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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的秦医仙今日没有出现，到场的修真很多，注意不到小小的杏林也殊为正常、
他去做什么了？
如斯隆重的唱礼仪式，竟然连面都不露。
杏林的武力值不行，但医术很在行，杏林的秦管事又是玄墨信赖的前辈，是以杏林也能参与上午的唱礼。
昨天是明渊服下七见月的第四天，今天就是第五天了，大约在月上东山时分，明渊剩下的那一半灵力就要被全数转移走了。
明离就端坐在自己身边的座位上，一同回礼，秦越人在或不在对他人无足轻重，若是被明离看出关窍，玄墨便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所以他和秦越人特意商量过，把杏林的唱礼时间安排在接近中午的时候，那时的明离怕是已经坐不住了，不见得还有多少心力留心玉阶下来来去去的修真。
玄墨看着大殿外头的天色渐渐黑了，内心更是焦灼。
明离一天没见到大师兄，正凑在玄墨身边掰指头盘算要去养生寺给明渊打包多少多少好吃的回去。
昨夜和玄慈还有秦越人商议的时候，玄墨就已经做下了决定，一切行动都以明离为重心，明渊若当真保不住，是可以放弃的。
继位的大祭礼就在七见月之后的头一天，若是教明离知道了真相，大祭礼势必就无法进行下去了。
非是玄墨冷血，这是少府尊职责所在，硬着心肠也要把太一府的排场支撑下去。
明离兴冲冲地飞去了养生寺，玄墨负手看着她的背影，心音无声传递给在山木居逗留了整一天的秦越人。
“前辈，明离去了养生寺，玄慈耿直少变通，您替我去拖住她吧，七见月的事我来同明渊说明。”
两条人影在空中擦身而过，一者要飞去养生寺说黑白，一者要飞去山木居判死生，痛心疾首却不得不为。
暮色四合，红云灼烧天幕，玄墨沉默着走进相王居。
明渊是聪明人，秦越人连短短的唱礼仪式都没工夫出席，他隐约已猜到了些什么。
看到少府尊沉着脸跨进房间，明渊知道，接下来少府尊说出口的，恐怕不会是什么好话了。
“明渊。”
“弟子在。”
“……”明渊的态度过于驯仁，像是一只明知将死却犹原不反抗的羊羔，玄墨亦非磐石之心，说出口的每个字都扎的自己的心阵阵发疼，“……你中了七见月的毒。”
明渊道行浅，尚来不及接触到堂奥血腥无耻的那一面，七见月的大名他不曾听闻，望住玄墨的眼神带着茫然。
“七见月是无解之毒，中毒者只剩七天的性命，第三天失半数灵力，第五天失全部灵力，第七天……”玄墨说不下去，但他知道，明渊都听懂了。
因为他看到明渊的脸色再一瞬间泛出了惨白的死色，那是人心中最深的绝望在脸上的毫无保留的呈现。
他才只有百岁而已，登堂奥的仙路只走了一个开头，玄墨不忍见这样死寂的表情出现在明渊这样的天之骄子的脸上，可是他依然得狠下心肠，做那个最恶毒的白脸。
“大祭礼就在三天后，我不能让明离被你影响，她是太一府的相王，整个堂奥的视线到时都会凝聚在她身上，任何纰漏都是不被允许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原来一个人的脸可以苍白到这样的程度，玄墨注视着明渊神色的每一分变化。
明渊望向玄墨的双眼蓦然瞪大，从绝望，到不敢置信，再到更深的绝望，饶是被逼退到这步田地，明渊的眼中他仍看不到一丝的怨愤。
玄墨并非不曾绝望过，所以他自知他达不到明渊这样的心境，太可惜了，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弟、弟子……明白。”明渊垂下头，低声嗫嚅着，浑身都在发抖。
太阳终于还是落下去了，太一府的高天月色来的比什么地方都早，无垠的黑夜自天际的另一头笼罩过来。
“趁你灵力还在，立刻回玄思岛去吧。”玄墨突然明白了，他如今不再是当年人狱的那个萧宸国二皇子，他成了父皇和母后。
父亲的决绝，母亲的残忍，他竟分毫不差地学了十成像，这是多讽刺的局面。
玄墨闭上眼，往事不可追，如今亦不敢想。
“稍后玄慈就到玄思岛照看你，你且安心，别胡思乱想。”
“谢、谢过少府尊。”明渊在这时都不忘记行礼。
看着明渊匆匆消失在阵法之中，玄墨终于失去了全部的气势，颓然跌坐在小榻上，那局来不及收官的对弈还原封不动地摆在棋盘上。
右上星角位是一处醒目的接不归。
“接不归这个说法太不吉利，我现在不想听到这个词，请你慎言。”
明离当初的话在耳畔响起，他们又如何料得到，一句气话竟——
一语成谶。
*
明离在庚桑楚馆跟人混了个脸熟后，脸皮也理所当然地厚了不少，清晨时候还只敢遮遮掩掩地去后厨摸菜包子，到了晚上已经才大摇大摆地和人边排队打饭边侃大山了。
开宴招待修真者并不是为了还随礼的人情，事实上太一府并不欠唱过礼的门派的人情，因为照礼法，太一府特意辟了庚桑楚馆供堂奥修真小住几日。
太一府的仙灵地脉在堂奥得天独厚，尤为清圣，恐怕这些人也都在没日没夜争分夺秒地吸纳太一灵气。
上午唱礼的大门派不去提，对下午那些送花送草送杂兵的小门派来说，这可是百年难遇一本万利的好买卖，运气好点的修真者直接在太一府就冲破了瓶颈也不是没发生过。
太一府的回向偈做的可比佛门好多了。
受了太一府的仙气恩惠，修真者对明离自然都好声好气的，明离想不到这一层，虽然还保留了一点自知之明，但夸着夸着就差不多忘干净了，还以为是自己特有人格魅力的缘故。
所以秦越人赶到养生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其乐融融的和谐场景，仿佛自己刚才七上八下的心跳，惴惴不安的心情都是自讨没趣一般。
养生寺的素宴很丰盛，一些比较擦边球的半荤半素也都摆上了桌。
明离向师尊印证过，进食荤腥不会对修仙产生任何影响。
因为人体，人心和人魂本身就是最肮脏的，吃不吃肉对本身肮脏程度的加重或者改善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禁荤腥更多只是一种修行的象征而已。
明离打包了不少好菜，正准备回返，就和秦越人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