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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锦又落了一子,对着残局沉思许久,直到听着沈裕回来的动静,方才起身又点了盏烛火。
荀朔整个人都仿佛蔫了一样,就连对着沈裕,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沈裕难得见荀朔这么?安静,倍感惊奇之余,甚至有些不适。在他收拾银针时,放了衣摆,眉尖微挑:“是疫情加重了?还是我病入膏肓了?”
“……就不能盼着点好吗?”
荀朔满是无奈与?沈裕对视了眼,品着有些发苦的药茶,低声道?:“您有求而不得的人或物吗?”
沈裕一早就查清了他与?颜青漪的旧事,听这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却难共情他伤春悲秋的心思,颇有几分无语道?:“这都过去多久了?”
话才问?出口时,荀朔就有些后悔,因沈裕这人同他谈朝局政务尚可,问?别的就是驴头不对马嘴了。
果不其然。
他没好气?搁了茶盏,示意沈裕伸手诊脉。
瘦削到筋骨分明的小臂上,有着两道?细细的抓痕,将消未消,带着暧昧的余韵。
荀朔顿了顿,抬眼看向?沈裕。
沈裕面?不改色地看了回去。
荀朔压低了声音,却正义凛然:“您如今的身体,若非阴阳蛊发作,还是不要?过分胡闹为好。”
沈裕的神?色淡了下?来:“颜姑娘未曾说过。”
荀朔坚持道?:“她不在,便是我说了算。”
容锦端着新换的热水进门,见着的便是两人僵持的情形,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然而谁都没回答,荀朔讪讪地笑了声起身告辞,沈裕则是若无其事揭了过去,问?些闲话。
“我白日?无事,也就看看棋谱,做做针线活……”容锦将拧干的帕子递了过去,“我新做了个盛手炉的绣囊,天青色的料子,您想要?什么?图样的?”
“随你。”
沈裕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见容锦欲言又止,好笑道?:“难得见你殷勤,有什么?事说就是。”
容锦就知道?瞒不过,就坡下?驴,提了自己想离出门的心思。
她还惦记着前?几日?往如意斋时谢掌柜那句话,虽说像是客套,但?闷在府中无趣,也想着再去转转。
见沈裕犹豫,容锦下?意识攥了沈裕的衣袖,学着白蕊那日?求她带自己出府的模样,眼巴巴地看着。
“你……”沈裕开口先磕绊了下?,又摇头笑了声,“也随你。”
有沈裕这句话在,容锦第二日?便又去了如意斋。
阴雨连绵的缘故,整条长街都显得门庭冷落,不少人都想起夏日?那会儿淹了半城的水患,生?怕再旧事再演。
一路走?来,见着好几个倚着门框看檐下?落雨的,皆是面?露愁容。
如意斋中也无顾客上门,原本算账的柜台上摆了整套制香的器具。
谢秋桐执了根香箸慢悠悠地拨弄着,听见动静后抬眼看去,随即笑道?:“我就说,这天谁有闲情逸致来这里?,原来是你。”
容锦收起油纸伞竖在门外,拂去鬓发上的水汽:“闲来无事,来叨扰掌柜了。”
说着,又问?起前?回分别时的话。
谢秋桐请她落座,亲自沏了杯热茶,摆了几碟糕点:“倒也不是什么?正经事,只是若他日?你回京时,有封信想托你捎给春姐姐。二来,则是有女红上的事情想同你请教一二……”
满室清淡微甜的梨香之中,娓娓道?来。
谢掌柜与?春夫人当?初虽同在尚宫局,但?学的手艺并不相同,她如今怀了身孕,想亲自给未出世的孩子做件百福衣,却为些针线技法犯了难。
谢秋桐自是不缺银钱,但?不愿假于人手,也不愿敷衍凑活,可巧遇着了容锦。
容锦这才留意到,谢掌柜那宽松的衣衫下?,小腹仿佛确实微微隆起。她嘴唇微张,竟莫名有些紧张:“我的手艺也稀松平常……”
“我先前?就曾说过,你能入春姐姐的眼,就足够了。”谢秋桐抿了口茶水,含笑道?,“你该多信自己一些。”
她语气?温温柔柔,却如清泉,恰到好处地安定人心。
容锦捧着热茶,轻轻点了点头。
沈裕忙于政务,早出晚归,其实无暇顾及她每日?究竟在做些什么?。
容锦无事时,便会到如意斋来,帮着谢掌柜出主意,挑选衣料、配线,再到描花样、裁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