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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鲛人泪(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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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瑶骑在开明兽的背上,开明兽御风而行,疾驰着追上前方那个御风而行的紫黑色身影。

从云雾中看下去,是一片茫茫碧波大海。

余瑶是活在天宫仙池中的小锦鲤,不是海鱼,还没见过这样的汪|洋大海。如今见到了,叹为观止,她坐在开明兽的背上,抱着开明兽的脖子,赞叹说道:“东海龙君居然有这么大的一片海,真厉害。”

凤锦听得颇有些无语,他觉得自己带了一条没见过世面的锦鲤出来,都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一千年前凤锦是花了点心思才从天后那里将余瑶带回丹穴山的。毕竟,世上仅有的一条丹姝锦鲤,不是他想要养,就能养的。

那时候被天后养在昆仑仙池的小锦鲤虽然很对羲和女神的脾气,可她的小伙伴们都在昆仑山的仙池化形了,小锦鲤还是那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有事没事都沉在水底里吐泡泡,可愁坏了羲和女神,差点以为余瑶虽是仅有的丹姝锦鲤,可却没有灵根,无法化形。

后来天帝设宴招待各路神仙,拿着小树枝逗弄小锦鲤的凤锦却说:“倒不是没有灵根,就是这只小锦鲤好似有些欲望寡淡,好似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一般。”

羲和女神愣住,虽然万物有灵,即使余瑶是绝无仅有的丹姝锦鲤,十分珍贵,可与神族仙族相比可差了十万八千里,更何况她还这么喜欢余瑶,可余瑶竟觉得能不能化形修仙成神无所谓?

“这小锦鲤挺有个性,我也挺喜欢的。天后若是愿意割爱,不防将她交给我,我与天后保证,千年之内,她定能化形。”

羲和女神有些惊讶,其实天上的每位仙君都会养一些灵兽仙禽,可她听说凤锦平常养的,不是在天上飞的就是在山里跑的,从未听说过他喜欢这种水里游的。

凤锦对着羲和女神的目光,浅笑,“丹穴山后,有个心月湖,我正琢磨着养几尾鱼在里面。天后恩泽普及万物,又对这条小锦鲤分外喜欢不忍心苛责,让她留在昆仑仙池或许千千万万年都是这模样。”

凤锦话是那么说的,可羲和女神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凤锦的几段烂姻缘羲和女神可是都知道的,如今凤锦到昆仑山,冷不丁地看到了五万年前悔婚的龙公主跟夫婿风神依偎在一起,好不恩爱的模样。虽说凤锦看着龙公主夫妻的神色并无异常,可到底是九天凤凰,神族的傲气也会让他不流露出任何情伤的迹象,可谁知道私下的凤凰神君是不是真的这么若无其事呢?别是凤锦忽然想养鱼,是因为受了刺激的缘故吧?而且她的小锦鲤方才还差点就将水弄到凤凰神君脸上去了,要知道,凤凰神君浑身上下,最好看的就是那张脸了。

羲和女神正想着呢,就又听到凤锦的声音。

“不瞒天后,我这些日子心中颇有些苦闷无以派遣,前两天才让谷夏将丹穴山后山的心月湖清理好,湖边四时花开,湖面辽阔,清晨傍晚有白雾缭绕,时有仙禽轻点湖面,飞过不留痕。这样的好所在,给这小锦鲤岂不是恰到好处?”

凤锦见羲和女神的态度已经有些松动,又说道:“旁人都知道丹姝锦鲤能替人转运,可却甚少人知晓它除了会转运之外,在结阵之术上有过人的天赋。若是天后愿意割爱,等她化形,她便是我师尊白泽帝君结阵之术的传承之人。”

羲和女神想了想,天宫仙池确实是好,可她养着小锦鲤也老长一段时间了,最近老在犯愁她怎么还不化形。而且凤锦的提议确实让她心动,丹姝锦鲤是上古的珍稀遗族,可若是不能化形,不过也是一条供人观赏的锦鲤罢了。

何不将这丹姝锦鲤交给凤锦,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会另有生机呢?

余瑶就是那样从天宫到了丹穴山。

这些年来,余瑶还没化形的时候,在心月湖里是挺让人省心的,可化形后却有些活泼得过头了,每次她惹凤锦生气的时候,凤锦都在考虑晚膳到底是清蒸锦鲤还是红烧锦鲤好。

可只要一想到她是天后所喜爱的小锦鲤,他也为了她花费了不少心思,又只好忍下。

凤锦想着,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开明兽背上的余瑶,少女模样的锦鲤精眨巴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双手搂着开明兽的脖子,一笑就露出两个小酒窝,是个十分可人的模样。

余瑶似乎是察觉到凤锦的视线,抬眼望向他,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笑的时候,总会让旁人不由自觉地染上她的快乐。

忽然,余瑶十分兴奋地指向前方,“凤锦,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天姥山吗?”

凤锦看过去,在前方的云雾间,隐隐约约可见一座山峰直入云霄,周围云层缭绕,山顶隐藏在层层的云雾之中。苍苍茫茫的大海之上,只有一座天姥山直入云霄,看着就气势非凡。

凤锦跟余瑶说道:“天姥山神从前是上界战将,四万年前上界和下界交战,他将下界魔族军队打败,将魔君封印后,便功成身退,向天帝自请下界,到此来隐居。”

余瑶一听天姥山神是战将,就脑补了一个高大豪迈、满脸胡须的山神将军形象。

“那我们到天姥山是要做什么呀?”

余瑶问了一句。

凤锦:“做客。”

余瑶:“……”

她当然是知道要做客,可为什么要到这儿来做客?

凤锦笑瞥了余瑶一眼,飞身下去,“我们来借东西,在这里都听我的。就你那小脑袋瓜,就别想东想西了,乖。”

开明兽见凤锦下去,也紧跟着往下飞,飞到天姥山的那块石碑前落下。

余瑶从开明兽的背上跃下,凤锦叫她别想东想西,她也就懒得想,干脆留出心思来欣赏天姥山的景致。

此时正值春天,天姥山上的奇花异草正在争芳夺艳,漫山遍野都是开得没心没肺的鲜花。海鸟从海上而来,到此地的天空上方盘旋片刻又离开,海风夹杂着湿气袭来,是跟在丹穴山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开明兽大概也是头一回到这种地方,见到了漫山遍野的花就撒丫子狂奔,跑去残害鲜花,只见开明兽在花丛中打了几个滚,闹腾尽兴了之后两只爪子搭在前方,抬头看向余瑶。那毛绒绒的脑袋上还顶着几朵红色的花,看着分外蠢萌。

余瑶见状,忍不住笑起来。

而就在这时,几只仙鹤从山上飞下来,落在地上的时候便变成了几个长相漂亮的仙童仙女。

他们齐刷刷地朝凤锦行礼,“凤主,我家主人已等候多时。”

凤锦见状,笑道:“许久不曾来与你家主人喝酒,却没想到他还记得本座。”

其中一个模样清秀的仙童笑道:“我家主人日前便告诉我等,说今日会有贵客来访。主人早已备好酒席,请两位贵客及灵兽随我几人上山。”

余瑶和凤锦跟着几人上山,开明兽见了外人,收起了刚才那副蠢萌的模样,收着四爪踱着步,威风凛凛地跟在余瑶身后。

几人走到一个岔路,那仙鹤所化的人分成了两波人,两个男孩模样的仙童朝凤锦行了个礼,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凤主,请走这边。”

而余瑶和开明兽则被两个女孩模样的仙童请到了另一个岔道上。

余瑶愣住,看向凤锦。

凤锦朝她笑道:“这是天姥神君的规矩,天姥山中一花一草皆有灵性,为避免外面浊气侵扰花草,所有外来之人都须得沐浴更衣后,才能进山。”

余瑶闻言,觉得这个天姥神君的架子未免摆得太高了些。

她奇道:“还有这样的规矩?”

在旁的仙童闻言,十分骄傲的模样:“凡人管这叫入乡随俗,我家主人说了,到了天姥山就得讲究天姥山的规矩,即便是天帝到来,也是一样的呢。”

余瑶默默地看了看天姥山的景致,她想这地方虽然灵气充沛,一座高山从海上拔起,直入云霄,这里的山神也确实该为自家的山有这么高而骄傲,可天帝大概是不会来这个地方的吧?这天姥山神可真会给自己找面子呢。

不过这些神仙都十分任性,余瑶懂的。

她跟着两个女仙童走进了一条长满了鲜花的小道,小道的尽头,是一个冒着热气的温泉。余瑶对温泉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开明兽见了温泉,那尾巴十分愉快地摆来摆去。

余瑶见状,干脆就跟开明兽跑进了温泉水中去撒欢,那阵仗让陪同的那两个女仙童看得瞠目结舌。

毕竟,天姥山的温泉里,还没有发生过灵兽跑下去泅水泡澡还要跟主人打水仗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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