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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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红姨娘倒吸了口气，没吭声，有些眼热的看着林氏手中的佛珠，暗暗想着，这东西若是给了兰，日后定能给兰找一门簪缨世家做亲事。

“这，这……”老太太也是哑然，冲着珠儿招招手，让木氏把小人儿抱到她面前，“珠怎得想到把这个送给大姐姐做添妆？”

在场女眷具知这佛珠的寓意，知这佛珠对大姑娘到底有怎样的帮助，或许有一天还能保大姑娘一命。不仅是对大姑娘，给了在场任何一位姑娘，指不定日后还能得一门好亲事。

“大师的东西肯定带着福气，姣姣就想着是不是，能给大姐姐带来福气。”

珠儿才三岁，就算心理年纪几十，身体器官也才三岁，说长句子就忍不住磕磕巴巴的。

林氏眼眶都红了，攥着佛珠不说话，低头擦了擦眼。

老太太也是如此，哑着声问了句，“珠可想清楚，这东西真要送你大姐姐？”

“想清楚了。”

珠慎重点点头。她当然知这东西对大姐姐的用处，于她自己反而没什么用。

这串佛珠若只因是广济大师佩戴几十年的，在宫中也不会有那么大用处，也就一件寺庙圣物而已。可广济大师曾救过先帝一命，那还是先帝十几岁时的事儿，在外历练，不想被毒蛇咬了去，跟随的太医束手无策，正巧碰见广济大师云游路过，顺手把人救下了。

若当时先帝没了可就连现在的瑞武帝都生不出来呢，所以这串佛珠对宫里的瑞武帝也是意义非凡，若宁出了什么事儿，这佛珠却绝对能保她一命。

至于珠儿为何会知道先帝跟广济大师的事，那也是因白芍白芨自她得了佛珠后从旁的小丫鬟口中打听到的，那几日又总在廊庑下嘀嘀咕咕说这事儿，她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

且这事情在京城不算秘闻，大多数人都是知晓的。

珠儿就觉得这东西说不定能救大姐姐的命，放她这儿也是啥用都没，还不如给了大姐姐。

木氏也是知道佛珠于大姑娘的意义，也知晓留下佛珠说不定能给姣姣儿找一门簪缨世家的亲事，可这算好事吗？若对方因佛珠看中姣姣儿来结亲，又岂是真正喜欢姣姣儿？这又算哪门子好亲事，所以这佛珠于三房的意义不大。

老太太抱住珠儿，老泪纵横，“祖母承了咱珠一次情，我就替宁谢谢你了。”

林氏也哽着声音说，“珠，伯母在这里谢过你，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儿，只管来找伯母。”

她现在却是连承诺都给不起，她们大房眼下有什么能耐，也不过是落魄户罢了，这次的情却让大房的人记了一辈子。

“快别这样说，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承情不承情。”

木氏说道。

“弟妹说的是，大家都是一家人，何须说这些。”

陶氏也开口劝。

老太太将珠儿递到木氏怀中，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好了，都散了吧，待晚上宁回府，府中会有宴席，晚上大家在过正厅吃宴。”

宁晚上会回府待嫁的。

等人都离开，正厅只剩下紧紧攥着佛珠的林氏和老太太，林氏望着老太太，哑声喊了声母亲，她还是有些激动的，是真没想到珠会把佛珠给了宁。

老太太摆摆手，“把佛珠好好收着，待宁回来给她做了添妆，我也该回院子里了，你且好好整理下，宁是要嫁到皇家的，嫁妆总要好看些，待嫁妆单子整理好给我瞧瞧，东西太少了的话我库房还有些东西，只也不是甚好物件，也就充充门面罢了。对了，日后可记得对三房，对珠好些，这孩子真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心眼也好，难怪几年都未曾有人抽中的福签能被她抽中。”

林氏点头，老太太这才由着身边的丫鬟扶着出了正厅。

第12章

木氏抱着珠儿，领着甘草白芍回扶云院。陶氏也领着女儿姨娘回落梅院，两个院子分在南北方位，不同路，出了正堂，两位太太说了几句就各自回了院。

陶氏朝落梅院去，左右两侧跟着香兰，红姨娘跟在身后。

香忍不住说，“母亲，四妹妹真好。”

她十岁，许多道理和事情都已明白，知道这佛珠对大姐姐的用处。

陶氏笑着说，“可不是，你四妹妹这般的心肠，难怪能抽到福签，菩萨认人最是准的，在菩萨面前抽中福签，可见你四妹妹是入了菩萨的眼，也是真正有好心肠的人，这辈子指不定还有什么造化的。”

兰跟在身后使劲的绞着帕子，心中颇为不服，为何每次出彩的都是她，明明就是个傻子，有甚好的。

“兰。”

陶氏回头，“以后你且要收敛性子，莫要争强好胜，好好同姐妹相处，伯府就你们四姐妹，府中更是一荣俱荣一毁俱毁，你们要相互帮衬才是。”

她没漏掉才回头时兰脸上还来不及收回的愤恨。

在心底摇摇头，这兰可真真是随了红姨娘的性子，以后且不知还会闹出什么事，也不知养在她身旁能不能把性子纠正了过来。

红姨娘扯了下嘴角，“太太说的是，兰定是记住了，太太，兰在您身边也待了好几日，要不……”

“不成。”

陶氏哪会不知她要说甚，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几日能学到些什么，兰的性子还需约束，既已抱到我院里，你就别操心了。”

“是，太太。”

红姨娘暗暗咬牙，有心想跟老爷吹吹枕边风，可这都半月未曾见老爷归家，她一时也没了办法。

酉时，宫里的马车送了宁回府，同跟宁回来的还有宫中的蔡嬷嬷，专门教礼仪规矩的，蔡嬷嬷跟老太太如是说，“宁姑娘毕竟是要嫁到皇家来，皇后怕府中的规矩和宫中不大一样，这才请了老奴一同过来教导宁姑娘一些宫里的礼仪规矩，还望老太太莫要见怪。”

蔡嬷嬷这话说的算客气，无非是皇后担心落魄伯府养出的姑娘没甚规矩，这才请了嬷嬷跟着教规矩。

老太太笑，“劳烦嬷嬷了。”

又嘱咐身边的丫鬟单独给蔡嬷嬷收拾了个院子出来，指了自个身边两个丫鬟过去伺候着。

晚上府中有宴，这次给宁凑嫁妆，老太太库房搬了不少东西去，这才凑够了六十四台出来，搁在簪缨世家眼中，这点东西根本不够看，可伯府也没法子，能凑的都凑出来了。

两桌的席面，男子都在正堂，女眷在隔壁偏堂，蔡嬷嬷自然也是跟着一块吃的。

珠儿已从木氏口中知道蔡嬷嬷身份，还特意告诉她一会儿乖巧点。

吃宴时，蔡嬷嬷忍不住多看珠两眼，知晓她就是抽中福签的四姑娘，又见她吃的香甜，蹙了下眉，这小姑娘吃的也太多了些吧，方才就瞧见吃了一碗鸭丝酱瓜汤，三个虾仁春卷，小半碗糖醋荷藕，这会儿又抓着一个肉饼吃起来。

鸭丝酱瓜汤微酸开胃，珠儿喝了一小碗，要不是木氏拦着怕酸着胃，她还能喝不少。

虾仁春卷里是整颗整颗的虾仁，咬上一口满嘴的鲜味，虾仁滑口劲道，吃了几个木氏又给拦着不让吃。

糖醋荷藕也是酸酸甜甜，每样菜肴都好吃的不行。

珠清楚这是因蔡嬷嬷来府中教大姐姐规矩，老太太特意请了醉仙居里的掌勺大厨做下的。

听闻醉仙居里的东西美味的不行，里面吃上一顿可贵了，珠儿还从未去吃过。

察觉有道视线正盯着自己，珠儿抬头，正好和蔡嬷嬷的眼神对上，她感觉嬷嬷似嫌弃她吃的多。可她正长身体时候呢，能不多吃点吗，也不在意，冲着嬷嬷粲齿一笑，露出一颗颗小小白白的牙齿。

蔡嬷嬷原本还有几分不满，觉得伯府不会教养姑娘，担心大姑娘进宫做太子侧妃会惹麻烦，正胡乱想着呢，那小人儿忽抬头冲她一笑，露出白一样的小牙齿来，她的心没由来就软了几分。倒是彻底讶然起来，她身为宫中教养嬷嬷，教导不少公主礼仪规矩，有些小主子想偷懒都会可怜兮兮的求她，她都不曾心软几分，这个不过见了一面的小姑娘冲着她一笑，心蓦地就软了下。

这小姑娘生了张天生讨人喜的脸儿呢，长的还是粉雕琢，蔡嬷嬷又想起这小姑娘传闻还是个傻子，不过又听说只是开窍晚，罢了，也是可怜，被宠着多吃点东西也无妨大碍的。

珠儿吃的开心，吃过肉饼，还吃了小碗鲜美的肉蟹粥，吃到最后木氏在她耳旁低声说，“娘的姣姣儿，可别再吃了，吃多晚上积食要闹肚子疼的。”

珠儿也的确饱了，乖乖听话停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