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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
拾弦颇为意外,拍了拍小胸脯:“还以为要杀我呐!没想到居然允许我们在一起。”
看她无知无觉的样子,杀烬料想她不知什么是剔魔骨,深长地叹了一口气,眉间愁云紧锁。杀烬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犹豫半晌道:“会很痛苦,你的修为会被废,以后也没办法继续修炼。”
拾弦不吭声了。看杀烬的愁容,她能预见回到神族以后的生活,就算被废去修为,她也不可能被接纳,大抵是被幽禁于某处。
杀烬不想瞒她:“回去的话,你可能过得不太自在。”
神族虽然同意杀烬与拾弦厮守,但并非承认两人是伴侣关系。神族自诩高贵,向来注重血统,神可以在人间流连花丛,但不接纳人神联姻,万年前,一名神君与瞻日门门主之女相恋,那位神君做出了许多努力,瞻日门亦愿意给出丰厚陪嫁,但最终,神族也只给了对方一个侍妾的身份。拾弦是个魔,连侍妾都做不了,神族只会承认拾弦是个囚徒,与杀烬有点暧昧的关系,对于这种暧昧,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
她不是神的伴侣,她只是囚徒,偶尔被大神召唤而已。
回到神域,拾弦就成了见不得光的存在,自由有限。
杀烬左右为难。
拾弦微微一笑,握住了他的手:“无论如何,你得回去。”
那是你的故乡,你的念想,你追寻已久的梦,你割舍不下的感情,拾弦把苏厉峰的安排丢到一旁,她希望面前这个男人不再像浮萍一样漂泊流浪,而是有自己的家,生根发芽。
“那你呢?”
杀烬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
拾弦偏着脸,像没事人一样笑:“你想让我跟你走吗?”
杀烬惆怅,直言:“我想你陪在我身边,但更怕你过得不快乐。”
拾弦曾跟他抱怨,当初被杀烬带回神族之后,她被困在天河水畔苦修,早知道是那样的生活,还不如不去神界。纵然人间日子清苦,但自在逍遥,活一日有一日的乐趣。
杀烬害怕此次将拾弦带回去,她成了笼中之鸟,不复往日欢颜;也怕百年之后,拾弦寿元耗尽,从此生死两隔,杀烬独自面对漫长的人生。
“你希望我过得快乐,我便觉得心满意足。”
拾弦颇感欣慰,她轻轻一笑,如春风化雨,“遇上你似乎这一生都值了,真想……”
真想和你长相厮守。
如果没有使命在身,拾弦愿意跟着他一起去神界,她本不是胸怀大志之人,对修炼兴趣不大,对名利也不上心,杀烬就是她的追求,去神界能常伴杀烬左右,寿命虽短,但此生无憾。
可元核尚在世间,云涂有被战火侵袭的风险,拾弦要继续履行未完成的使命。
拾弦怅然:“杀烬大神,我恐怕不能……”
喉头哽咽一下,拾弦欲言又止。
杀烬明白她的难处,深深地叹息。
“如果……”拾弦声音几不可闻,等元核毁灭,如果还有机会,我希望余生留在你身边。
这大概算是奢望吧,拾弦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幸好此时此刻,他还在身边,拾弦曾经以为这个男人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缘由,她的青春与热情有了依附,就像飘荡的种子找到了适合的土地扎根,得以生机勃勃地张望世界。
拾弦得到了他的爱,纵然相伴不能长久,但也足以抚慰后半生,无论何时想来,依然面带笑意。
拾弦十分满足,她扬起脸看他,恨不得将他的样子烙进脑袋,大神真的好看,眉眼如画。
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杀烬强势地将她按向自己,低头,含住嘴唇亲吻吸吮。
今天的他略显强势,舌尖在对方的齿龈间扫荡,动凶猛,恨不得把她吞进肚中,从此再也不分开。拾弦没办法拒绝他,温软的触感让她震颤,她忍不住回吻对方,贪恋这一刻的温存。
直到杀烬开始动手。
“别这样。”
拾弦咬着唇,握住他的手。
杀烬痴痴地看着她,眸色浓郁似大雨后春池水涨:“你不是一直想要得到我吗?”
拾弦仿佛用尽了力气,才能拒绝他,我想要你,可神魔殊途:“我修了魔道。”
杀烬知道她的顾忌,上一次,拾弦就找了借口敷衍他,她不想耽误他的前程,但杀烬不在乎:“我非常清醒,知道其中的利益关系,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没有再给拾弦拒绝的机会,搂紧她,再次吻上去。
头发上珠钗落地,粉色花枝横里斜里凌乱,淡淡馨香流溢。
桃花滟滟,阳光渐渐偏西。日落之后,诅咒的力量消失,拾弦的精力更好一些,躺在杀烬的臂弯里,玩弄他的一缕头发。
杀烬靠着桃树,一只手搂着她的肩。
“拾弦……”
“嗯。”
“等我,好不好?”
杀烬垂眼看她,眸中是殷殷期待:“现在时机不是很好,我需要时间,待我立下大功,神族会论功行赏,我再向他们提出把你接回来……”
他不允许拾弦被剔魔骨,他需要一些机会。
拾弦明白他的意思:“你应该放下我,神魔殊途,惦记着我对你以后没好处。”
杀烬掰过她的脸:“我想要你。”
可我想要的,不止于你。拾弦意味不明地笑一声:“你真傻。”
杀烬并不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他有把握做到,没人知道许愿树在他手里,回神族之后杀烬为神族干几件大事,时机差不多时,把许愿树献出,神族可能会同意接纳拾弦。
大不了他到时候和拾弦搬到大荒去住,神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安无事就行。
但这需要时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杀烬望定拾弦:“等我。”
“你真会来接我?让我以魔修的身份生活在神界?”
拾弦似信非信。
杀烬点头:“只要你等我。”
“好。”
拾弦应下,半开玩笑地问:“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信物证明你不是随便说说?”
杀烬:“你想要什么?”
“我要一样对你非常重要的东西,”拾弦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道:“金元核。”
拾弦以为他不会答应,但是第二天拾弦打坐完毕,杀烬站在竹屋前唤她。拾弦走过去,杀烬递给她一颗圆珠。
圆珠光华流转,散发着淡淡金辉。拾弦诧异:“你真给我?”
杀烬点头:“你想要就给你吧,过于依赖元核不利于我提升自己。”
他提醒拾弦:“火克金,金元核不适合你吸纳。你拿了元核,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会为你引来杀身之祸。”
元核引人觊觎,拾弦明白其中道理:“我把它藏起来。”
杀烬手中出现一个小袋子,递给拾弦:“隐灵袋,能隐去元核灵气,免得有人察觉到元核气息。”
拾弦接过,把金元核装好,放在贴身处。
杀烬看着她慎重地把元核放置于胸口处,道:“你要是不等我,我会把它拿回来。”
拾弦偏着脸看他,笑容狡黠:“你没有机会。”
我会等你,但我也会毁了所有元核。
杀烬只能领会到“等你”的意思,眉眼间溢出笑意,揽过拾弦,在她额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拾弦揽住他的腰,长睫微垂,落下一片阴影。杀烬大神,若你知道我会把金元核给苏厉峰,会不会生气?
你我的结局早已写好,但我仍然庆幸与你相遇。
桃花瓣纷纷飘落,一半随风而逝,一半没入流水。
两日后,拾弦前往幽冥极地,杀烬回归神界。
神尊斗衡亲自迎接杀烬,众神道贺,斗衡说了些安慰杀烬的话,好奇提起:“我还担心你会把魔女带回来。”
到时候斗衡要费些口舌说服众神。如今一刀两断也好。
但杀烬面上无悲无喜:“她若不能修炼,寿命不会长。”
斗衡提醒他:“神魔殊途,我希望你以后跟魔族不要再有联系。”
杀烬不吭声。
看他这样子,还是没放下那魔女,众神心如明镜。与魔修牵扯不清,是神族禁忌,加上杀烬这两年犯了不少事,杀烬虽回归神位,但当年加封圣王一事,无人再提。
昭启与玄婵出逃,神族圣王仅剩三和,斗衡在神君中遴选一番,决定加封隐寒为圣王。众神并无异议,为同时庆祝杀神回归与隐寒上位,神界长号齐鸣,锣鼓喧天,大庆三日。
消息迅速传遍三界。
望城外的山谷,有处隐蔽的庄院。
拾弦以凡人身份进入庄院,进入屋中摘下面纱,苏厉峰面沉如水,质问:“为什么不把杀烬留下?”
拾弦回道:“他此次不回归神族,就成了真正的叛神。”
“成了叛神才好。”
才会罔顾秩序规则,大胆地去抢夺其他元核。这么好的利用人选,被拾弦错过,苏厉峰气不打一处来。
拾弦厉声反驳:“他的根在神族,他不回去,就成了无根的浮萍。他不会快乐!毁灭元核是你我的使命,不是他的。”
者有话要说:
双修了……但我对你最好的爱,是手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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