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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你可还记得山上那尊佛像?膝边沙弥有四,
神态各异。”时聆肃然道,“当年的佛寺中,应该有四位沙弥,
而眼下除去我们,只有三位沙弥,
还少了一位。”
少了那个最小的沙弥。
季陈辞坐在蒲团上,
长睫垂下,掩去眸中神色:“这里的时间被提前了四年,许是他年岁尚小,
还未入寺。”
案上的佛像横眉怒目,掌中的大刀在烛光下泛着泠泠的白,时聆收回视线,
又拣了只未燃的蜡烛,蹲在地上比划。
烛底划过地面留下浅淡的痕迹,时聆细算道:“知心和如常彼时不过十岁,若是时间提前四年,那他们如今应该六岁?确实能够对上,
观南师兄……也能对上。”
时聆仔细回想那小沙弥的身形,
他当时的个子应该跟此时的知心差不多,
若知心现在六岁,那他……
“倘若他当时六岁,
那他现在……”时聆迟疑道,“不过才两岁?”
像是想到什么,
她猛然摇头:“不对!”
当年她再路过襄城时,杀戮已经结束,
她便转道去了乌山,
她路过伽和寺时,
那个叫传明的小沙弥已经在那了。
依住持所言,他是从襄城逃出去的,他是如何逃出的,又是何时来的寺庙?
而在不久前,他们才经历过屠城,并未见有人逃出来。
如果说幻境中的命运都是注定,无法改变,那为何他原本能逃出来,现在却不知所踪呢?
沉思片刻,时聆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她眸光微闪,嗓音发紧:“会不会……是我们夺了他的生路?”
原本从战乱中存活,留在伽和寺的人,是小沙弥传明。
而现在,逃离襄城,躲入寺中的,是她和季陈辞。
他死了,所以他们活了。
“以命换命?”
季陈辞指尖发凉,不愿相信,若真是这样,就是他们占了别人的生机,那小沙弥何其无辜?
良久无言,时聆持烛的手不住地颤抖,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你可还记得,当时院中有年纪相符的孩童么?”
君府的庭院中聚着许多孩童,有抱在妇人手上的,也有能跑会跳的,但要说两岁左右的,那只有……
“上官明!”
两人异口同声,同时想到那个孩子。
那个被上官明残忍杀害的孩子。
长戟刺入身体,鲜血浸透红缨,入眼只剩满目的红。
铺天盖地的内疚袭来,压得时聆喘不上气:“难怪过了这么些天,也不见他来,原来……”
原来他的生路已断。
季陈辞揉着眉心,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一直以为这里的命数已定,再怎么样都无法改变,却不曾想会发生这种事。
高高的案台上突然掉下一只蜡烛,砸在时聆头上,她痛得眼泛泪花,捂住头顶不停“哎呦”。
沉重的氛围顿时消失,时聆捡起落在身边的蜡烛,竟发现掉的这只和她手上燃着的不一样。
燃烧的两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红烛,而从案台掉落的却十分精致,烛身上还雕刻着复杂难辨的古字。
时聆凑近烛光,眯着眼努力辨认上面刻的字样:“这是……什么烛?”
季陈辞凑过来看了眼,也没认出来:“这字好生奇怪,不像是字,更像是画的咒文。”
听他这么说,时聆又靠近了些,正欲深究,案台上又“咚咚”掉了几只,全砸在她头上,而后落在地上。
时聆抚额怒骂:“见鬼啊!”
真是奇怪,这戒堂里也没起风,这香烛怎会无缘无故地掉下来?
她拿起地上的香烛反复打量,发现和刚才掉的那只一模一样,除了上面刻的字晦涩难懂,其他没什么特别的。
许是卖烛的人故弄玄虚,刻意画的,时聆见这些蜡烛个个相同,便没放在心上,信手将地上的烛全都放回案台。
夜色愈深,时聆又点燃一只香烛,微烫的蜡滴在手背,她举烛的手晃了半分,连带着烛火也摇晃起来。
季陈辞起身帮她点上:“没事吧?”
手背有些红,时聆朝着吹了两口气:“没事。”
望着案上明灭的烛光,她呢喃道:“传明,灯。”
他便是那燃的第一盏灯。
替他们照亮前路。
…
次日清晨,光线透过门窗照了进来,隐约听见有
微弱的脚步声,时聆睁开惺忪的睡眼,便看见季陈辞蜷在角落中,模样甚是可怜。
在蒲团上坐久了,腰有些酸,她舒展着身子,接着起身将季陈辞摇醒:“快找个地方躲起来,观南师兄来了。”
季陈辞被她这么一晃,险些摔在地上,他缓过神看了眼周围,跺了跺微僵的双脚,跳上案台藏到佛像后面。
随着“吱呀”一声,木门打开,时聆站在门前,笑得温柔又和善:“师兄。”
“夜间可有冻着?”观南关切道,“话说我方才路过小七禅房,本想叫他起来用早斋,却不想他屋里竟半点声音都没有,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