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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阵的时候,叶流闻虽然恢复了记忆,却依然没有松开抱着韩微的手。
倒是韩微先不好意思起来:“快放我下来,会被人看见的。”
“你又受伤了,我得赶紧找黔灵道君,用千叶雪莲为你疗伤!”叶流闻焦急地环顾着四周的天阶,很显然想到了破第一阵苍天阵时韩微生命垂危的场景。
“别找了,千叶雪莲那么珍贵,林匆哪里还有第二朵?”挣扎着从叶流闻怀中脱出,韩微强撑着盘膝坐在地上,“我现在运功疗伤,你去看看炎天阵中还剩下什么。”
“那……你自己小心。”叶流闻有心守在韩微身边,却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任何忙,只好依照她的吩咐走到炎天阵消散之处,从地上捡起了一面小小的铜镜和一个木匣。
刚抬起身,叶流闻就看见了林匆。袍袖飘飘的黔灵道君背着手站在不远处,仙风道骨,与炎天阵中那个弑父杀兄的篡位者判若两人。
“道君,请你救救韩仙子!”叶流闻如同看到了救星,连忙恳求。
“不用救,都是皮肉伤而已。她自己能疗愈。”林匆收回望向韩微的目光,冷冰冰地回答。
“可是,她流了很多血……”
“在不致命的地方受伤,用她的血引发螺人之泪,那都是她算好的。你不用担心。”林匆说着,径直背转身朝上方的天阶走去。路过韩微时,他还不忘催促了一句:“麻烦快点疗伤,前面的朱天阵很快就要开启了。”
“林道君还是这么一副刻薄寡恩的嘴脸啊。”一个声音忽然从天阶上方传来,带着一种娇媚的笑意。
林匆抬起眼睛,看见一身绛红衣裙的绛云仙子站在刚刚集结成型的朱天阵门外,黑白分明的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戏谑。而她的身后,则站着那个身穿青衣的侍从青木。
“我一向如此。仙子不知道吗?”林匆面无表情地回应。
“一向如此,我却觉得未必呢。”绛云仙子笑了笑,“这里不是水镜可以窥探的范围,林道君也不用瞒着我了。”
“你想说什么?”林匆有些不耐烦地问。他的目光瞥向下方的天梯,叶流闻正守在打坐疗伤的韩微身边,怀里还抱着从炎天阵里得到的铜镜和木匣。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单从那前倾的身影就看得出他心中的关切。
“感谢林道君对小微的关照。”绛云仙子此言一出,林匆不由一震。他转头看向绛云仙子,发现这个平素眼高于顶的仙女此刻正微微躬身,给自己行了一个礼。
“我只是例行公事,并未照顾过任何人。”林匆皱眉道。
“林道君做事隐秘,瞒得过其他人,却瞒不过我。”绛云仙子自信地笑道,“在阳天阵时我还只是怀疑,如今经过炎天阵,我已经可以笃定这一点了。林道君对小微和叶流闻,已是手下留情了。”
“仙子慎言。帝君让我来做九重阵的阵主,便是看中我这副无心无情的性子。”林匆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很明显他不愿再与绛云仙子说下去,奈何对方就是不肯收手离开。
“林道君自然可以不承认,我只说说自己的看到的。”绛云仙子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纤纤玉指,一根根数道,“在阳天阵中,小微进入青峰阁,阁主原本想杀她,是你借口要挖出她背后的势力,让她留了下来;后来小微救叶流闻逃出青峰阁,差点被阁中弟子抓住,又是你带着那些人走到相反的方向,调虎离山放他们逃走。”听林匆不以为然地轻哼了一声,绛云仙子并不在意,继续数着手指,“炎天阵中,小微要陪叶流闻同去紫宸殿,你明明知道她得到了上一阵的奖励,一门心思要救叶流闻,你还是同意她上殿了。否则吩咐一下宫人就可以将她远远关起来,哪里还能引出螺人之泪来迷惑人心?”
“仙子果然观察入微,见解独到。”林匆不动声色地道,“要不,仙子现在就去禀告帝君,追究我徇私之罪?”
“其实以帝君的睿智,我不信他看不出来。”绛云仙子笑道,“所以答案只有一个:帝君想要保住叶流闻的命。”
林匆轻轻撇了撇嘴,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帝君对叶流闻的包庇是显而易见的,否则怎么会派韩微入阵去保护他?
“帝君一向仁慈,自然想要保护他的同胞兄弟北斗星君,但小微对帝君,却无足轻重。哪怕小微死在阵中,帝君也可以派其他人入阵去保护叶流闻。”绛云仙子的笑容敛去,神色忽然变得十分庄重,“九重阵开之时,我占卜到小微会在阵中遭遇比死更可怕的厄运,所以我感谢林道君保护了小微,也希望你在后面的阵法中能一直保护她。”说着,她双手敛衽,深深地拜了下去。而她身后的侍从青
木,甚至跪倒在地,郑重地给林匆磕了一个头:“只要能保护韩仙子无恙,以后道君但有所命,青木拼死也会办到。”
“你们这个礼我可受不起。”林匆往旁边一避,没有接受绛云仙子和青木的请求,“我不过是按照阵法的安排行事,对阵中人一视同仁。韩微和叶流闻后面是死是活,都是他们自己的造化,与我无关。”说着,他转身走到朱天阵大门前,背对着绛云仙子主仆,再也不肯理会他们了。
韩微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对上叶流闻焦灼专注的目光。他跪坐在她的身边,也不知这么一动不动地看了她多久。
“你好些了吗?”虽然林匆说完全不碍事,叶流闻还是忍不住担忧地问。
“没事了。”
韩微轻轻活动了一下肩颈,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其实我受伤不重,是为了破阵才故意装得很可怜。”
“真的吗?可你流了那么多血,这是装不出来的。”叶流闻的目光下移,从韩微的脸庞转到她的衣衫上。原本素雅的衣裙血迹斑斑,哪怕已经通过运功治疗好了伤处,那些干涸的血迹仍然未能除去。
“哦,这个容易。”
韩微低头看了看,右手拇指与中指一捻,顿时在指尖点亮了一朵白色的火花。她将火花凑到血迹处,小小的白色火舌渐渐蔓延,所过之处,暗红的血迹被焚烧得无影无踪,衣衫处又洁净如新了。
“长年修炼,有的地方干旱无水,我就用元火来洁净身体。”见叶流闻看得有些愣怔,韩微随口解释。
她难道不知道,在她看来如此普通的法术,整个天庭之中,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够掌握……叶流闻想到这里,心里蓦地一惊,自己又是怎么知道的?似乎随着所破的阵法越来越多,他一些深远的记忆也在慢慢苏醒。
“怎么了?”见叶流闻面色有异,韩微问。
“我是在想,你怎么知道……螺人的眼泪是破阵的关键?”叶流闻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很久,便问了出来。
“因为……我听韩慕白说螺人的眼泪有迷幻作用,又联想起你说过海螺娘娘迷惑儋州知州放过他夫君的故事,就想试试。”
韩微眼神闪烁了一下,半真半假地回答。“这是我遗失在阵中的镜子,你捡回来了?”她紧接着问。
“嗯。”叶流闻点了点头,却没有让韩微成功地转移话题,“试试?那你在紫宸殿中的所作所为,也太冒险了。万一不成功,岂不是我们都会死在阵中?”他皱着眉,显然并不相信韩微的说辞。
伸手接过叶流闻递来的天目镜,韩微垂下眼专心地将小镜子系在腰带上,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实际上,这次在炎天阵中,她趁无人之际偷偷查看了天目镜,在镜中看到了叶流闻流泪进而迷惑众人心智的结局,这才知道螺人之泪既是最美的颜色,也是最有力的武器。那么接下来,如何引发叶流闻落泪就成了重中之重。既然阵中的叶流闻说过他最接近流泪的感觉是在小姑姑为他而死之时,那韩微就只能借助小姑姑血染的龙袍,重演一次为保护他而死的戏码。回忆与现实重叠,她就不信不能让叶流闻感动落泪。
只是帝君赠送作弊神器天目镜一事太过隐秘,她自然不敢告诉叶流闻。就连在阵中用天目镜查看破阵线索,她也装作是对镜梳妆,让在水镜前观看的诸位神仙也瞧不出端倪。
天目镜一共只能提供三次破阵线索,韩微一直尽量不去窥探,只是这一次在炎天阵中要对付的是至高无上的皇权,她被逼无奈才使用了一次。如今还有六个阵法未破,她越发要珍惜剩余的两次使用机会了。
从思绪中回过神,韩微盯住了叶流闻手中所捧的那个木匣:“这是这次的破阵奖励吗?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知道,打开看看。”叶流闻说着,揭开了木匣的盖子。
小小的木匣中,是一枚长长的指甲。不知是因为烟熏火燎还是年代久远,这枚指甲的颜色黑中泛红,与寻常指甲半透明的颜色颇不相同。
“这是……鹰的爪甲?”叶流闻见它长约两寸,甲尖锋利,微微向内弯曲,并不像人类所有,不知是属于猛兽还是凶禽。他想拈起那枚指甲仔细观察,却如同被火烙一般缩回手:“我还是碰不得。”
“我看看。”韩微摸了摸指甲,并无异状,便将它拿了起来。那指甲两侧内卷,形成半个圆筒,恰好可以套在韩微的食指上。她屈伸了一下食指,指甲纹丝不变,也不知这奖励该如何使用。
“对了,你上次得到的那条黑绳子呢?”叶流闻忽然问。
“对啊,去哪里了?”
韩微茫然地四顾了一下,并未看见
那条伸缩自如的黑绳踪影。她记得自己离开紫宸殿的时候还一直握在手中,怎么一出炎天阵那根黑绳就不见了呢?
心中蓦地一动,韩微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当初她正是将那黑绳混杂在头发里,才蒙混过关将它带入了紫宸殿。如今……她的手蓦地一僵,哪怕不用眼睛也看,她也感觉得到,那条黑绳如今正与自己的头发混为一体,而且牢牢地长在自己的头上了!或者说,它原本就是她的头发所制?
这个发现让韩微一时心跳如鼓,面上却没有露出声色。不知怎么的,她本能地向叶流闻隐瞒了这个信息,甚至要对所有人都隐瞒这个信息。
“大概这些奖励只能使用一阵,出阵后都会消失吧。”叶流闻没有察觉到韩微的心理变化,只是小心地将那指甲收回木匣中,递给韩微,“你收着吧。”
韩微咬了咬嘴唇,想要推辞,却更想占有。她说服自己还要靠这奖励的宝贝去破阵,便点点头,将木匣接了过来。
“好了,你现在可以履行自己的承诺了吧。”叶流闻忽然道。
“什么承诺?”
韩微一愣。
“就是告诉我你以前与黔灵道君的过往。”见韩微的脸色蓦地一白,叶流闻叹息了一声,“上一阵破阵时你就应该告诉我的,希望你不要再拖延了。”
“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
韩微沉着脸问。
“因为我不明白你对黔灵道君为什么恨意深重。前一阵中你希望他身败名裂,这一阵中若非那些宫廷侍卫们拦着,你的黑绳鞭子就会朝他招呼过去的吧?”叶流闻斟酌着说。
这个人观察得到挺细。韩微白了叶流闻一眼。
叶流闻背过手,手掌已暗暗握成了拳头,竭力掩盖着内心的真正想法:因为我嫉妒他,嫉妒他无论在阵中还是阵外都能牵动你的情绪。而你虽然在阵中对我好,一出阵就刻意和我拉开距离。这样的冷淡,其实比恨还让人懊恼!
想起自己确实答应过叶流闻,韩微也不好公然反悔,便点了点头:“马上就要去破下一阵了,我长话短说吧。
“我确实恨林匆,换作你是我,也会恨他的。”她顿了顿,终于还是继续往下说,“那是我离开家乡的第十年。因为道术有所小成,所以我克服了恐惧,终于踏上了回乡之路,想要悄悄看看我的父母,也看看……那些欺负过我的人的近况。”
叶流闻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知道韩微幼年在家乡的遭遇,但他猜得出她过得不好。幼年困苦无助的生活,虽然在四百年后的韩仙子面容上没有留下痕迹,却将阴影深深烙在了她的骨子里,以至于到得如今,她也习惯性地一切依靠自己,不敢期待任何人的帮助。
“我回到家乡后,才发现那里遭遇了严重的旱灾,连续两年地里颗粒无收,当地人要么饿死要么外出逃荒,我以前认识的人,全都不在了。”虽然时隔数百年,韩微提起这件事时,脸上犹有怅惘之色。
叶流闻静静地听着,没有问所谓“不在了”,究竟是哪个意思。
“虽然那个地方给我留下的全是……不好的记忆,但毕竟是我的家乡,于是当我察觉那场干旱颇不寻常时,就决心留在那里看个究竟。”
韩微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我就遇到了林匆。”
“林匆是镇上首富林家的公子,自幼就爱好修道,林家便专门在山中建了一座宫观,供他隐居修行。我还没开始修行的时候,他的道术就已经有所成就,大家都说他迟早是要飞升成仙的。作为同道中人,林匆邀请我去他的宫观中小住了一段时间,和我一起研修道经,相处得还算融洽。不过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外面的旱情,待了一段时日还是告辞离开,还劝他说一味避世并非飞升之道,修道之人只有拯救苍生才是证道之法。”
叶流闻点了点头。他想象得到韩微和林匆一起避世隐居的景象,以他二人的才貌,实在是一副让人称羡的神仙图卷。而他们那时的相处,也未必有韩微所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只是他不会去追问而已。
“离开林匆的宫观后,我继续查找旱情原因,终于确定是妖神旱魃作祟。我打算上山除掉旱魃,半路却遇见了一群奇怪的百姓。他们虽然面黄肌瘦,却都努力打扮得齐齐整整,甚至还有人敲锣打鼓,仿佛在办什么喜事。而他们簇拥着的,却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那孩子被红绸子绑住双臂,一路都在啼哭,却被大人推搡着往山林深处走。
“我见那孩子遭遇可怜,便上前追问缘由。原来这群当地百姓尝试过各种求雨的方法都不奏效,绝望中便集体到林匆修炼的宫观处苦苦哀求,求他指点破解
旱情的办法。林匆虽然一直闭门不问世事,这次却破天荒接见了他们,还告诉他们说是因为妖神旱魃到来,才导致久旱不雨。至于破解旱情的方法,林匆说要给旱魃准备人牲祭品,这样才能祈求旱魃离开。”
“可以用给旱魃献人牲的方法求雨?”叶流闻有些惊讶地问。
“别说是你,连我也没听说过这样的方法。这是林匆自创的。”
韩微冷笑道。
“黔灵道君他虽然为人高冷,但不像是这种人啊……”叶流闻奇怪地皱了皱眉,“人牲是邪魔歪道的做法,他若是真做了,后来怎么还能飞升成仙?”
“你听下去就知道了。”
韩微勾了勾嘴角,忍住厌恶的语气,“我当时听了十分气愤,使出了一点道术,要赶那些百姓回家,他们却哭着不肯离开,说回去也是渴死饿死。我被逼得无法,便提出由我代替那个孩子做人牲,心中却盘算着伺机除掉那个旱魃。”
“你那时修炼不过十年,要除掉旱魃怕是不容易,否则你那个时候就能飞升了。”叶流闻叹息。
“我那个时候只想救人,别的倒没考虑太多。”
韩微不以为意地继续道,“我们继续往山林深处走,只觉得空气越来越干燥,一脚下去就仿佛能踏出火星来,许多百姓皮肤龟裂,耳鼻流血,一个个受不了都远远退了出去。我知道那里离旱魃的藏身之处已是不远,便全力戒备,一步步往前方走。走了一会儿,我就遇见了林匆,原来他早已在那里等着了。”
叶流闻屏住了呼吸,静静地听着。
“林匆看见我也很吃惊。他说他原本想以人牲诱出旱魃,然后将它斩杀。我那时十分信任林匆,便主动提出由我伪装人牲,引出旱魃,然后和他一起击杀旱魃。”
韩微的眼睛望向远处的虚空,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当日的场景中,“我们商量好之后,便继续深入,果然在山间看到了一个山洞,洞口还有一张祭祀用的石供桌,显然那个旱魃一直在等着它的人牲。我正准备按照计划躺上供桌,冷不防林匆忽然画出一道符咒,将我全身定住,然后将我放在了供桌上!在失去知觉之前,我听到了他召唤旱魃的咒语,原来他真正的心思根本不是与我合作,而是把我当做真正的人牲!”
“后来呢?”叶流闻有些紧张地问。明知道韩微现在无事,但他却忍不住为当年的她担心起来。
“我是被疼醒的,肩膀上和腿上都被深深地咬掉了一块肉,满身是血,若非我当时筑基已有小成,必定命丧当场。四周静悄悄的,林匆早已不知去向,旱魃的气息也不见了。
“虽然身受重伤,但我不甘心躺在原地等死,挣扎着朝山林外爬去。不知过了多久,我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奔走相告,说林道君除掉了旱魃,功德圆满,马上就要当众飞升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又惊又怒,顾不得养伤闯入了围观人群里。却见他盘膝端坐在高高的柴堆上,面无表情,自己往身下的柴堆中投入了一道引火符。火光之中,他缓缓浮起,竟是真的白日飞升了!众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他朝下瞥了一眼,随即便飞上了九重天外。”说到这里,韩微又是冷冷一笑,“从他留给世间的最后一眼,我终于明白了因果。”
“什么因果?”叶流闻问。
“他一直修的是无情道,需要断绝七情,也就是喜、怒、哀、惧、爱、恶、欲。他利用我除掉旱魃,就是斩断了他在人间最后一点恻隐之心,从此可以无牵无挂地飞升上天,而且也不必担心我分走他的功劳。我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升仙路上最后一块借力用的垫脚石罢了。
“他最后这一脚,将自己送入了九重天,却把我蹬进了深渊之中。若非后来被神兽所救,我大概早已伤重而死了。”见叶流闻还是怔怔地听着,韩微一哂,“这就是你要听的全部故事了。所以你能理解我为什么恨他了吧,偏偏他飞升后把以前的记忆都封印了,我就算想讨个公道也说不出口了。”
“我知道了……”叶流闻正要说什么,耳边却忽然响起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时辰到了,快来破阵。”他蓦地抬起眼,身边却依然只有韩微。
很显然,韩微也听到了林匆的隔空传音。她也不多说什么,率先迈步走上了天阶。
叶流闻也跟了上去。九重阵既开,除非身死阵中,就绝无半途退出的道理。
而远处横亘在天阶上高大的门楼,也逐渐从云雾中露出了真容。高高悬挂的牌匾上,书写着三个大字:朱天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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