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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点饽饽，还有奶茶，自己倒。”
三阿哥打开桌柜的门，一样一样往外端。
李卓清给俩人都倒了碗热奶茶，因为怕晃出来，都只倒了半碗。
他喝了口茶暖了暖身子，道：“咱们这是去哪啊？”
“汤泉行宫。”
三阿哥含笑道。
李卓清眼睛一亮，他还从来没有泡过温泉呢。
“奴才也能泡吗？”
“没有给下人预备的池子，你要泡只能打了热水回屋泡。”
三阿哥道，“对了，你的腿这两年还疼过吗？”
“秋冬换季的时候有点疼，其他时候还好。有时候也不清楚是我走得太多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李卓清突然想起什么，好奇道，“那行宫不是一般都要得了皇上的允许才能去吗？”
“半个月前就上折子了，刚批下来。”
三阿哥道，“本来四弟也想来，皇上没有准。”
听到三阿哥对雍正的称呼，李卓清心里咯噔一下，默默拿起饽饽开始啃。
他猜的没错，三阿哥和雍正之间，有了裂痕。之前三阿哥还会笑眯眯带着面具，现在这面具已经被丢到一边，再不会带回来了。一同被丢掉的，是不是还有所谓的父子亲情呢？
饽饽是甜陷的，车里弥漫着它香甜的气息。三阿哥见李卓清吃得投入，也拿了一个咬了一口。他倒是不怎么喜欢吃甜的，瑾汐是预备了鲜咸口味的点心的。
三阿哥盯着手里的饽饽出了会神，笑道：“我额娘也喜欢吃甜的，这点，我不像她。你像她。”
三阿哥指着李卓清道，把那咬了一口的饽饽塞到李卓清手里。
李卓清惊道：“奴才可不敢冒犯齐妃娘娘。”
他突然想到，三阿哥这么偏爱他，不会是觉得他像那个齐二妃吧？他觉得自己还是很聪明的啊！感觉有点受了侮辱。李卓清想着，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饽饽。我去，难道要我吃他吃剩的？
李卓清瞅瞅桌上的牛肉干和酥糖，又瞅瞅手里的饽饽，道：“吃了这个饽饽，就吃不下别的了，感觉好浪费，辜负了瑾汐姑姑的一片心意。唉，怎么办呢，世事难两全啊。”
三阿哥瞧出他的心思，拿过那饽饽扔到窗外，道：“不想吃就不吃，找什么借口。”
李卓清被他的动吓了一跳，惴惴地看着对方，他不会不高兴了吧。自己果然做的太明显了，唉，吃剩饭就吃剩饭嘛，别人想吃三阿哥的剩饭还没得吃呢。这是荣耀啊是恩宠啊。
三阿哥面无表情往后一靠，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晃动着。
马车里安静得可怕，李卓清紧张得受不了，一边吃肉干缓解情绪，一边偷偷摸摸打量三阿哥。快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来打个岔，这可是你的衣食父母决定了你的生死荣辱啊！打起精神来啊！脑细胞，动起来！
一小碟肉干吃完他还没想出什么对策来，便又开始吃酥糖和奶片。三阿哥瞧着他跟小仓鼠一样，吃个不停还一直在瞅自己，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乐了。
“怕什么，我又没生你的气。”
李卓清闻言，忙嘿嘿道：“真的么，奴才老说错话做错事，奴才一直也很痛恨这样的自己呀。”
三阿哥好笑道：“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你这样就挺好，要是和别人都一样了，我还就不喜欢了。”
李卓清搓搓手笑道：“其实奴才就是一个俗人，承蒙主子您的厚爱了，奴才愧不敢当。”
“你最近，怎么有些无精打采的。是不是因为那个于欢不在身边？”
三阿哥突然问道。
“这，算是一部分原因。于欢这人很聪明，您知道，奴才是很笨的，有人在身边提点，奴才也能少办点错事。不过他是不能进府伺候的，这点奴才明白，您放心。”
李卓清拍着胸脯保证道。
三阿哥故意道：“谁说他不能进府伺候了，莫闻禄？府里他说了算我说了算？”
“府里规矩说了算，他不是包衣，曾是乐籍，现下还病殃殃的，当然不能进贝勒府了。”
李卓清道。
“病了，怪不得你神不守舍。要不要给你一天假，去瞅瞅他？”
三阿哥挑眉道。
“不瞅了，以前是他伺候我，现在去，就是我伺候他了，总不能让病人给你端茶倒水吧。”
李卓清抱怨道。
三阿哥低声道：“于欢，还真有些可惜了。我看过他的文章，见解比他爹强些。”
“怎么，主子您想用他？”
李卓清好奇道。
三阿哥摊手：“我现在有什么用人的地方？我就是个闲散贝勒，用你这样的佞臣就够了。”
李卓清忙道：“奴才就是和小施开个玩笑，其实奴才也是个很有追求的人，心里也有一个清高的梦。就是吃不了苦，对自己狠不下那个心，奴才惭愧，奴才自省。”
三阿哥笑道：“怎么，你还想当个像灵均那样的人不成？这难度可有点大啊。”
“所以奴才只先定了一个初步的目标，就是像莫侍卫这样，天天围着三阿哥您转，忠心地执行您所有的命令。但是，奴才又怕抢了莫侍卫的饭碗，毕竟他除了当侍卫，貌似也不会当别的了。”
李卓清苦恼道。
三阿哥捏了他脸一下，道：“行了，就帮你养个人，你就成天替他说好话。”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嘿嘿嘿。”
李卓清不好意思地笑着，给两人碗里添了奶茶，“咱们在行宫里要呆多久啊，不会要过夜吧？奴才什么都没带啊。”
“那里什么都有，你人去了就行。”
见李卓清转移了话题，三阿哥也就顺势接了下去。
剩下的时间过得还算和乐融融，三阿哥心情很好，李卓清应对得也轻松许多。晌午时，他们停下来休息。莫闻禄等人在外面吃着随身带的干粮，三阿哥被李卓清带得也吃了一路，拽着李卓清下车在外面溜达着消食，午饭自然是不打算吃了。
“好冷啊。”
李卓清哆哆嗦嗦道，抱着手炉不肯松，原地蹦来蹦去。
他的手炉有些小，装不了多少碳。三阿哥便把自己的手炉递过去，道：“你用我的。”
“不敢不敢，您这手炉看着就高贵典雅，实在不符合奴才的气质。奴才还是用自己这个，瓷实接地气，左看右看都是一个大写的‘俗‘。”
李卓清婉拒道。
三阿哥好笑地看了他的手炉一眼，道：“这是你从哪个地摊里淘回来的？”
李卓清低着头，不好意思道：“奴才惭愧，这是奴才一年前闲着没事，自己做的。因为太丑，不好意思送人，也舍不得扔，就自己用了。”
三阿哥听了，来了兴致，硬是把那手炉从李卓清手里挖了出来，拿在手上端详了好半天。
“丑，是很丑，也很俗。很配你。哈哈哈哈哈！”
三阿哥大笑起来，塞回李卓清手上，“我发现了你一个优点，很有自知之明。”
“主子真是慧眼识珠，这的确是奴才不多的优点之一，奴才一直小心不敢丢弃，毕竟奴才的优点，真的不太多了。”
刚分来贝勒府的两个侍卫听了这半响，终于忍不住齐齐望向了莫闻禄。
“怪不得主子这么喜欢他，这话说得，真是独一无二，我还从没听过谁这样说话呢。这是在拍马屁，还是在自夸啊？”
姜彤压低了声音，问莫闻禄道。
“都是。”
莫闻禄言简意赅道。
歇了片刻，他们重新上路，赶在天黑前到了行宫。
当晚，京郊开始下雪，一下就是三天，几乎没有间断的时候。
李卓清连着泡了三天温泉水，整个人都快要泡涨了。行宫房间的地下都引了热水，不用烧地龙，屋里暖得很。因为屋内屋外温差大，小施刚一来就病了。三阿哥就只带了这么一个贴身太监，行宫的他用不惯，府里的也叫不过来，最后李卓清和莫闻禄就只好顶上了缺。
李卓清倒不是不会伺候人，但是他压根分不清三阿哥那些衣服佩腰带都有什么分别，更不要说帮着搭配了。
三阿哥让他寻那身靛蓝的衣服，他拿了件宝蓝色的过来；三阿哥说要阳雕的松鹤佩，他拿了个阴雕的流云百福。这点上，莫闻禄都比他强些，不然三阿哥也不会忍受这个棺材脸进屋伺候。
“你可真是个大少爷啊！”
三阿哥气道。
“奴才，奴才去看看小施的药是不是熬好了，顺便看看午饭做的怎么样了。”
李卓清道，一溜烟跑了。
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骂道，你们这些该死的贵族，往身上带那么多玩意做什么，冻不着你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