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金毛
这才第一次吃饭，教父就要劝他逃课
圣蒂斯大学的环境十分清幽。
绿树成荫，小路交错，古典式建筑分布其间，学生三两成群，眼神求知若渴。
这看上去是一所不错的大学。
但如果从高空俯瞰，就会发现它的布局对称得近乎变态，像是在中轴线上放了一面镜子，把北半区的结构投射到了南半区；更进一步的，如果你还能有一双视物极清的眼睛，就会发现确实如此比如那两棵对称位置上的树，它们高度、形态、叶子的数量、枝桠生长的方向、绿色渐变的趋势……全都别无二致。
可惜。
梦境之中，没有人会飞到天上。
现在是下午两点五十五分，离下午第二节课下课还有十五分钟。
z3011教室，老教授刚刚结束课堂内容，正慢吞吞地从帆布包里往外掏文件。
“同学们……咳咳，下下周国际建筑设计大赛就要正式开始了，报名的同学记得做好准备，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系里老师……另外，十分抱歉，由于我要担任此次大赛的评委，不能为同学们进行指导。”
埃德蒙认真在电脑上敲完最后一行笔记，检查无误后，抬头看向讲台。
下课铃响，学生们鱼贯而出。
不……不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那些画面还是清晰的，但埃德蒙完全不能回忆起当时的心路历程。
怎么会，怎么会……
甚至于，就连以后还能不能继续进行这一领域的学习，他也无法确定。
埃德蒙吊起一口气，就怕他说自己是商会头子。
“朋友，”奚佑伸出一只手，“我是埃德蒙的朋友，您叫我卡洛斯就好。”
这样一来，奚佑皮也皮不尽兴，还得瞻前顾后藏着掖着，久而久之就越长越正经，除了稍微懒散些、稍微浪荡些、稍微不着调些……总体能算得上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富二代。
虽然本科生的导师一般作用不大……但埃德蒙是个学建筑的好苗子，不光有天赋，而且自己也有热情，态度认真，这让年过七旬的戴维十分欣慰，平时总不吝教导。
无意识且无法控制的，埃德蒙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遥遥唤了一声。
“已经看完了。”埃德蒙说完，又抿了抿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老师自己退赛的念头。
奚佑把手中的报纸折了两折，微微垂下眼：“我读艺术，暂时没什么正经工作，平时和朋友出去写写生，偶尔卖几幅画……”
似乎……他还多了一个教父，那人还送他回家，今天早上，他还在期待“教父”会不会来接他……
不对……
他的教父，穿着一身低调的休闲服，坐在一张长椅上，正在看手里的报纸，高挺的鼻梁上甚至还架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完全不像什么商会大佬，倒是和周围浓厚的书卷气融合得十分好。
为了公平，学生们不能选修自己导师的课，这堂课是戴维开给大一新生的，埃德蒙只是来旁听。
埃德蒙：“……”
他怔忪片刻，然后继续扶着老教授向外走，走到第三教学楼楼下，在中庭的小花坛边上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戴维点点头：“您看上去就像读艺术的。”
老教授朝埃德蒙招招手：“埃德蒙，最近怎么样，大三的课程难不难？”
他甚至还自己申请到了某世界一流学府，连读了两个哲学学位，没用奚天临出面帮忙。
“林。”
他看向戴维，属于卡洛斯的脸做不出什么友好的表情，只能尽力用眼神表达对老教授的尊敬。
他果然是个学院派。
“这是你的朋友吗？”老教授感到十分新奇他这个学生，在校园里一直独来独往，从没见过他和什么人走在一起，连比赛都自己报名参加。
然而这疑问刚刚浮起，下一秒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一尾飞速从水面划掠过的小鱼，惊起一串微不足道的波澜，最终却连一丝痕迹都没能留下。
前座的同学递来竞赛承诺书，埃德蒙签好传回去，心里却已经动了放弃比赛的想法。
集团董事兼任大学校长，直接开辟富二代就业新思路。
想到这，埃德蒙一瞬间有些迷茫。
奚佑又和戴维聊了几句，埃德蒙一个纯纯工科生，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三句话有两句听不懂。
埃德蒙背起斜挎包，走到讲台跟前：“老师，我最近很好，课程都能跟得上……您身体怎么样？”
昨天，他为什么没有反抗来着？嗯……是因为对方的威胁。
“林，这是戴维·阿伯塔，我的导师；老师，这是卡洛斯·林，我的，我的……”埃德蒙迟疑片刻。
戴维重重咳嗽几声，扶着埃德蒙的胳膊往外走：“还是那些旧毛病咯……没什么，没什么，这次大赛准备的怎么样，上次让你看的书，你都看了吗？”
如今却有人等他下课，而且看他的表情，关系应该是相当不错的那种。
不远处，奚佑听到声音，抬起头：“埃德蒙？终于下课了，我还担心弄错了你的课表……这位是……？”
他对老师这个身份有种天然的尊敬，上学的时候，奚天临什么都惯着他，但不许他不尊重人，更不能给班上老师惹麻烦。
这真是一个坏消息，戴维教授恰好是系里分配给他的导师。
现在想想，奚佑觉得一切都有预兆。
老师一辈子醉心学术，如果知道他即将和商会的人混到一起，大概会很生气吧。
戴维教授和他握了握手：“您是做什么的？”
分别前，戴维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埃德蒙啊，有空的时候也看点别的书，培养一下兴趣爱好，咱们搞建筑的呢，日常工作累，得会主动调剂，不能一头扎进来就不管别的了……”
“……我知道了老师。”埃德蒙表情很囧。
“哦，对了，期末考试完赶快开始准备比赛，这次我不好给什么指导，但是也不耽误，有问题自己多思考，多花些功夫，你呀……”这人上了年纪说话就爱唠叨，戴维说着说着又想起一个上课时没讲清楚的点，当场拉着埃德蒙就讨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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