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不肖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星月书吧51xingyue.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知趣的多不敢与他较量,不知趣的动手无不被他打得大败。唱戏唱到四十岁,不知何故,忽然哑了嗓子,不能上台了。有一个吉安的富商,仰慕他的威名,就礼聘到他家里保镖。有了他那们大的声名,果然吓得一般盗贼不敢妄动欲念。卢敦甫的家财,渐惭要成为吉安一府的首富了。
久闻胡大个子的名,便托人暗地向胡大个子子说,愿意加倍出钱,请胡大个子到卢家来。胡大个子眼睛只认的是钱,有甚么不可避托故辞了老东家,变成卢家堡的镖师了。
那时卢瑞的年纪,正是十二岁,延了先生在家里读书。卢瑞读书聪悟绝顶,然极不喜用功,成日成夜的只欢喜和一班保家的武士,在一块儿使枪弄棒。自胡大个子进门后,便一心要跟着胡大个子练武艺。卢敦甫爱子情切,并且富家子弟。能学会些武艺,自然很好。遂教卢瑞上半日读书,下半日从胡大个子学武。夜间也和胡大个子做一间房睡觉,以便早晚练日。
这日,正是八月十四夜间,胡大个子教卢瑞练了一会拳脚,很疲乏的睡了。约莫睡到三更时候,朦胧中忽觉有人揭动帐门。替富商保镖的人,自是随时随地都很警觉,提防有人暗算。胡大个子才觉得帐门一动,立刻一翻身坐起来,顺势一腿就往帐门外扫去。并没扫着甚么,却听得房中有冷笑的声音。胡大个于一听到达冷笑之声,那敢怠慢。他夜间从来拥着一把单刀同睡的,这时已绰刀在手,一手将帐门撩起,待蹿下床来。不知房中究是何人冷笑且待第六十五回再说。
第六十五回失富儿镖师受斥责得徒弟大侠显神通
话说胡大个子正待窜下床来,忽听得冷说道:“久仰大名,原来是好一个大饭桶请从容下来,不要吓坏了你的小徒弟。”
胡大个子听了,不觉怔了一怔,暗想:这东西半夜到我房间里来,被我觉察了,还能是这们从容说笑,可见他的胆量不小。他若没有可恃的本领,决无如此大胆。
我这房间里,岂是半夜三更外人好随意进来的。被我一刀砍死了,冤也无处伸诉。这东西来得如此从容,我倒不可轻视他。五十年的威名,不要一日坏在他手里才好胡大个子心里这般着想,两眼就撩开的帐缝,向房中一看,清秋明月射进窗来,照耀得房中透亮。只见房中立着一个遍身穿白的人,身材不太,是一个瘦而长的体格,头上戴的也是一顶白色头巾,虽看不清面貌美恶,拣就神情气概看去,可以看得出是个中年以上的人物。双手空空,好像没操着兵器,装束也不是夜行人模样。
胡大个子见不是绿林中夜行人打扮,不由得自己宽慰自己,心里略安了一点儿,便不存心畏惧了。一面踊身下床,随即立了个等待厮杀的架势,一面朝着那白衣人喝遭,“你是甚么人半夜三更闯进我房间里来,有甚么事故快说,快说言语支吾,就休怪我鲁莽。”
说时,将手中刀紧了一紧,只等白衣人回答,一言不合,就要杀将过去的模样。那白衣人并不回答,只斜着两眼望着胡大个子冷笑。瞧不起胡大个子的情神,完全在这冷笑上面表现出来了。胡大个于无端遭人这样白服,恨不得立时动手,一刀将这厮劈死只是胡大个子的年纪已有五十多岁了,对于江湖上绿林中情形,据有些儿阅历。知道世间有能耐的人很多,辅不谨慎,胡乱和人动手,说不定顷刻之间,就弄得身敢名裂。暗忖这卢家堡不比寻常庄院,四围护庄河有两三丈宽,一丈多深。河这边又有一丈多高的土城包围了,非有大率领的人,休想在半夜偷进里面来。并且夜行人照例是穿黑衣,为的黑色在夜间使人不容易看见。这厮却浑身着白,不是有意给人好辨认玛若最有惊人的本领,怎敢是这们行径
胡大个子如此一着想,不知不觉的气就馁了许多。见白衣人只冷笑不做声,便接着说道:
“你再不回答,我就要对不起你了。你可知道,我在这里是于甚么事的不是我欢喜得罪江湖朋友,与江湖朋友对古人说得好,食人之禄,忠人之事。我胡大个子于今既吃了卢家堡这碗护院的饭,一概由不得我自己主。”
胡大个子说这话的用意,是恐怕来人不知道他是久辜盛名的胡大个子,于今日改受了卢家堡的聘,所以特地表白出来。
只见白衣人缓缓的将头点了两下,说道:“你不这们表白倒也罢了,你一提起胡大个子这四个字,我就不由得有些冒火。不过我和你也没有私仇,此时哪有工夫与你计较。明人不说暗话,我此来是为向你借盘缠的。并不要多,赶紧拿出一千两银子来。我还有要紧的事去,不可耽搁了我的时刻。”
胡大个子听了不由得有些冒火的话,简直摸不着头脑。接着听得硬说要借一千两银子,一时更不知要怎生回答才好,又暗自寻思道:这东西的本领,我十九敌他不过。不给他银子,自免不了与他动手,动手被他打输,银子还是得拿给他,我五十年的成名,卫从此丧尽了。
不动手就拿银子给他也罢,我自己不但拿不出这多的银子,就是拿得出,也没有当镖师的暗中赔银的道理。待向东家那里去取罢,我是得薪俸在这里普他家保镖的,这种话如何好说出我的口来。”
胡大个子正在如此踌躇不决。自衣人已连声催促道:“快拿,快拿这有甚么迟疑,我不能顾你愿意不愿塞。你愿意,爽利些如数章出来,免我劳神费力,果然是好。你就不愿意,我也非从你身上拿一千两银子,决不离开这卢家堡。胡大个子听了这般声口,益发不敢用硬工夫对付了。只得把单刀放下米,双手向白衣人抱拳说道:“我虽没有眼力,然看了你老哥的气概行为,也知道你老哥是个够朋友的好汉。一千两银子算不了甚么事,请坐下来谈一谈罢,”旋说旋端一张椅子让坐。
白衣人一面就坐,一面说道:“一千两银子自然算不了甚么事,就去章来给我好走路,”胡大个于侧着身子坐下米,陪笑说道:“我很愿意拿一千两银子结交老哥这们一个朋友。请问老哥尊姓大名,贵处是那一省”白衣人听了,现出不耐烦的神气说道:“我一不和你攀亲,二不与你结盟,要你请教我的姓名住处干甚么你愿直拿一千两银子,快拿出来就完事,少哆嗦为妙。”
胡太个子好不着急,只得仍陪着着脸说道:“我愿意是极愿意,无奈我在这里的薪俸,只有三十两银子一月。一年多积下来的,总共不过四百来两银予。可否求老哥通融一点,将就些拿去使用么”白衣人哼了一声道;“谁和休做买卖争论价目似的,要多还少,一千两少一钱一厘也不行。
你替人看家,一年才积下这一点儿银两,就孝敬我使用了,也不痛快。你去向你东家说罢,少了是不行的。”
胡大个子只急得搔耳爬腮,半晌,又对白表人丁个揖遭,“望老哥体谅我,既吃丁东家这碗护院的饭,每月受东家的薪俸,这种话。委宴有些不好意思向东家开口。”
白表人不待胡大个子说了,即将两眉一竖,厉声说道;“废话少说些不教你去向东家开口,吉安一府少了富家,取不出一千两银子吗我为甚么巴巴的跑到这里来,你是识时务的,便不要哕嗦惹我生气。”
胡大个子至此已知道软求是绝望了,只得垂头丧气的起身,到里面敲卢敦甫的门。
此时卢敦甫深入睡多了,被胡大个子叫了起来,问甚么事胡大个子吞吐了一才说道:“今夜落了强人的圈套了,我一则为保全东家的财产,二则为保全小东家的性命,不能不忍气吞声来找东家商量。此刻来了一个江洋大盗,本领大概比我差不了好多。刚才乘我正睡着的时候,悄悄偷进我的房间,先将小东家挟在胁下,待要把我刺杀。亏我机警,帐门一动,我就醒了转来。本当使出些手段来,给点儿厉害他看,一看小东家在他胁下,投鼠忌器,吓得我不敢动手。只好暂时用软工夫对他说道:“朋友,若是一时短少了路费,不妨向兄弟明说。兄弟是个欢喜结交的人,银钱最不吝惜。何必把我的徒弟挟在胁下,使他小孩子受悼吓呢放下来好好的商量罢”。叵耐那厮知道论本领敌不过我,原是有意挟着小东家在胁下,使我不敢动手杀他。我一动手,他必先下手将小东家置于死地,如何肯容易放下来昵他说:要我把你的徒弟放下来使得,我是短少了一千两银子的盘缠,你只如数拿出来,我便将你的徒弟还你。你若使强,有本领只管使出来。
不过徒弟在我胁下,我不和你动手没要紧,一动起手来,我不能使劲,使劲把你的徒弟挟死了,你却不可怨我。这时小东家己被挟得在那厮胁下叫痛。我一想不好,那厮是个江洋大盗,杀死个把人不算事。等到小东家有了差错,我便将那厮砍成肉酱,也不能抵偿小东家的命。并且这种江洋大盗,不来则已,来便不止一人。为一千两银子,认真得罪他们,使东家永远提心吊胆的防备。就令他不将小东家挟在胁下,我也不想过于认真,给东家惹祸。所以忍着气来找东家商量,看东家的意思怎么样,好
在一千两银子不是大数目。”
卢敦甫听说自己儿子被江洋大盗挟在胁下,自不免心中慌急起来,连忙说道;“银子事小,只要他不损伤我的儿子。请你快去和他说,我就带人搬一千两银子出来给他。”
胡大个子道:
“东家万不可去见他的面,银子我自己拿去给他便了。我只等他把小东家放下来,仍得跟他见个高下。”
卢敦甫连连摇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一千两银子既经给他了,还见甚么高下。”
胡大个子说要见个高下,原不过是一句要面子的话。卢敦甫这们一说,反觉得面上更难为情了。
卢敦甫打开银柜,搬出一千两银子来。胡大个子将银子做一包捆了,打起来往外便走。
卢敦甫虽经胡大个子叮嘱,万不可与那强盗见面,然听说自己儿子被挟在强盗胁下,怎么忍得住不去看个究竟呢。胡大个子扛着银子在前面走,卢敦甫便悄悄的跟在背后。胡大个子一时心里又忿怒卫惭愧,也不觉得有卢教甫在背后跟着。走到自己房里一看,那个穿白衣的人己不见了。
清明如水的月色一仍从窗口射入房中,照映得与白昼无异。胡大个子不由得诧异起来,扛着银子立在房中间,四周望了一会,不见一些儿踪影,一些儿动静。只得且把银包放下来,撩开帐门向床上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睡在床上的小东家,也跟着那白衣人不知去向丁。当时心中慌急起来,连忙弯腰在床底下寻觅,见床底下也是空空的。这才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那狗强盗真个把我的徒弟偷去了吗
胡大个子这句话才说出口,猛听得背后一声:“哎唷,不得了。我的儿子呀”的哭起来。胡大个子没想到卢敦甫在背后,哭声突如其来,又受了一惊非同小可。吃惊后,知道是卢敦甫了,心中更着急。在卢敦甫跟前掩饰捣鬼的话,被刚才无意中露出的言语证明虚假了。然心里着急,尽管着急,表面仍得竭力镇定着。只得安慰卢敦甫道:“不要悲哀,大约是因我到里面取银子,耽摘的时间略久了些儿,那狗强盗起了疑心,以为我是安排捉拿他,不敢停留,所以挟住小东家就走。不要紧,那狗强盗既下这种毒手,给我过不去,我也顾不得与江湖上大伤和气了,我立刻去追赶那狗强盗,拼着我一条老命,也得把小东家夺回。夺不回时,我也无颜面在这吉安做人了。”
说罢,紧了紧裤带,脚上套了一双行走轻便的草鞋,用青绢裹了头。
卢敦甫见胡大个子说追赶,又不急追赶出去,痛子心切,只急得跺脚催促道:“还不趁他跑的不远,赶紧追上去夺回来。万一我的儿子被强盗挟死了,我只问你要命”这
话说得胡大个子满面羞惭。半晌,恼盏成怒,提起单刀来,说:“求家不要这们说,我为甚么要替你儿子偿命
你是请我来保家的,不是请我来看守你儿子的。强盗来你家抢劫银钱去了,你要我赔偿,情理倒还说得过去。于今你家的银钱分文不曾被强盗抢去,单抢去了你的儿子你只能求我帮忙去追,追得回更好,万一遗不回,也是你儿命该如此,不与我相干。”
卢敦甫见胡大个子发怒,自悔出言鲁莽。心想:有胡大个子追上去,儿子倒有回来的希望。若和胡大个子弄翻了脸,真个不竭力去追,不是眼见得自己子永远落到强盗手里,没有见面的日子了吗只得勉强按纳住性子,向胡大十于揖赔话道:“师傅不可见怪,我是一时痛子心切,口不择言,千万求师傅原恕。师博能替我出力,将我儿子追回来,我感激师傅。无以为报,就拿这一千两银于送给师傅,为酬劳的意思。”
胡大个子还没回话,即听得房檐上有人说道;“卢敦甫不要着急。我不是强盗,是特来收休儿子去做徒弟,教他练习能为的练成了便送他回来。使你父子团圆。胡大个子这种草包镖师,花钱聘在家里太冤枉,请他滚蛋罢”胡大个子一听这话,真是怒从心上起,番向胆边生。也不回答甚么,舞曲手中单刀,直奔窗口,耸身一跃,待窜上房檐。双脚才离地,便听得房檐上咳了一声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