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晓霜？”
温时也唇齿颤抖，他拼命回头，想看清褚晓霜的脸，可捏住他右手胳膊的力道极重。
褚晓霜厚重的喘息声在他耳后响起。
裴知予眉眼冷漠，薄情的眼眸如冷刃般剜着温时也身后的少女。
“铮”的一声，月霖剑出鞘，如霜般的剑意如碎片般四射开来，一股极强的威压笼罩在城门上方。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停下脚步，朝这边投来畏惧的目光。
只见掷剑的玄衣男子清冷遗世，身姿挺拔，俊美的五官锋利冷峻，薄情的眼眸给人种无心无情的错觉。
他脸上神色极淡，仿佛那漫天的恐怖威压与他无关。
叁木一时不知该惧怕谁，看着被裴知予和褚晓霜争夺的温时也。
即使表面风平浪静，可谁都知道，那涌动的暗流能在一夕之间就夺人性命。
他抬起通红眼眸，望着温时也身后的少女道：“褚晓霜，魔尊当初待你就如亲妹妹一般，魔殿有什么好玩好吃的东西都第一个想着你。”
“之后你在罗刹市失踪，魔尊更是亲自寻你，你现在为何要这样做？是不是有人逼迫你？”
温时也停住挣扎。
看似不谙世事的叁木竟然问出了他最想的问题。
最初褚晓霜在他的印象里，应该是个极为文静乖巧的女孩子。
可叁木瞳孔里的倒影又分明是那么一个杀伐果断的少女。
是发生了什么？让褚晓霜变成这样？
在他最初的猜想里，神秘人，现在他初步怀疑是罗刹市城主，为了褚晓霜的天灵之体将她哄骗至罗刹市。
之后褚晓霜下落不明，几乎所有人都怀疑她是遭遇了不测。
温时也也是这番认为。
可褚晓霜禁锢住他胳膊的掌心灵力强盛，竟然锁住了他体内所有经脉。
这根本就不是褚晓霜一个宗门之女会拥有的实力。
身后的少女笑了两声，只是这笑里竟掺杂了些苦涩。
温时也心底倏然一痛，一股莫名的心酸涌了上来，他鼻子发酸，眼眶竟然也有点发红。
可这情绪来得实在突然又强烈。
在此之前，褚晓霜与他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
可当褚晓霜温热的掌心触碰到他肌肤时，他脑海里隐约间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少女影像。
少女的笑声如最清脆的风铃，满天月色在她身后舞动，游走。
少女甜甜得撒着娇，“哥哥，哥哥。朝溪后山有什么好看的，你快来陪霜儿玩嘛，你看看霜儿头上戴这朵花好不好看？”
他的目光不自觉移到少女耳边别着的那朵海棠花上。
海棠花圣洁如雪，即使看不到少女的脸，也能知道这朵花一定极配她。
“哥哥，你瞧瞧，霜儿给你准备了什么。”
场面一转，是在热闹的星月楼大堂，檀木桌上放着蒙着红布的盒子。
红布被掀开，露出来的竟然是一座精致的假山，山上的树木和房屋都栩栩如生到像是真实存在。
少女甜甜道：“这个呀。是我送给哥哥的，听说这是过去朝溪山没被烧毁时的样子，哥哥总是看着那处荒山发呆，以后看到这个，哥哥会不会开心一点呢？”
心底那股酸涩更汹涌地溢了出来。
温时也闭上眼睛，“对不起，褚……晓霜，霜儿……哥哥来晚了。”
“逼迫？”
褚晓霜的声音倏然响起。
与记忆中的甜美不多，现在的声音充斥得更多是隐忍和成熟。
她并没有直面温时也的抱歉，只是禁锢住温时也经脉的灵力很轻微地颤了颤。
很短暂的沉默后。
少女沉声道：“没有逼迫。”
她的话到此结束，再没有多余的言语。
温时也张了张唇，还欲再说话。
脚底熟悉的震颤再起，一股阴森的气息从地底钻了出来，如藤蔓般缠住了他整个身体。
裴知予俊眉紧蹙，一贯毫无波动的脸上竟出现了焦急的情绪。
他大掌收拢。
“铮”的一声，月霖剑收入他手中。
劲瘦的手腕上青筋暴起。
裴知予掷着剑，毫不留情地斩向地底。
磅礴的剑意如水波般荡开，四周顿时阴风阵起。
地底上却突然出现一个漩涡似的深渊。
围观路人惊慌道：“城主！是城主！这是城主来了！”
景元洲心下一跳，再也不能在一旁看戏。
他掷剑而上，只见四周突然被阴气环绕的阴兵团团围住。
温时也身后的少女露出狡黠的微笑，在裴知予分神去对付那些阴兵时，一张符咒贴在了不能动弹的温时也身后。
“他需要你，哥哥，跟我走吧。”
褚晓霜这时终于转到了温时也身前，少女的眉眼如刃如雪，却沾染了一丝熟悉的俏皮。
温时也手脚不能动弹，瞳孔震颤地看着少女的笑脸。
那缕缠绕着他的阴气无声又无息，恐怕正是罗刹市城主的手笔，修真界少有敌手。
一股风吹动着温时也的衣角，少女握住了他的手，将他往深渊里带，他的耳边响起了少女的低吟——
“哥哥，当初你为什么要骗我呢？毁了，一切都毁了。”
“你告诉我的，只不过是你编造出来的幻梦。”
“无论是海棠花，还是桃花林。”
“都毁在了那片血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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