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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伤逝(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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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昭阳县的武举,其热闹程度,远超往年。不大的县城,人满为患。其中不仅有昭阳县本地的江湖人士和普通百姓,竟有为数众多的昭阳县附近的高手蜂拥而至。这些高手,有些早已成名,有些虽名不见经传,却明显实力不俗。他们来这里的目的,自然不是观看昭阳县的县试武举。他们来此,只是为了一个人:天枢老人。

三刀镇乡试出现三名变身者之后,当天下午,关于天枢老人和他独创的适合变身者修炼的心法,便开始在三刀镇上流传。甚至,那名曰《再造》的心法的具体内容,也不知被谁散了出来,以至于广为人知。

大街小巷,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着关于《再造》心法的话题,武举这种正当其时的话题,却鲜有人提及。传闻说这《再造》心法,并不完善,变身者修炼之后,并无任何效果。也有人说,想要重新修炼,除了这《再造》心法,还需要别的东西来激活变身者体内残留的真阴之气。众说纷纭之下,竟然并没有人怀疑这《再造》心法的真实性。因为但凡修为达到武者,并且对真气有所了解之人,都可以看出来,这《再造》心法只取真阳而舍真阴的奇妙之处。

让失败者重新踏上武道,不仅会让已经失败的人感兴趣。那些没有失败的人,也会想要未雨绸缪。

《再造》的出现,以及周景衣等人的现身说法,使得短短两天时间,便轰动了昭阳县内和附近地方。也正因此,周景衣一行刚刚出现在昭阳县城,立刻便引起了众多有心人的关注。县内最大的武道世家的家主付云霄更是亲自在城门外迎接了周景衣一行,盛情邀请她们入住付家,更是摆下一桌丰盛酒菜来招待。

相较于周景衣等人面前的山珍海味,谢天的伙食,就差了太多了。几个烤的外焦里嫩的夏薯,就是谢天的饭菜了。

对于外界的纷纷扰扰,谢天是不在意的。甚至周景衣等人是否能稳稳的拿下武秀才,谢天也并不是特别在意。他算是看出来了,沈成君和陈煜,大概就是两块狗皮膏药,想甩掉,不容易。至于周景衣,考上了武秀才,肯定会走,纵然考不上——那也不是个安分的鸟儿,搞不好还是要远走高飞。

又想起沈成君的威胁,谢天心中又难免多了一份厌恶。他不喜欢被人这么威胁,所以又忍不住开始考虑要不要杀了沈成君。不过想来想去,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沈成君虽然可恨,但到底罪不至死,更何况她跟陈煜的关系还挺好。谢天不想陈煜伤心,毕竟陈煜对自己真的挺好——又或者跟这些都没有关系,只是因为谢天觉得沈成君也挺好的:之前谢天被柳少爷殴打,沈成君不经意间对那柳少爷和王铎流露出来的浓郁杀意,谢天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

吃过饭,下地干活。

谢天发现,自己的心理可能有些扭曲了。自己竟然特别喜欢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甚至许多时候,累得跟条狗一样,反而会更加痛快——也许,身体上的劳累,会让自己暂时忘却永生的烦恼。

“天儿啊,还种什么地啊。”马婶儿笑呵呵的蹲在地头上跟谢天说话,“你那三个媳妇,都是习武者,将来家里还能缺了钱花?”

“种地好啊。”谢天笑道。

“种地有啥好的!”马婶儿啐道,“一辈子没出息!”

“呵呵,我就喜欢种地。”谢天笑了一声。

马婶儿斜了谢天一眼,又道,“也是奇怪了。你那三个媳妇,这么有本事的,咋就看上你了?”

“长得好,魅力大。”谢天道。

马婶儿啐一口,哈哈笑一声,“天儿啊,哪天发达了,可别忘了婶子。”

“一定。”谢天笑着随口答应着。

发达这种事儿,其实谢天从来没有想过。于他而言,家大业大,反而更麻烦,倒是不如整日里跟着黄土地打交道来的省心痛快。

地里忙活一天,把该干的活忙完了,谢天回到家里,便开始专心修炼。既然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三个媳妇又已经开始“抛头露面”,以后指不定会有什么麻烦事儿,所以还是把修为提高到武尊境界才好。

谢天直接闭关三天,第四天中午,才收了功。

不过炼气四十层,对他而言,也就是小菜一碟。下了床,活动了一下筋骨,谢天离开家门,在庄子里溜腿儿。

溜了一圈儿,也是无聊,正要回家,忽听得庄口传来敲锣之声,紧接着便是一声悠长的吆喝,“恭贺柳家庄周景衣县试第一名。”又是一通锣声,“恭贺柳家庄陈煜县试第二名!”再是一通锣。“恭贺柳家庄沈成君县试第三名!”

听到这通报喜的柳家庄人,先是愣了好大一阵儿,紧接着就惊得大张了嘴巴。

一门三秀才,谢家这是要飞黄腾达了!

谢天也是愣了许久。

三个媳妇这么争气,他还是有些意外的。虽说教给他们的武技不一般,但昭阳县内,也并非都是酒囊饭袋,怎么就如此顺利的包揽了仅有的三个秀才的名额?

……

昭阳县,某客栈中。

柳莺莺很生气,涨红着脸,看着面前的师兄,道,“师兄!怎么回事啊!那陈煜的刀法虽然精妙,但也不过炼气十层,怎么可能打得过你啊!最后的时候,你怎么就只是防守退让,明明陈煜真气不足,显出了破绽,你竟也……”

“师妹冷静。”那年轻俊朗的师兄,只是笑着摇摇头,双手按在柳莺莺的肩膀上,让她坐在凳子上。“且听师兄解释。”

一旁,一个中年男子道,“你是担心被那天枢老人记恨吗?”

师兄笑道,“师尊知我。”

中年男子叹道,“放弃秀才之名,结交一个传闻中人,值得吗?”

“你们在说什么啊?”柳莺莺气道,“这跟天枢老人有什么关系?”说罢这话,才反应过来。“师兄……是担心将来修炼失败?”

师兄叹气道,“修行无定数,多少天才俊彦折戟沉沙。我虽自负资质不俗,但也不敢断言将来不会失败。我听传闻说,失败之后,每个人的体质不同,需要根据不同体质,量身配置药物来唤醒沉寂的真阴之气。能做这件事的,大概只有天枢老人了。若有个万一,能与天枢老人结个善缘,他或许会帮我唤醒真阴之气,从而可以重新踏上武道。”顿了顿,师兄又道,“区区秀才之名,我并不在乎。”

中年男子看着心爱的弟子,叹道,“你啊,总是顾虑太多。小心无大错,但怕也无大成。”又看看柳莺莺,苦笑,“你这丫头,若有你师兄一半的周密心思,我也能放心了。”

柳莺莺撇嘴,道,“师兄过于悲观,总担心修行失败,这是不好的。”

师兄哈哈一笑,说道,“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嘁。”柳莺莺愣了愣,又道,“你担心失败的借口,倒也好说。可那……那利沫沫,缘何也败给了那沈成君?她一个女子,又不会修行失败!”

中年男子解释道,“利沫沫真气修为,确实远高于沈成君,然而,武技上,略差一筹。一高一低,相互抵消,两人虽不能说实力相当,但利沫沫想要速战速决,也不能够。最后之所以会输……呵,莺莺你修为尚浅,看不出那沈成君拳法的奥妙,也很正常。唉,即便是为师我,若是第一次遇到这般状况,怕也是要着了道。”

见柳莺莺依旧一片茫然,师兄笑着解释道,“之前比斗,沈成君依仗拳脚的精妙,取胜不难。最后的秀才之争,沈成君见不敌利沫沫,才施展了拳法的精妙。她的指缝之间,一直有真气流转。在与那利沫沫交锋的时候,真气一直在缓缓不断的释放出来。不易察觉,但足以使得利沫沫的真气产生混乱。”

中年男子道,“真气乃武者本源。一丝一毫的混乱,都是决定胜败的关键!”说罢,又道,“天枢老人的这四名弟子,都不简单。那谢大妞之所以早早出局,不是因为技不如人,而是因为经验太少,没能善加利用那无声无息的刀法。至于那周景衣……落花枪很强。不仅霸气绝伦,更有精妙招式。”

“确实。”那师兄道,“若是我遇上周景衣,也没有十足的胜算。”笑了一声,师兄道,“此间事了,还是想想州试的事情吧。”

柳莺莺撇嘴道,“行吧,那我就回去了。”她早早落败,没机会参加州试了。“我哥乡试都没考上,不知会不会在家里发疯,我得回去看看。”说完,又哼声道,“顺便去看看那谢天。真想不通,那小子是怎么娶三个媳妇的。”

柳莺莺与谢天年纪相仿,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弹珠。只是后来进入尚武门修炼,不怎么回家,自也很少跟谢天接触了。之前听说谢天娶不上媳妇,不得不取了一个修炼失败的“女子”,还曾经可怜了他一番。

“师妹,可别惹祸。”师兄叮嘱道,“尤其是同梅竹马的同乡,更要……”

“滚啦!你才跟他青梅竹马!”柳莺莺狠狠的瞪了师兄一眼,又跟师尊打了个招呼,这才背上包袱启程回家。

县城距离柳家庄子不近,好在柳莺莺有一匹快马,急着赶路,天黑之时,总算是到了家。跟父母聊了一阵,又安慰了哥哥几句,这才出了家门,晃悠悠的来到了谢天家门外。

江湖儿女,柳莺莺倒也不扭捏,直接推了一下谢天家的院门,发现反插了,干脆一个纵身,翻了过去。看到东间里昏黄的灯光,喊一嗓子,“谢天?”

“哎。”谢天答应了一声,走出来,看到柳莺莺,“唔,莺莺小姐啊,好久不见了。”

柳莺莺上下打量着谢天,道,“可以啊你,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这话说的。我也没……”

柳莺莺不等谢天说完话,忽然朝着谢天挥出一掌。

谢天瞳孔收缩,却没有躲避,眼看着那一掌打在自己胸口,整个人便借势往后退了几步,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口中发出一声惨叫,“哎呀!”

柳莺莺眉头一蹙,道,“你不会武功?”

谢天苦着脸,爬起来,道,“当然啦!”

“怎么会!那天枢老人,教了你堂妹和三个媳妇。为何不教你?”

“我……”谢天故作难堪,暗暗运行真气,憋红了脸,道,“那个……我这人吧,一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

“嘁,莫不是资质太差?”

“怎么可能!”谢天急急的争辩,“我的资质好得很!”似是怕柳莺莺不信,又强调到,“真的!天枢老人说了,我有当盟主的潜质。咳,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我……”

“少鬼扯了!”柳莺莺哼笑一声,眼珠转了一圈儿,又道,“那天枢老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是个瘦子,白胡子白头发,手持一把铁质的拐杖,背一个酒葫芦。”谢天脑海中勾勒着一个隐世高手的模样,一边说一边想,还琢磨着要不要让这老头儿骑一头毛驴儿。想着想着,谢天又忽然呆了呆。

柳莺莺看着发呆的谢天,问,“咋了?”

“啊……没什么。”

“我再问你,天枢老人,什么时候会再来?”

“这个……可能不会来了。”谢天缓缓说道,“老头儿说他想去南方看看。”顿了顿,又道,“天色不早了,你……孤男寡女的,不好。”

柳莺莺一愣,瞥了谢天一眼,啐道,“庸俗!”说罢,转身走了。依旧不走正门,翻墙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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