别看他们现在一副顺从的模样,暗地里却是小动不断,与当地的豪绅、勋贵勾结在一起,给老爷你使绊子。”
“丘璀,怎么了”丘兆麟抬头看了一眼丘璀,再次埋头处理公务,不等对方回答,似乎想到了什么,进而问道:“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很显然,丘璀迟疑了一下,似乎有所顾忌,但一想到丘兆麟之前的种种为,宁愿辞官归故里,也不肯与魏党同流合污,祸乱天下,老爷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将当官看得十分重要,心里的顾忌也就少了许多。
“老爷,是这样的,一些豪绅勾结河南的权臣,并获得河南诸王的同意,他们私下起草了一份联合署名奏折,向朝廷弹劾你,想将老爷赶出这河南。”
丘兆麟很平静,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在批改着衙门的公务,似乎感受到了丘璀的焦虑之意,淡淡的回应道:“弹劾就弹劾吧,当做那些事之时,老爷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毕竟,老爷颁布的那些政令,做得绝大多数事情,都是对他们很不利,如果他们没有什么小动,老爷我反而觉得很奇怪。”
说到这里,丘兆麟的话语一顿,这才抬头直直地看着丘璀,脸上现出一抹的戏谑之意,颇为调笑的继续说道:“这样也好,那些人这样做,至少能够说明,他们还有所顾忌,不敢使用一些阴毒手段,咱们还没有什么性命危险。”
刹那间,听到这些话的丘璀神色为之一僵,尤其是最后一句,心中不禁生出一丝骇然之意,嘴巴动了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在这一刻,丘璀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远超他的想象,老爷在任一天,只要那些政策不出改变,不和那些勋贵与豪绅妥协,时间越久,老爷越发受百姓爱戴的同时,将会遭到那些人愈发强烈的敌视。
初期的时候,损失的利益还不明显,还在那些勋贵与豪绅的接受范围之内,或许还不会做出什么什么过激的举动。
然而,时间久了,一切就很难说了,难保不会狗急跳墙。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丘璀的脑海里猛地浮现这句话,整个人更是紧张到了极点,越想越害怕,有心想要劝说丘兆麟,不要过于与那些人对,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虽是心腹,说到底还是下人。
洛阳城内,驿站之中,某个房间里,河南巡按御史毛九华来来回回踱着步,满脸的焦急和不安之色,而在一旁的书案上放着厚厚一摞的状子。
此时,毛九华的幕僚郑廉素手站于不远处,静静地看这一幕,片刻之后,似乎是实在按耐不住,又或者出于其他的原因,语重心长地提醒道:“大人,不能再犹豫了,如此多的百姓上告福王,就算咱们无可奈何,也要俱情上报朝廷,交给皇上处理,再这样拖延下去,要是出了民乱,朝廷第一个问罪的可就是大人你啊”
“郑廉,身为巡按御史,乃是代天子巡狩,所按藩服大臣、州府县官诸考察,举劾尤专,大事奏裁,小事立断,本官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毛九华不耐烦地反问了一句,满脸的心绪不宁之色,进而继续说道:“可是,这些事情可大可小,在京师是常有的事情,如果因此得罪了皇叔福王,恐怕不是本官所能够担待得起的啊”
看到郑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毛九华摆手打断的同时,也颇为无奈的说出了一番话,也正是郑廉想说的。
“势豪之家,仆隶多则数百,奸民乘势投献,百姓受其鱼肉,使得河南的土地主要集中在藩王宗室、勋贵和那些势豪手里,致使绝大多的百姓被剥夺了田地,变成了官绅地主的佃仆,或被迫四处流亡。”
“如此一来,就酿成了一个恶果,形成了一个非常不好的现象,福者极其富,日益富,动连阡陌;贫者极其贫,日益贫,地鲜立锥,饥寒切身。”
“此乃乱之生也,职此之由。”
郑廉默然了,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很清楚,这些事情的利害攸关,巡按御史毛九华很清楚,更明白,百姓失去土地,那些勋贵与势豪疯狂的兼并土地,乃是祸乱之源,天下动荡的根本所在。
最终,郑廉还是受不了良心上的煎熬,过不了正义感的那一关。
“大人,以学生之见,既然您不想开罪福王,那就不如将此事密报于皇上,如果皇上有意袒护皇叔,也就不会走漏消息,也不至于最少是在短期之内,福王不会迁怒于你。”
闻听此言,毛九华的眼前顿时一亮,忍不住地赞叹道:“妙,真是妙,即便日后发生了什么,朝廷追究民乱的更有,以密折的形势,将这些事情据实以报给皇上,将来也追究不到本官的身上。”
第九十章三卦
对于毛九华如此的胆小怕事、如此的谨慎小心,不敢得罪福王分毫,郑廉没有丝毫的看不起,反而心里隐隐还有一些佩服,不仅是因为身为幕僚的觉悟,主要还是在于,毛九华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的不错,至少还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还心系黎民。
毕竟,在河南的官场之上,地方豪强与权臣要搞巡抚丘兆麟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不是秘密的秘密。
如此情形之下,有着近在眼前的前车之鉴,毛九华还能顶住压力,向皇上密报福王的事情,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在一定程度上来讲,不失是一个好官。
三天之后,崇祯悠然地走在洛阳城内,旁边是女扮男装的田秀英,身后跟着杨启聪以及几名绝声卫。
一行人就像游玩的富家子弟,而崇祯就是为首者的公子哥。
“公子,真是没有到,为中州为数不多的富庶之地,洛阳城居然如此破败,人丁稀少,远没有传说中的那般繁华。”
田秀英一边看着周遭,一边不无感慨地说道。
“不该啊,洛阳可是隋唐大运河的重要枢纽,素有华夏神都之称,立于河洛之间,居天下之中,既禀中原大地敦厚磅礴大气,又兼具南国水乡妩媚风流之质,开天辟地之后,三皇五帝以来,洛阳以其天地造化之大美,成为天人共羡之神都”
说话之间,崇祯的内心也是一番的感慨,万历神宗皇帝还真是偏心,还真是独爱朱常洵这个儿子,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仅将如此重要之地为福王的藩地,还赏赐了两万顷良田。
河南的腴土不足,就从山东和湖广填补,直至凑够两万顷良田。
不仅如此,王府的规格也远超于其他藩王,几乎可以比拟于皇宫的存在,以及各种盐引、矿税等等,使得福王真的是富甲天下。
崇祯的话语被人打断了,众人为之一愣。
“洛阳城,北据邙山,南望伊阙,洛水贯其中,东据虎牢关,西控函谷关,四周群山环绕,雄关林立,因而有八关都邑、山河拱戴,形势甲于天下之称。”
“而且,雄踞天下之中,东压江淮,西挟关陇,北通幽燕,南系荆襄,人称八方辐辏、九州腹地、十省通衢,自古以来,都是群雄逐鹿中原的皇者必争之地。”
众人循声望去,听着这一番的慷慨陈词,虽然是悠然的说出,但话语里的那股气势越来越盛,一下子就吸引了崇祯几人的注意力,缓缓而行,穿过过往的行人,寻找那个突然插话之人。
只见,一个江湖术士端坐在那里,悠悠然的摇着鹅毛扇,面前摆满了算卦用的家伙事儿。
然而,相比于一般的算命先生,总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这位显得要猥琐的多,高不过一米两尺一米六左右,两撇狭长的胡子,加上面色微黑,根本看不出大概的真实年龄,显得很挫。
不过,即便如此,刚才的一番惊人之语,还是赢得了崇祯的一丝好感,英姿飒爽的田秀英也未以貌取人,只是跟在崇祯的一旁,唯有杨启聪几人不漏痕迹的警惕了起来。
“先生,挂准否是否真的能占卜吉凶祸福”
崇祯看了看对方挂的幡布,不禁来了兴致,并未置问对方为何打断自己的话语,而是很是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等待对方的回应。
“信则灵,不信则无。”
算命先生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话,一捋那一小撮山羊胡,双眼微眯,上下打量着崇祯一行人,后者也已经来到了挂摊的旁边。
崇祯也是一脸的笑意,并未立即回应算命先生的话语,从他的身上移开了目光,看向了挂棚两侧的对联,忍不住地喃喃般的念了出来:“与八仙友,以三清为师。”
“好大的口气”田秀英忍不住地嘀咕了一句,瞥了一眼算命先生。
这个时候,崇祯洒然的坐在挂摊前的椅子上,没有理会算命先生的目光,径直取过毛笔,在桌案的纸上奋笔写了一个字,友,正是朱由检的“由”字谐音。
“喏,就是这个字了。”
写罢,崇祯一指上联“与八仙友”的友字,努了努嘴,抛出了这么一句话,颇有挑衅味道,进而又补充道:“我不信字桶里那些字,全是你事先写好的,该怎样说,你都想好了预案,还是我自己写一个的比较好”
算命先生的反应很平静,并未因为崇祯一连串近乎于找事儿的举动而生气,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笑容,没有多言,看了一眼纸上的那个“友”字,询问道:“不知道公子想要测什么是仕途还是个人婚事”
崇祯的眉梢挑了挑,脸上的笑意更浓,却抛出了一句惊人之语,不啻于平地一声惊雷,使得算命先生的心里很是震动。
“我要测的是大明的气运”
很显然,别看算命先生一副得道高人的装扮,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世俗之人,只不过心理素质要远胜于常人,转瞬就恢复了平静,深深地看了一眼崇祯,眸子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面露迟疑之色,故高深地说道:“这位公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讲,您用这个字测大明的气运,可不太吉利啊”
“但说无妨”
崇祯毫不犹豫地吐出这四个字,看到算命先生脸上闪烁着顾虑之色,进而许诺道:“只要说得有理,不仅不会少你的卦金,还另有奖赏。”
“这位公子,友乃是反字出头,如果各路反王都出了头,大明江山恐怕不稳呐”
说话之间,算命先生的额头已经现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天气实在过于燥热,亦或两者兼而有之,忍不住地擦了擦,衣袖不易察觉的微微抖动。
“这个友不算,我刚才写错了,我要测的是有无的有”
崇祯的心里很不爽,近乎于耍赖般的来了这么一句,进而又在纸上写了“有”字,算命先生却是连连摇头,脸上的汗更多了,岑岑的直流,但还是故镇定之态,摆出一副高人模样。
“公子,这个字更不好,有字乃是大明各出一半组成的,也就是说,大明江山只剩下一半啦”
尽管不信占卜之术,算卦以吓人、唬人居多,但崇祯的心里还是下意识的一惊,连忙改口道:“我刚才说错了,我不是要测有无的有,而是申酉戌亥的酉。”
却不料,听到这句话之后,算命先生也是大吃一惊,这次没有再解字,连连摆手的同时,说话有一些结巴的回道:“测不得测不得”
如此一番忸怩态,不知道算命先生是真的怕了,还是在卖关子。
然而,崇祯早已被吸引住了心神,来了兴致,一再的追问之下,算命先生这才唯唯诺诺的回道:“公子,酉字乃是尊字去头去脚,九五之尊乃是皇上,这个酉字预示着皇上恐怕”
第九十一章宋献策
一听这话,在这一瞬间,“崇祯”不像是一个灵魂穿越者,更像是历史上的那个朱由检本人,脸上现出怒色,刚要发,却被一旁女扮男装的田秀英拉住了,后者小声地提醒道:“公子,切莫动怒,否则,就漏了行藏。”
呼
“崇祯”暗暗长呼了一口气,已经冷静了下来,看着忐忑不已的算命先生,兀自的笑了,笑得很是诡异,充满邪恶,直直地盯着算命先生,幽幽地说道:“我再算一卦,还是这个字,不再是大明的气运,而是测一测你今天的运气如何如果算得的准话,挂金和奖赏分文不少,要是不准的话,嘿嘿”
此言一出,原本就有一些紧张地气氛就更加的紧张了,颇有剑拔弩张之势。
不管是算命先生,还是旁边的田秀英,听到崇祯这一番笑盈盈的话语,尤其是最后话里有话,充满冷意,都是微微一阵错愕,满脸的不解,但很快就反映了过来,田秀英也笑了,算命先生的脸色却垮了,耷拉了下来,声音都带着哭腔,连忙求饶。
“公子,请饶过小的这一回,小的都是胡诌的,切莫当真”
很显然,算命先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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