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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年轻人脸色又白了两分，“小的来安，和来康都是是老爷的丹童，昨夜快到子时的时候，老爷吩咐我和来康再整理、清点一遍今天炼丹所需要的材料，我们整理了一会儿，来康突然说肚子疼，就去了茅房。我一个人又独自整理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突然被人在后脑打了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说到这里，来安摸了摸后脑，那里确实包着一块，受伤未愈的样子。
“等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来康趴在血泊里，不知是死是活，便吓得大叫起来，然后宋管家就赶过来了。”说着，来安看了抬眼看了一眼身边那名年长的人，想必他就是口中的宋管家。
那人连忙接口道：“小的宋全，正在吴府管家。今天是老爷准备开炉炼丹的日子，大概卯时左右，我过来看看老爷还有没有什么吩咐，还没走进院子，就听见来安大叫，我跑过去一看，也吓了一大跳，连忙就吩咐下人去报官了。”
许汉文问道：“那时候你们老爷人呢？”
宋全不知道一身便装的许汉文是何人，偷偷看了郝江化一眼，见他不表态，还是老实地回答道：“老爷炼丹的前一夜，通常会睡在隔壁的丹房里，不过等我发现库房这边出了事，再赶过去看的时候，老爷已经不见了。”
许汉文想了想，又问道：“除了你们老爷不见了，还丢了什么东西吗？”
宋全道：“丹房和库房都是一些炼丹的的材料和工具，细碎的东西不好统计，我大致清点了一下，原本放在丹房的‘八宫炉’不见了，放在库房里的‘白玉瓶’也不见了。”
“‘八宫炉’丢了？那炉子有多大？”许汉文对‘白玉瓶’很是熟悉，却没见过“八宫炉”，在他想来，一个炼药的鼎炉定然不小，居然也被人盗走了？
“不是太大，”宋全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也就人头大小，也不是很重。”
许汉文点点头，又问道“‘八宫炉’和‘白玉瓶’存放的位置，有哪些人知道？”
“有不少人都知道，我、两名丹童，还有前几日来打扫房间的下人都看见过。”宋全一边想，一边报了几个名字。
来安在一旁猛地点头，以证明宋全所言不虚。
“那就没事了。”许汉文吐了一口气，又突然问道：“除了丹房这边，盗匪可曾惊扰了主宅？”
“没有。”宋全想都没想就回答，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小的昨夜一直在主宅那边，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确实没有，郝某的属下已经细细询问过了，昨天遭了盗匪的，只有此处。”郝江化在一旁证实了宋全的说法。
见许汉文似乎已经问完了，郝江化挥挥手，吩咐属下将来安和宋全两人带回去休息，又向许汉文问道：“许老弟，想到什么没有？”
“大概有一点头绪。”许汉文眨眨眼睛，突然转头向白素贞道，“素贞，你觉得谁最可疑？”
“死的那个。”白素贞刚才虽然没有问话，但一直在仔细听，认真想，这时听见许汉文问话，下意识就回答道。
“不错，不错，果然和我心有灵犀。”许汉文一脸的开心。
昨天在丹房院子里三个人，一死一晕一失踪，若盗匪有意伤人，必然不会留下来安的性命，如此说来，定是来康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才被人灭口。
“贤伉俪果然目光如炬。”郝江化开口称赞道。
“我们不是……”白素贞刚要开口解释一下两人的关系，许汉文已经打断她的话头：“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了，我们先回主宅那边吧，看看吴姑娘怎么样了。”
“也对，我们边走边说，还有些东西要给你们看看。”郝江化点头同意。
白素贞似嗔似怒地瞪了许汉文一眼，不再说话，跟着郝江化往回走去。
两人几乎肩并肩走着，白素贞的注意力在许汉文手中的黑色布囊上，布囊不过巴掌大小，正是郝江化刚才递过来的。
“这是从来康的床缝里找出来的，里面装着五张一百两的银票。”郝江化解释道，“丹童听起来不错，不过地位收入也就比一般的下人高一点，五百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的确，丹童靠自己的努力要存下五百两银子可不容易。”许汉文用手在布囊上摩挲了几下，指着右下角的一处陈旧的痕迹问道，“这里原来好像纹了什么字，后来被人拆掉了？”
郝江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是‘郑’字。”白素贞没什么顾及，开口就说。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只是站在许汉文身边待得久了，心里的冰块似乎都融化了不少，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与许汉文搭话了。
郝江化望了白素贞一眼，依旧不表态。
眼看就要走到主宅的大院子里，郝江化开口道：“也不瞒许老弟，郝某在这个位置上，有些事件也是身不由己。现在我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你了，我看老弟也不是普通人，如果想要快些查明真相，可能还是老弟自己多费费心思，还望你不要责怪郝某才是。”
“郝大人能和我说这些，小弟已经感激不尽了。”许汉文稍一琢磨，大致明白了郝江化的意思，心里已有定数，点了点头。
“你这么想就好。”郝江化笑道，“小许大夫和吴姑娘这边你可以放心，我自会照料。”
话音刚落，主宅院子里突然传出一阵喧哗，似乎有人在争执的样子，郝江化的脸一下黑，这不是赤裸裸地打脸吗？
几人加快脚步，赶进院子里，屋子的大门大开，许仙站在门口，张开双臂将吴玉莲、小青两人护在身后，倒有几分男子汉的气概。
与他们对峙的，是十来个手持齐眉棍的大汉，站在对面一丈多远的地方，其中一人看着眼熟，身材发福，面容圆润，脸上带着这个气氛下不该有的和气，白素贞一琢磨，想起来了，这不正是“三皇祖师会”会长、姑苏城里最大医馆泰康堂的老板郑泰生？当初只是在在祭祖大典上看过几眼，难怪一时没有想起来。
“说吧，你们济人堂弄丢了我家的宝贝，应当如何赔偿？”郑泰生并没有说话，嚷嚷得最响的，是他身边一名二十出头、五官与他有几分相似的锦袍青年。
“怎么回事？”郝江化大步迈到双方中间，蹬着眼睛向躲到一边去了的官差们问道。
“郝大人……”长脸官差马相哭丧着脸上过来，“郑会长他们一定要进来，小的也拦不住啊。”他今日也是悲催，被安排在外面看门，来闯门的净是他惹不起的人。
“原来是郑会长。”郝江化仿佛这才看见郑泰生，“您怎么也来了？”郑泰生有房远亲贵为当朝刑部侍郎，这也是郑泰生能够稳坐“三皇祖师会”会长并将泰康堂发展成全姑苏最大的医馆原因之一，故而，郝江化也不愿得罪于他。
“呵呵，大家都是‘祖师会’的成员，济人堂有难，保安堂的人都来了，我们泰康堂怎么能不到场慰问慰问呢？”郑泰生笑得一团和气。
“不必你们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家不欢迎你们，你们马上离开！”吴玉莲从身后抓着许仙的腰带，大声说道。
“离开？”那锦袍青年怪笑一声，“我们既然来了，若不得到些什么，怎么会离开？”
郝江化见锦袍青年双眼贼溜溜、不怀好意地在吴玉莲身上打转，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是犬子郑大雄，青年人不懂事，性子比较急，不过他表叔就喜欢他这个样子，还请郝大人多多见谅。”郑泰生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说道。
郝江化知道郑泰生口中的“表叔”，正是那位刑部侍郎，心下不爽，面上又不好发作，“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吴府刚遭了盗匪，你们就欺上门来，到底意欲何为？”许仙也看出郑大雄目光不善，连忙将吴玉莲完全遮到身后，口里质问道。
“我们也不想干什么，只是来算账而已。”郑大雄口中说道，“吴人杰刚借了我们家宝贝没几天，家里就遭了贼，不但丢了宝贝，而且连自己也失了踪，谁知道他是不是携宝潜逃了？”
吴玉莲怒道：“我爹不是这样的人！”
许仙倒还有几分冷静，脑中灵光一闪，问道：“郑公子消息真灵通，这么快就知道吴府遭贼、宝贝丢失、吴大夫失踪了？”
“这个……”郑大雄一时语塞，偷偷向郑泰生那边看了一眼。
郑泰生脸上神色自若，开口道：“我们郑家在姑苏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城里出了什么事，有人赶早给我们送个消息，换点赏钱，也是常有的。”说着，还有意无意地向靠在一旁的官差堆里看了一眼。
郝江化知道他那一帮属下确实会干出这样的事情，面带不愉地朝那个方向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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