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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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昏晦的天空乌云密布，金碧辉煌的宫殿如今已是一片废墟，熊熊烈火染红了半边天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狰狞的敌人大势侵袭……

弘晖猛地睁开双眼，心脏扑通扑通地极速跳动，浑身无力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缓过神。梦中的一切就发生在他眼前，可怖的嘴脸过了这么久还是无法摆脱。

刘裕站在外间，略有些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忽然听到内间有轻微的动静，一个激灵就冲走了瞌睡，轻步走进去，果然看见主子爷已经坐了起来。

刘裕走上前去，躬身低语：“主子，天色还早，不如再睡一会儿。”

弘晖摸了摸后背，竟是出了一身冷汗，他微微皱眉，吩咐道：“更衣。”

刘裕见此，连忙唤人伺候沐浴更衣，外间已是灯火通明，这一套动下来，已经到了寅时。刘裕递过帕子，低声说：“要不叫人请太医过来看一看，主子爷这样都好几天了。”

弘晖摇摇头，这是重生之后留下的心病，叫了太医也是无济于事，没多大用。他沉声道：“额娘问起来，你就说一切安好，要是透漏了一星半点……”

刘裕砰地跪下，恭敬叩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弘晖并没有叫起，足足晾了一刻钟才说：“起来吧。”

“是。”

刘裕擦擦掌心的冷汗，心中后怕不已。在宫中学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认清自己的主子，没想到到了现在，差点还犯了大错，要是在大阿哥这里失宠，这以后日子可就难过了。

弘晖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加上重生前，刘裕也伺候了近十年，只是最近嘴风有些不紧，敲打一下好让他长个记性。

洗漱完，弘晖便往前院的书房走去，本来他该在侧室习书写字，重生之后潜移默化下，阿玛也有意识地教导一些政事，虽然还轮不到自己发表意见，但也算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看着自己写下的“仁”字，笔锋之间却是锋芒毕露，弘晖微微皱眉，揉成一团不满意地重新书写，一笔一划尽力压抑自己的心绪，静静地执笔练字，内心的焦躁仿佛也安静下来。

再回过头，发现天已经大亮了，弘晖伸了个懒腰，转道朝着正院走去。

刚踏入院门，就看见额娘身边的大丫头秋惜走了过来，微蹲行福礼：“阿哥请稍等片刻，福晋和贝勒爷正在梳洗。”

弘晖点点头，没想到阿玛昨天白天就已经回了紫禁城，又赶去畅春园禀报皇祖父，这才连夜回了府。

半晌后就有人唤他进去，弘晖理了理衣饰，抬脚便走了进去。只见阿玛穿着青色常服，端正地坐在桌旁，额娘坐在一侧伺候着，十分和谐。

“儿子给阿玛请安，给额娘请安！”

弘晖笑嘻嘻地行礼，还没等叫起就自觉地坐在了桌前。

四福晋舀了一碗汤放在四爷面前，转头笑说：“大清早也没个规矩的，请安都不好好请。”

四爷说起来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弘晖，心中不免有些惦念，见到这一幕，反而欣喜儿子并未疏远：“看来这些日子过得不错啊，吃过饭和我去书房，我要好好查查你的功课。”

弘晖自豪状，笑说：“阿玛只管问就是了。”

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四爷瞥了他一眼，却是不再声了，他素来喜好养生之道，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因此饭桌上甚少交谈。吃过饭，四爷便带着弘晖进了书房，看着弘晖近日的功课，他微微点头，这些日子的确没有懈怠。

只是他性格素来内敛，眼前的又是唯一嫡子，不免要求严格一些，又指了几处说：“这几处略微有些不足，你还要勤加练习。”

弘晖笑嘻嘻的拱手道：“儿子领训。”

眼前的少年活泼康健，四爷心中一软，一年前的那次变故，险些让他失去了自己的嫡子，如今能熬过来，也算是佛祖保佑，不放心地又添了几句：“不过也要注意时辰，有空就出去跑跑马，不要荒废了骑射。”

弘晖心中暗笑，明明是关心的话，从阿玛口中说出来，反倒变了个味道，要是不懂事的孩童，恐怕还以为这是对自己不满了。他乖巧回：“知道了，我一定注意身体。”

说话间便见一青衣长袖的儒士走了进来，上前就对二人行礼。这位戴先生是阿玛特意从江南请回来的，为人有大智慧，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阿玛不在家，这些日子都是他教导功课，这个礼无论如何也不能生受着。

弘晖连忙回了礼：“学生见过戴先生。”

“行了，”四爷忽然想起圣上今日提及的话，也顾不上检查功课了，“你先下去吧，我与戴先生有要事相商。”

弘晖也不耽搁，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心中若有所思，按照记忆中的时间来算，也该到了清查户部亏空的时候了。

皇祖父戎马一生，立下无数功绩，唯独晚年不忍重典，以至于吏治败坏，贪污之风屡禁不止，实在叫人气愤。

这么想着，弘晖脸上划过一丝无奈，纵然内心千般谋划，然而现在的他也只是个九岁小童，阿玛也还是个小小贝勒。

弘晖叹了口气，脚下还有好长一截路要走啊！

弘晖回到院子，见一个小太监在刘裕耳边嘀咕了几句，退下后就见刘裕上前赔笑说：“爷，林家的事已经打听清楚了！”

“这位林少爷名叫林凛，自幼体弱多病，故取凛字镇一镇命数，乃是林如海的妾室刘氏所出，自小便养在正房，可惜林夫人似乎并不喜欢他，相处也只有情面上的事。”

“奴才倒是听过一些传闻，这林家大爷明面上都说在正房养着，可实际上早就移居出府，不过奴才也只是道听途说，不知是真是假。”

“林家并没有什么蹊跷事，”刘裕顿了顿，继续说，“倒是京城的贾家发生过一些奇怪的事……”

“贾家？”

弘晖放下书，抬头问，“贾家发生了什么事？”

“荣国府有一长孙叫贾链，只是因老太君偏心之故，在府中地位并不重要，只是其人贪财好色，今年年初在烟花柳巷里突然跌了个大跟头，至此昏迷不醒，连丧事都已经准备好了，前些日子这位少爷却又突然……突然醒了，还说了一些神神叨叨的鬼话。”

刘裕咽了咽口水，勉强说出来。

弘晖心中一动，这情景听着像极了自己的经历，莫非这位贾少爷也是……重生？

“可知道说了些什么？”

刘裕回：“含含糊糊地听着不像京城口音，好像是什么“穿越”“红楼梦”之类的，也不明白到底说的什么。”

弘晖笑了笑，还以为是一位重生者，没想到是个穿越的人，倒也有趣。

随后便将其丢至脑后，前些日子就听闻皇祖父即将南巡，如果谋划得好，或许自己也能出去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