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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你们一起上过仙庭，下过黄泉？”斗笠人咽了一口唾沫，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你牛！”
许汉文不无得意道：“一般一般，青出于蓝。”
“不对啊，你和那个叫白素贞的蛇妖……”斗笠人从刚才许汉文的讲述中琢磨出了点别的味道，探过身来问道，“有奸情？”
“什么叫有奸情，我们那是真心相爱好不好！”许汉文纠正道。
“好好好，不过异族相恋总不是正道，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斗笠人认真地说道。
许汉文点点头，说道：“知道啦！异族相恋，为天规不容嘛，像刘彦昌和三圣母、牛郎和织女、董永和七仙女……”
“得了，哪有这些天规天条，和你说过很多次，少看点那些什么神怪的传说。”斗笠人哭笑不得，“普通人与仙族、妖族相恋，最大的阻碍不是天规，而是——时间！”
“普通人即使长寿也不过区区百年寿辰，而仙、妖的生命却漫长的可以以千年计算。一个人在仙、或者妖生命中只能是一个匆匆过客，若要相恋，便是用百年快乐去换千年甚至更久的寂寞和悲伤。”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这个世上只有你一个朋友。”斗笠人的语调飘忽，似乎陷入了自己悠远的思绪当中，“其实，很多年前，我还有一个朋友，他只是一个普通书生，却爱上了一只几百年道行的女鬼……没想到我一生降妖除邪，难得交两个朋友都好这一口。”
“啊？你那位朋友后来怎么样啦？”许汉文好奇心大涨。
“都三百多年了，你说当初一个普通书生，现在怎么样啦！”斗笠人忍不住在许汉文脑袋上敲了一下。
三百多年别说是人，就是尸首也应该化成泥土了。许汉文心中感叹一下，也难怪斗笠人说只有自己一个朋友了。
“对了，”许汉文缩着脖子，偷偷看了一眼斗笠下面的那张脸，问道，“认识十几年了，也没见你有什么变化，活多少年了，不会老吗？”
“七八百年吧，现在修炼到半仙之体，勉强也算是不老不死。”斗笠人无所谓地说道，“只有日后躲过天劫，修成地仙，才能真正长生不灭，躲不过天劫就只有身死道消。”
“那个……”许汉文犹豫了一下，“我跟着你修炼如何？我记得你夸过我资质很不错的。”
“咳咳，”斗笠人忍不住咳了两声，“我记得当年和你提过修炼之事，你可是说修炼之后朋友没得做，所以不跟我学啊。”
斗笠人教过许汉文不少功夫，那都来至他在尘世行走多年收集的一些武功秘籍，并不是师门所传。几年前，许汉文功夫学有小成的时候，斗笠人也曾经劝过他跟着自己修炼道法。当然，若是传授师门道法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最起码也要叩头拜个师傅吧？没想到许汉文只是略一思考就直接拒绝了，理由是若是拜师就不能做朋友了，为了做斗笠人世上唯一的朋友，所以不学道法、不修炼。
当时，许汉文的话还让斗笠人好好感动了一阵，没想到今天对方就反悔了。
“今时不同往日啊，”许汉文感叹了一声，“你也不想我和你三百年前那个朋友落个一样的结局吧？”
“哼，你这是有异性没人性，要美人不要朋友！”斗笠人愤愤不平道。
“别生气啊，我已经想好了，你先收我为徒，等我修练得差不多了，你再把我逐出师门，这样我们还是朋友不是？”许汉文没心没肺地说道。
“做梦！你这样的徒弟，我懒得收。”斗笠人为之气结，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胡说八道的家伙，拎着酒坛站起身来，直接从城楼上跳了下去，“走了，不和你废话。”
“保安堂西边的第三间厢房是空的，你直接住进去就好了！”许汉文一眼看见了斗笠人刚才坐着的地方留下了两本古朴的小册子，捏起来，一本是《五行道法初解》，另一本写着《太一拔罪斩妖护身咒》。
“知道了！”斗笠人头也不回的答道。
“喂，若是我捡到的道法秘诀向你请教，你教不教啊？”许汉文朝着斗笠人消失的方向喊道。
过了一会，斗笠人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若是没有五两银子一坛已上的好酒，想都别想！”
许汉文将两本册子塞进怀里，笑眯眯地灌了一口酒，有时候，有一个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翻江倒海、无所不能的神仙朋友，真好！
第二天一大早，白素贞和小青正坐在餐厅就着四五样小菜吃着馒头清粥，也不知道是不是与凡人在一起呆的久了，虽然身体并不需要，每餐进食也已经养成了习惯。
“素贞、小青，早啊，来介绍一下，这是老燕子，昨晚那位，也就是我常说的那位朋友……”许汉文领着一个人兴冲冲地走进来。
“昨晚哪位？”小青看了他一眼，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下来，“这是你那个神仙朋友？”
眼前的男子已经摘了那顶遮住面容的斗笠，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和许汉文差不多高矮，肉嘟嘟的圆脸，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微微笑起来还露出两颗小虎牙，硬生生地把目测年龄又拉低了两三岁。
原本听许汉文说过好几次他那个神仙朋友青面獠牙、凶神恶煞，小青总有些先入为主的印象，想来这人不是豹头环眼、燕颌虎须，就该是满脸横肉、目露凶光，没想到初次相见，居然是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包子模样。
“这位一定是美丽、善良、可爱、动人的小青姑娘，幸会、幸会！”男子好像已经完全不记得小青昨天夜里偷袭他的事情，殷勤地伸出手去。
小青下意识伸出手去，和燕赤霞握了一下，这才发现不妥，连忙红着脸收了回来。
“我听说小许子这家伙光吃饭、不干活，光惹事、又没本事，这段时间多亏两位姑娘加以援手，才能保护他的周全……”男子笑眯眯的净是奉承。
“哪里，哪里……”小青嘴上客气，心里一琢磨，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啊，顿时也开心起来。
“这家伙没问题吧？”白素贞皱皱眉头，忍不住拉着许汉文轻声地问道。
“没问题啊，他就这样，习惯了就好。”许汉文答应道。
“和你原来形容的，差别有点大啊。”白素贞还是觉得不靠谱，“对了，他叫老燕子？这么取个这么怪的名字。”
“那是外号，他本名叫燕赤霞！”许汉文随口答道。
“燕赤霞，”白素贞瞳孔一阵收缩，“就是那个燕子归时赤如霞？”
“什么？”许汉文摇摇头表示没有听过，扭头去问，“说的是你吗？”
燕赤霞目光从小青脸上移开，望了白素贞一眼，挠挠头发说道：“好像就是说我。”
小青吓了一跳，连忙跃起来跑到白素贞身旁，一脸的警惕。
白素贞面色有些不善，开口道：“天下降妖师排名前二的燕赤霞燕大师，这么有闲工夫来逗我们姐妹玩？”
许汉文看着这样的场面，眨巴了下眼睛，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位朋友居然有这么大名气。
“燕赤霞，出道与六百年前，嫉恶如仇，以降妖除魔、捉鬼灭怪为己任，因为本事大，性格又与玄天上帝相近，降妖界称之为‘小玄天’。成名之战是五百多年前的春天，他一人一剑随着北归的燕群，由南往北连续荡平了十三个郡五只大妖、七处魔穴、三大鬼王以及其他散落鬼魅魍魉无数，妖魔赤血染红了半壁山河，从而得了‘燕子归时赤如霞’的名号。”小青如数家珍般地将燕赤霞当年的光荣事迹介绍了一遍。虽然燕赤霞当年斩杀的那些鬼王大妖的道行比起自己来还是要差不少，但是，这几百年来人家总是要进步的吧？小青可不敢掉以轻心。
“年轻的时候，偶尔冲动一次，不用被你们念叨到现在吧？”燕赤霞一脸谄笑说道。
“素贞，玄天上帝的本尊，我们也见过呀，那人性子不是也挺好的？”许汉文连忙借着小青的话头打起圆场，他可真怕这两边又动起手来。
白素贞心里一动，这传言之事，确实不可尽信，那玄天上帝在传闻中是何等严厉霸道的人，当初在仙庭的时候，也是给了自己不少方便的。
“其实呢，我这个人很有原则的，我有三个绝不动手，第一，对朋友绝不动手；第二，对朋友的媳妇绝不动手；”燕赤霞有意停顿了一下，一本正经地看了白素贞一眼，目光又转到小青身上，“第三，对朋友的小姨子绝不动手！”
“噗呲。”这话直接把小青逗乐了。
白素贞脸上一阵飞红，心中暗唾，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分辩。气氛顿时怪异起来，紧张的对峙局面也维持不下去了。
许汉文双方缓和下来，连忙开口对白素贞道：“小燕子，哦，就是燕赤霞这次过来，一则是为了看我；二则呢，是因为郑泰生花了重金请他……”说到这里，目光落在小青身上停顿下来，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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