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筷子的手一顿，柳志舒说道：“战事未平，我不知何时会上战场，家中清儿和曲离就快及笄，我都不放心。”
“你究竟不放心的是我们，还是曲离？”忍耐许久，顾雪尢终于问出这句话来。
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她连忙擦拭眼泪，“志舒，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只是你放在曲离身上的注意太多，五年了，她一丝长进都没有，也不听我们管教，不如，放她离开吧，我们也有自己的生活。”
不知多少回，她一回到丞相府，便被昔日的姐妹们冷言风语，身为将军夫人，却连将军的心都栓不住，妹妹们都有了孩子，她却始终一个人，娘亲以泪洗面，也知道柳志舒会经常去战场，但她终究得有孩子傍身。
放下筷子，柳志舒握住了她的手，以为他会说些安慰的话，却不想他说道：“曲离还小，我又受她爹娘临终托付，我...”
顾雪尢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志舒，先吃饭吧。”
何必自欺欺人呢...
“将军，出事了！”梁钦进门先给顾雪尢行了礼，再去柳志舒耳边耳语了些话，柳志舒面色一变，随即起身和梁钦一起离开。
“雪尤，我们的事晚点说。”
连离开的解释都没有，他就这样走了。
顾雪尢拿起筷子，夹了些菜到他的碗里，明明对面没有人，她却微笑说道：“志舒，你怎么不吃了？是不是我手艺不好了？”
饭菜不减，她拼命忍住将饭菜摔掉的冲动，“曲离，都是因为她，若我们中间没有她，我们的孩子，都有好几个了，对不对？”
铁牢，几个护院在一旁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看柳志舒，他身上的威压，快让他们当场身亡。
“何时发现不见的？”梁钦在柳志舒的身后问道，那几个护院你一言我一语，拼凑出的信息是具体时间不知道，但今天进去却在那锁链下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将军，莫非有魔族同伙救援？”
柳志舒神色严峻，他弯腰摸起地上那灰色的一撮细沙，说道：“他死了。”
梁钦神色大变，“怎么会，将军下了禁制，他自尽不了，难道是有人杀了他？”他音量也提高不少，“这几日有谁来过铁牢？”
几个护院回忆了一下，说道：“除了将军也没什么特别的人来，要说，也就平时给我们送饭菜的那些下人和丫鬟，对了，前几日，送饭的丫鬟换了个人，只来过一次。”
“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圆脸，笑起来憨憨的，身上带着刚晋级灵师的灵力波动。”
梁钦一愣，朝柳志舒说道：“将军，难道是...”
柳志舒抬手阻止他之后想说的话，对着那几个护院说道：“失职之责，去领罚。”
“是，将军。”
护院走后，柳志舒看向梁钦，“你下去查这件事，切记不要打草惊蛇，曲离，也没理由做这种事。”
抱拳，梁钦受了吩咐离开。
长长舒了一口气，柳志舒想起顾雪尢那双泛红的眸子，才觉自己当真是忽略她了，或许，他真该好好反省一下。
......
“护身，现！”
“现！快出来啊！”
院子里，玉露双手伸着，想要召唤出自己的保护罩来，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反复练习了几十遍，她口干舌燥地回到了石凳旁。
“小姐，为何我这么久都练不出来？”她心里急啊，好不容易晋级了，却连个能力都稳定不下来，她真是没用。
曲离今日只穿了身水蓝色的纱衣，风一吹，她的身上仿佛都能荡开涟漪。
以往柳志舒不在府上的时候，二小姐克扣用度，她来来回回就穿那么一两件，现在能多穿几件衣裳，玉露心里也高兴。
只是曲离的神色还是那样淡淡的，她放下茶杯，半撑着脑袋，“你问一个废物，能问出什么来？”
玉露气得跺脚，“小姐，现下将军回来之后都没人这么说过你了，你为何还天天将废物二字挂在嘴边，小姐不是废物，只是个平凡人，日后有着平静的生活，这样不好吗？”
难得，玉露会用平凡人来安慰她。
曲离笑而不语，便见顾雪尢身边的丫鬟玉莲端来托盘。
“表小姐。”玉莲一如既往不冷不热，她将顾雪尢吩咐的话带到，“不日便是两位小姐的及笄礼，女子及笄，服侍首饰是需要自己亲手制作，这些是夫人准备的材料，时间不多，小姐还请尽快。”
玉露这段日子性子也开朗了许多，她忙接过道了声谢，“谢谢玉莲姐...”
只是话还没说完，玉莲转身就走了。
玉露有些尴尬，舔了舔嘴唇，“小姐，别坐着了，我们进屋去缝制吧。”
她转身去看，曲离一脸抗拒，“不做，大不了及笄礼我披着一块布上去。”
玉露：“......”
她低头一看，顿时变了脸色，“小姐，这，夫人为何给你的是这些？”
闻言，曲离不带兴趣地瞟了一眼，托盘里躺着的，是一块毫无修饰的灰色布料，旁边有几个小瓶染料，还有一些树枝和小刀。
纵是玉露他们下人此生都不会有及笄礼，却也是知道及笄礼的规矩，女子确实要自己亲自动手，但是布料什么的都是家中长辈准备完全，女子只用缝制就好，可眼下这托盘里的东西，那完全就是原生态的啊，夫人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小姐，夫人是不是给错了？我去找玉莲姐姐问问看。”
“回来。”曲离喊住她，淡定自若地接了过来，“去什么啊，你没瞧嫂嫂多疼爱我，这样才简单，我不喜欢繁杂的，嫂嫂真懂我。”
“小、小姐！”
曲离都这么说了，玉露有再多的话都不知从何开口，她的小脑袋瓜里还在想着，夫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顾雪尢的房间里，玉莲汇报道：“夫人，表小姐看上去很欣喜的模样，还直夸您疼爱她，不知，这表小姐诶是真傻还是假傻。”
明明就是刻意刁难，她特意停留一会儿偷看曲离的反应，没想到这么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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