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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宿舍404号内。
三无少女穿着一身单薄女仆装款式的睡裙，神色自若地站在床边，朝着路明非说出自己的理由。
“之前午餐结束后，你就靠在沙发上，然后我听见了……你说的那几句话，”零顿了一下，又继续说：
“那个时候我就彻底确定了，真的是你……虽然不知道‘老板’和零号是怎样的关系，但其实我很早就注意到了‘老板’的变化，就像当初注意到你身上的血迹……”
听到这话，路明非顿时愣了，他把那段话说出来了？怎么可能，以小魔鬼的……不对，或许他是故意的。
路鸣泽确实不会隐瞒这种事情，但如果他是半路才提醒了零……居然是特意卡了时间点么？
唉，小魔鬼花里胡哨的计划太多了，准备坑自家哥哥的时候，完全都不会心虚的么！
不过，如果只有这些理由，硬要糊弄过去也不算难，路明非在脑海里迅速找到合适的反驳逻辑，准备强行解释一波。
他抬眼看向零，刚准备开口，突然又沉默了，明明话语已经到了嘴边，嗓子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上了，说不出话来。
路明非凝视着零那双冰蓝的眼睛，她的眼眸中透着一股倔强，那种倔强就像是“不管有什么反驳的话都无法改变她的想法”，似乎认定了他就是零号，绝对不会有错……
三无少女逐渐握紧手心，这一刻她好像褪去了三无属性，一举一动都能表达自己的情绪。
她的神态看起来有点失落，就像已经找出了最完美的答案，出题人却准备欺骗她，否决那个正确答案，可是她也对此无能为力，毕竟判断正误的权利不属于她，接受结果是唯一的选择……
夜晚的秋风掠过窗外，皎白的月光透过帷幔的缝隙，轻临于床铺之上，时光的指针咔嗒咔嗒地不停前进着……
沉默的气氛占据了屋内的绝大部分区域，路明非一言不发，视线微微向下移动，悄然无声地避开了与她对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是他太怂了，也许他没有准备好去迎接关于感情的事情……
这一刻，他无比希望自身的神性可以恢复原样，那样或许就能下定决心做出选择了。
零像一座永远不会融化的冰雕般，静静地凝视着他，什么也没说，她希望能够得到最终的结果，不论好坏……
若是成功说服了他，之后自然无需多言，就算说服失败了，那她也不会如此简单地放弃。她可以坦然接受失败，但也会立刻准备下一次的冲锋，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摧毁她的决心！
都说固执的人不撞南墙不回头，而零有些不同，即便是被障碍阻拦下来，也必须撞破才行——因为她的目标就在墙的后面。
……
时间过去了许久，路明非缓缓闭上眼睛，嘴唇张合，语调生硬地说：
“嗯，因为你的‘理由’很难让人反驳，所以我认输了……”
听到结果，三无少女的眼睛亮了几分，仿佛有着整片的璀璨星幕藏于她的眼眸之中，微凉的星光几乎快要溢出来，煞是好看。
“不过实话实说，虽然我知道当初发生的事情，目前对我来说，那些都只是故事一样的记忆，没有任何切身体会。”
路明非的手不再用力按着被子的边缘，开口将这道困难的选择题丢给零，“决定权交给你，无论伱怎么选择，我都会同意，希望你能认真考……”
话音未落，女仆零已经伸手抓住了蚕丝被，稍稍掀起一点，动作迅速且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毫不犹豫地钻进被窝。
她早已下定决心，不需要再去考虑其他问题。
三无女仆娇小的身躯紧紧贴在他身上，来自女孩身躯的温热，隔着单薄的女仆装睡裙源源不断地传递过去。
感受到温度的瞬间，他浑身猝然僵了一秒，路明非睁开眼睛，他的视线慢慢向下，落在零的脑袋上，淡得近乎纯白的金发上戴着女仆发饰，看起来倒是挺可爱的。
最终还是这样么，哪怕是这样的情况也愿意无条件接受，而且没有任何犹豫，对自身的判断如此笃定……
此时此刻，他内心深处产生了少许迷惘，自己到底该怎么对待零号的身份、当初经历的事情，“路明非”和“零号”两个身份究竟该如何处理……
他的本质是“路明非”，是“零号”，还是两者的复合体，又或者还有更多的前世……“我”究竟是什么？
路明非忽然有些头疼，他感觉自己或许能理解
隔壁途径的无面人的痛苦了——分不清所扮演的身份，无法认清最真实的自我。
不过他的情况稍微有些不同，那些身份的确都是自己，只是没有代入感，就像是观看无法理解扮演精髓的秘偶大师在表演木偶戏，而故事来源于他曾经的经历。
——虽然木偶戏十分逼真，可是他只觉得疏离，没有任何情绪的带入……
复杂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路明非感觉到有股温润的气息正在轻抚自己的脖颈，有一点痒痒的。
忍不住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脑袋，缓解酥痒的感觉，下一秒，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有個小问题——蚕丝被的边缘没有盖上。
大概是被子的宽度略微不足，导致有少许漏风，只不过被零的身体挡住了，所以他才没能及时察觉。
真是的，明明没有盖好被子，也不说一声，就这样安静地侧躺着，与以往的聪颖差太多了，简直不像是原来的她了……
路明非默默在心里评价一句，不过他也知道“零号”对她的影响有多深、多么重要。
好不容易能够确定身份，哪怕稍微有点失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之常情而已，就算是混血种也不会例外。
要是她永远保持着一模一样的状态，时间久了反而会有些奇怪，仿佛是被设定好程序代码的机器人一样，只要程序不报错，就能一直保持固定的状态。
他还是比较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开心一点，活跃一点，如同正常人一样，至于复仇、遗憾什么的……只需要交给他来解决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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