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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江珩窘迫。问题当然在自己,若不是自己喜欢余归晚,就算严梦华妒心再重也不会无故撒在她身上。可这话要他如何说难不成要对着二哥承认,自己喜欢二嫂
“是,是我的错”江珩垂目,沉声道,“我倾慕二嫂。”
他到底还是说出来了。本以为江珝会怒,可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发声,江珩撩眼皮看了他一眼,他依旧面无表情,沉静若水。
“我本以为男女之情是日久而生,所以对于婚事,我从未在意过。可自从遇见二嫂后,我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尤其是当嫁入门后,我再次见到她时,才意识这种感觉的强烈。”
说着,江珩笑了,颇是凉苦。“许二哥还不知道吧,我见她比你见得早,在你们成亲之初,我便在寺庙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我知道,她与我说过。”
江珝沉静道,“只是你并不比我早,我在杭州就遇到她了。”
江珩闻言愣住,随即苦笑。“怪不得,怪不得你一定要娶她。”
江珝没多解释,接着道:“不管曾经如何,她已经是你二嫂了,你应该懂得分寸。”
“我当然明白,所以我一直在克制,我从未表达过我的爱慕之情,也从未做过越礼之事。可是二哥,有些事情真的是不受控制的,我见到她便欣悦,有时候甚至连自己都不曾注意到,我”
江珩话未完,江珝打断了他。“三弟,不必说了。我能理解你,在男女之情上,从一开始你所认定的便是错的,一旦感情来了,你自然会慌乱无措。为兄长,我可以引导劝慰你,或者帮助你。但我今天站在这不是为你,是为我妻子,我是站在余归晚丈夫的角度来和你谈话,我想说的只有一句:离归晚远点”
这话毫不留情,江珩气势一落再落,最后他瘫坐在了椅子上,神情木然。面前的兄长,虽对他怒过,怨过,严厉过,可他都是为他着想。然眼下,他依旧凌厉,可为的却不是自己,而是把自己当做了敌对
他可能真的错了。回想起曾经,想到自己对余归晚的冲动,对她的肖想,江珩窘愧无比。他觉得自己只要在行为上没有过分,便是在精神上肆意如何,可现在想想,自己真的是龌龊不堪。而且也正是因为他对自己意念的放纵,才会让他情不自禁,让他流露出蛛丝马迹,也让严梦华得知,进而去伤害余归晚面对兄长,他简直羞到无地自容,他居然还可笑到和兄长谈论自己对余归晚的感情,那是兄长的妻子,他的二嫂啊
见他黯然惆怅,江珝也无甚话可说了,该说得已表达清楚,虽对无情,但自己的妻子,他必须维护。兄弟,不是在这件事上留情的理由。
江珝转身便走,江珩猛然起身,道了句:“二哥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做了,我不会再给你和二嫂惹任何麻烦。她是我二嫂,只是我二嫂。”
“记住你今儿说的话。”
江珝没回头,冷漠地道了句,迈开步子离开了
一踏入檀湲院的二门,江珝本还沉郁的心,立刻明朗起来,连抄走游廊都未走,直接踏着雪穿过庭院,进了正房。
稍间里,隐隐传来妻子哄逗孩子的声音,温柔动听得他心都软了,然方向冲进去,想到自己一身的寒气,便退下了裘衣,在明间的炭盆前烤起火来,急得他靠近炭盆太近,险些没把衫裾燎着了。
归晚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逗着孩子道:“小三十,你爹爹回来了,想不想他呀”正逗着,江珝进来来,径直坐在了她身后,将她母子二人拦在了怀里。他下巴埋在她颈间撒娇似的蹭了蹭,佻然笑道:“他想不想不重要,你有没有想啊”
第67章报应
“谁想你。”
归晚哼了他一声,可笑容却浅浅地浮了出来,甜蜜得不得了,江珝看得心痒,在她脸颊啄了一口。一口不够,他又去啄她的唇,急的归晚去搡他,可他粘身上似的甩不开。
“去去去,你也不嫌脏”归晚哼哼道,坐月子这几日,除了他和嬷嬷给自己擦身子,许久没沾水了。
江珝才不管,笑道:“我妻到何时都是香若幽兰”说着,还黏着她望身上蹭。突然,大掌里托着的小东西似乎动了动,他低头瞧去,小家伙悠悠地张了几次嘴,像放慢了动似的,最后蓄足了力量,哇地哭了。这几日显然要比前刚生下来时,声音大了些。归晚急着去安抚他,刚一动,只觉得胸前湿凉一片,她愣住了,直到衣衫被浸透,连江珝都发现了,微诧到:“莫不是,来了”
归晚顾不得了,兴奋地解开衣衫,慌忙得好似她才是那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虽然笨拙,可还是顺利地喂上了小宝,这一刻,归晚终于体会到了做母亲的真实和喜悦,她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母亲了,她偏头望了望江珝,心中激动之情无以表达,她竟在他脸颊上印下一吻。
林嬷嬷进房的那一刻,看见这温馨的一幕,心里登时化成了水。这水泛滥,竟涌到了眼中,她不自觉地笑了。想到表小姐曾经吃过的苦,终于得到回报了,小姐在天见女儿如此,她也该欣慰了吧。
三人沉浸在这温馨中,良久,直到茯苓匆忙进房,见林嬷嬷,趴在她耳边道了句;“睦西院又出事了。”
茯苓自认为声音很小,可归晚还是听到了,她问道:“西院怎么了”
“不是西院,是睦西院,反正都差不多吧。”
茯苓皱眉道,“听说二夫人去了睦西院,以妄言、善妒、生口舌事非、残害子嗣为由,要休世子夫人呢”
“怎么会这样”归晚喃喃,望着林嬷嬷。她都已经和祖母解释了,为何还要休掉严梦华呢“那老夫人呢世子呢他们如何说的”
茯苓撇了撇嘴。“老夫人什么都没说啊,世子夫人哭闹,最后都晕了过去。世子求情了,可二夫人坚持,世子爷没办法,只得写了休书。”
这才成婚一个月便要休妻,这事若传出去,严梦华的颜面也不用要了,紧要的是,女儿被退回来,淳安侯府必然不会甘心。归晚有点忐忑,也不知道老夫人到底如何想的,于是她看了眼江珝。
江珝明白她的心思,安慰她道:“都是西院的事,你不必操这个心了,一切都是她们咎由自取。”
归晚看看怀中的孩子,没再多想
果不其然,严梦华被退回去的第二天,淳安侯闹上门来了,二夫人是个团和性子,不愿得罪人,虽自己有理,可面对咄咄的气势还是软了下来,得亏三夫人宋氏帮她助阵,才撑住了场面。
江老夫人也来了,面对一众人,淳安侯不甘,暴怒斥责道:“你们侯府太无耻了,当初娶我女儿,巧言令色,如今瞧不惯了便要休她好,我自家女儿,算我没养好,你们好模好样地给我退回来便是,我们和离便好。可你们呢,生怕玷了名声似的,非要把脏水泼在我们姑娘家的身上,你们是干净了,可想没想过我女儿往后如何自处你们太卑鄙了说我女儿残害子嗣简直岂有此理,我严某人对天发誓,我女儿若是能做出这种事来,我全家不得好死我两个儿子在沙场上有去无还”
这誓言发得够毒,众人惊愕。若不是心中坦荡,何以会说出如此话来
可这事确实除了严梦华不会有人做出来啊,她若是只害锦湖便算了,可她居然要害余归晚。那可是江珝的妻子啊,这一大家子都靠江珝撑着,谁敢得罪于他。
云氏想要解释,然老太太却先发话了,她厉声道:“梦华确实有错,身为江家儿媳,徒生口舌是非,挑拨亲人感情,妯娌不和,蓄意陷害,且妒心之重连个妾室都容不下,百般刁难陷害。就是现在,那妾室锦湖因受罚引起小产,如今卧床,连神志都不清晰了,瞧着她那样,是有今日无明天了,这活生生的一条人命算不算你们说,这哪一条不够休了她的按江家的祖训家法,她是该受罚的,可我们还是好端端地给你们送回去了,毫发无伤你们有什么资格还要来指摘我们”
老太太一番话,气势颇盛,把一众人都镇住了。
“毫发无伤”淳安侯冷哼。“你们是没伤她毫发,可她回去便滴水不进,只是哭泣,再这么下去,有命也只剩下半条了。”
“那侯爷想如何解决”老夫人冷然问道。
“道歉”淳安侯怒吼一声,“让江珩不,还有江珝,你们一家给我女儿道歉”
“侯爷,此事与二公子有何关系,为何还要牵上他”云氏反感道。
淳安侯冷哼。“别看江珩是世子,可这沂国公府谁说的算,还不是江珝我就是要江珝给我们淳安侯府道歉不然这事没完你们不是毁我女儿么我便把这事张扬出去,看看江珩可还有脸在这京城混下去”
这话一出,云氏急了,她左右不知该如何是好,目光祈求地望着老夫人。老夫人沉默不语,而一旁的宋氏不屑道:“二嫂别怕,咱有理还惧他甚咱就瞧他能做出什么来,我就不信他还敢得罪沂国公府”
宋氏这话,底气十足,可云氏不然啊。要知道宋氏可是郡王的女儿,是没人敢得罪她,可自己呢毕竟牵扯的是自己的儿子,云氏不敢大意。她心里如蚂蚁在爬,焦躁不安,于是贴近老夫人,小声道:“不然,就服个软吧”
“甚服软不服”宋氏闻声,吼了句。
云氏都快急死了,她还添乱。然老夫人却看着她,也淡定道了句:“既然没错,何必受挟”说着,她望着淳安侯道,“两人的婚事,我们同意和离,但是道歉,绝无可能”
“不可能那今儿我便不走了,我今儿就等江珝给我个说法”
说罢,淳安侯袍裾一甩,稳坐在了官帽椅上,瞪大双目,一脸的凶神恶煞,怎么看都像画里的地府判官不过他可不是判官,他心里那点小九九,拿不上台面来说。明明是二房江珩的事,他非朝江珝身上扯,任谁猜不出几分来,同是武官,还不是想拿江珝一把。西南不宁,皇帝正踌躇南下,派谁去还尚未定下来。这差事可是个稳赚不赔的,叛乱者不过是当地的民匪而已,这些年剿不下来,是因为匪徒不集中,匪患此起彼伏。可即便如此,比起抵抗北方训练有素的金辽大军,剿匪那是轻而易举,损伤最小,然所得之军资军功不差分毫。故而,在京的将军及武勋侯爷,一个个都挤破了脑袋要抢这份南下的任务。
若不是因为云麾将军执意北上,这次南下,非他莫属。即便他不去,但以他在军中的地位,让谁去,还不是他跟皇帝的一句话。其实淳安侯把女儿嫁入江家,图的是什么,还不是能和江珝搭上关系,若不是江珝先一步成婚,他本是打算把女儿嫁给他的,怎奈皇帝御赐婚姻,错失良机,倒便宜了那个叫余归晚的姑娘。据说云麾将军疼妻,把妻儿放在手心里宠,那可是传开了的,可惜女儿没这个福分,嫁了个江珩,还让人给休了。既然亲家做不成,巴结不得,那咱就弃软来硬的反正出了这事,日后也定是老死不相往来,那何不敲一把,不然不是赔了
淳安侯心里的算盘拨得噼啪响,然堂上人却没一人给他个回应的。他耗着,她们也跟着耗着,直到二爷从衙署回来,听闻此事,是在是挨不住面子,到底去请了江珝来。
江珝入堂,对视淳安侯,淡定中透着隐隐威势,整个人冷清的让人不敢靠近。淳安侯心有点虚了,可为了前途他依旧横着。
听罢了原委,江珝沉默须臾,只闻他鼻间轻哼了一声,勾唇淡然道:“上有祖母,叔婶,三弟的事本轮不到我来管。既然侯爷点名要我参与,而叔婶也不忌讳,那我便说了。回公府,不可能;道歉,不可能;和离,也不可能”
这
二爷和二夫人都呆住了,他们是请江珝来帮忙的,他这三个不可能,不是彻底地把路给堵死了二人上前,想要求情,却见江珝伸手制止,他继续道;“侯爷,您若不来找我,这事便也过去了,毕竟令媛已经受到惩罚。但您偏不安生,非要讨个说法,那我也就此跟您讨个说法。你女儿妒我妻,诬陷我妻,致她心悸难安,你可知否我妻产子,寤生早产,险些一尸两命,您可知道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女儿”
“她根本没害人,再者,她为何起了妒心,还不是因为你们府上那些龌龊的事”
“淳安侯”江珝厉喝了声,“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什么龌龊事,你指出来,拿出证据来。别跟我说着都是你女儿告诉你的,我侯府休她,其中的一条便是搬弄是非,惹公府上下不宁你说我们造谣,你这何尝不是造谣。”
江珝几句话怼得淳安侯哑口。
而他继续道:“侯爷,我知道你今儿来的目的是什么。前几日西南动乱,几位将军都呈了折子,这里面也包括侯爷你。皇帝决策,我不会参与。但是我也告诉你,北方出征在即,皇帝可是许了我点兵之权,我记得令郎好似方从沿海归来吧,为将者,为国效力义不容辞,北行大军正缺令郎这般虎将。”
心思被戳穿,淳安侯当即便缩了,脸皮涨红,气势越一落千丈,话都不敢再言。北方危险重重,即便去不成西南,他也不想儿子赴燕云之地
淳安侯倒了也没讨到半分好处,灰溜溜地走了。宋氏好不解气哼着声,唇角都抑不住了。二爷感谢江珝相助,也因最近给他带来的麻烦表示歉意,唯是云氏,内心依旧忐忑,总是觉得淳安侯不会就此罢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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