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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鸢几乎在瞬间察觉到古怪。
此处虽无妖气,但是磁场躁动不安,天空乌云蔽月,房屋格外伶仃,明明隔着一片农田便是明月星空、万家灯火,而农田这一边却犹如坠入一潭深墨,举目皆是化不开的黑。
更遑论眼前的女子,穿着一身绫罗绸缎,与周围质朴而粗糙的环境完全格格不入。
可是这里没有妖气,江辞之一定不会让她直接动手见刃。
眠鸢心下微动,决定略施小计。
阴云在月下浮游,农田之间冷风阵阵。
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袅袅婷婷的缠上了江辞之的手臂,“夫君,既然这位姑娘说要让我们进屋去,我们就进去吧,好不好?”
甜腻的香气混着冷风沁入鼻间,江辞之下意识转头,看见眠鸢正虚虚贴在他的身侧,十分轻柔的把头靠在他身上。
柔软的发丝擦过臂弯,带来一阵陌生的痒意,江辞之欲抽手,眠鸢却死死抓着不放,甚至开始抱着他的手臂来回晃动。
“找游游小宝找了一天了,”眠鸢撒娇道:“鸢鸢走累了,想要休息。”
江辞之眸光微凉,沉默的看了她一会。
半响,他意味不明的挑了挑眉:“夫君,游游小宝,和鸢鸢?”
“唔,是呀,”眠鸢用一只手钻进他的手心轻轻挠了挠,抬起头对他甜甜一笑:“若是能在这里留宿一晚的话,那就更好了。因为鸢鸢真的已经很困啦。”
说罢,她没管江辞之的反应,保持着抬头面对他的姿势,悄悄斜眼去看那农屋前的女子。
月光下,那女子原本对着江辞之的笑容一下子沉了下去,露出一张阴云密布、鹰视狼顾的脸。
不是善茬,而且对江辞之颇感兴趣。
眠鸢下结论。
眠鸢觉得那女子脸上有古怪,想转身再看仔细些,岂料身子才刚动一下,就被江辞之给骤然拉了回去。
“姑娘,如您所见,我内人身子有些不适,”江辞之拉着眠鸢的手腕,对着那女子无奈一笑:“若再让她累着,她今晚必定会同我发脾气,让我没有好果子吃。”
“不知您是否能行个方便,让我二人在此叨扰一晚,明日一早再走?”
眠鸢有些不自在的想要挣开他的手,却感到自己身上突然多了一道阴冷的视线,一抬头,发现那女子正死死盯着她被江辞之拉住的手腕,眼神中露出一种不甘的渴求。
眠鸢皱眉,这该不会是江辞之从前留下的孽债吧?
难道他是个寻花问柳之辈……
如果是这样,那她的夺剑计划是不是也可以采取更直接一点的方式?
“恩人哪里的话。”
眠鸢正胡思乱想间,那女子已经收回了那道森冷的目光,转而对着江辞之笑道:“二位恩人若想在寒舍歇歇脚,那自是十分欢迎的。”
说完,那女子转身进门:“请跟我来。”
在女人转身的那一刻,眠鸢终于甩开了江辞之的手,朝着他做了个鬼脸,一边跟着女子进门,一边娇娇笑道:“那今夜就多有叨扰啦,不知姑娘要怎么称呼呢?”
“刘招娣。”
两只脚刚踏入门口的女子猛然停住脚步,回身对眠鸢阴沉沉勾了勾嘴角,“我叫刘招娣,二位叫我招娣就好。”
眠鸢的娇笑霎时僵在脸上,只知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屋内烛火明明灭灭,映照出一张沟壑横生、疤痕交错的脸,加上那女子阴仄仄的眼神,细看之下,竟比之妖域那些奇形怪状的妖物还要可怖一些。
“哦,好,”半响,眠鸢楞声道:“招娣,谢谢你。”
背上被轻推一下,眠鸢蓦然回神,一个趔趄点着脚走进屋里,待站稳了,她带着怒意回头去看江辞之,却见他忽然皱着眉头看向了屋子的某个角落。
眠鸢跟着他的视线转头,发现屋里还有一个男人。
那男人身穿一身粗布麻衫,身材矮小,佝偻着背蹲在地上,手间碗筷齐动,发出狼吞虎咽的吃饭声响。
听见有人进来,男人挠了挠头发,握着筷子转过头来。
看到来人,他呆滞的眼神霎时一亮,立马放下碗筷想要站起来,然而只消刘招娣横来一道眼风,他便再度瑟缩着蹲了回去。
“奴子,替我将屋外的三只鸡收回鸡棚里去,”刘招娣闻见男人身上的鸡粪味,脸上露出嫌恶的神情,“回来后给我去换一身衣服,将客房整理干净,若是怠慢了我的客人,我要你好看!”
“哎,好!”
那个被叫做奴子的男人麻利的放下手中碗筷,蹒跚着一边瘸腿往门口走去,就在与眠鸢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悄悄瞄了她一眼,故意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眠鸢猝不及防被撞的一个后退,好在江辞之在她身后支了她一下,让她很快就重新站稳。
眠鸢没回头去看那个男人,只是若有所思的蹙起了眉头,不是因为疼,也不是因为被冒犯,而是因为怀疑。
这个人方才的眼神……是不是在向她求救?
“咯咯咯咯咯咯——!!”
屋外传来一阵慌乱的鸡鸣,间杂着男人的咒骂,逐渐朝着屋子南边移动,终于在母鸡发出一阵剧烈的扑腾之后停下了声息。
刘招娣的背影似乎仍含着怒意,因着她这个主人家不再说话,屋内忽然陷入了沉默。
半响,江辞之的声音从眠鸢身后传来,打破了一室安静:“刘姑娘,劳您费心,在下还有一事相问。”
嗤拉——
一张薄薄的纸被江辞之展开,竖着拎在他手里。
“不知您是否见过画像上这位幼童?”
江辞之眸光微沉,稍稍低了低头,“不瞒您说,这孩子……是我与内人的幼子,昨日在北斗山下与我二人赌气时走散,因着久寻而不得,令我们实在心焦不已。”
“恩人莫急,我看看便是。”
刘招娣听得江辞之唤她姑娘,脸上霎时消了气,娇娇柔柔的转过身来。
然而就在看到画像的那一刻,她面色忽地一凛,斩钉截铁道:“不知道,没见过。”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冷硬,刘招娣又缓了缓声音,补充道:“平日里为了将养肌肤,我很少出门,哪能见到什么孩子?明日你们还是问问其他村民去吧。”
听得她的回答,眠鸢想,此人的古怪真是全写在了话里和脸上。
明明身材姣好如二八年华,声音也是柔媚似水,脸上却沟壑丛生,比之七老八十的耄耋老人都要看着年长一些。
为何成日不出门将养肌肤,却将肌肤养成了这副模样?
就在眠鸢陷入沉思的时候,奴子回来了。
奴子捡下身上的鸡毛,从灶台后的矮凳上捞起一件麻布衣衫,眼神闪躲着走进了里屋,“招娣,我现在就去换衣裳,你别生气。”
“谁准你进里屋换衣裳的?”
一声爆喝,刘招娣不顾还有外人在,走到奴子身后将他踹出了里屋,“滚到外面去换!晚上不准进屋,给我睡鸡棚里去!”
奴子被刘招娣踹的一个趔趄,差点跪在江辞之面前,江辞之及时伸手将他扶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又要他睡鸡棚,又要他身上干净没气味,”眠鸢第一次见着比她还嚣张的凡人,心中倒是生出些趣味,“招娣,你这要求,就是北斗山上的修士们都做不到呀。”
“怎么做不到?”
刘招娣冷笑一声:“我就做到过。”
听得刘招娣这么一句,刚被江辞之扶正的奴子彻底吓坏了,他扑通一声朝着眠鸢跪下,双手虚合着上下来回拜,“姑娘,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眠鸢后退一步,没想到奴子说着说着竟绷不住了,突然号啕大哭起来。
眠鸢耳中充斥着奴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正低着头想要举手捂住耳朵,眼前却忽地闪过一个小小的人影,下一瞬,一道更大的哭声遽然将奴子的声音给盖了过去。
“呜哇——”
“婷婷睡醒了,爹爹为什么不来抱我!爹爹为什么天天替娘亲干活,从来都不陪婷婷玩!”
眠鸢定睛一看,竟是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从里屋冲了出来,此时正抱着奴子的腿痛哭流涕。
爹爹,娘亲……?
眠鸢倏然怔愣。
所以,奴子和刘招娣其实并非主仆关系,而是一对夫妻?
奴子见女儿来了,眼泪更是涕泗滂沱,他回身一把抱住婷婷,一大一小霎时相拥着号天哭地,场面一时极度混乱。
刘招娣怒意横生,抬脚就要去踹婷婷,却被眠鸢和江辞之一人一只手一把拉下,只得冷着脸道:“孽子,吃里扒外,和不是人的东西站一边,活该没饭吃!”
这话一出,父女二人顿时拥的更紧、哭的更凶了。
眠鸢耳边从未如此聒噪。
她青筋突跳,耐心彻底耗尽,手中捏了一把妖火,心里想着,这么吵,得把这里全都烧了才清净。
然而就在眠鸢要动手时,灶台方向突然传来“哐当”一道响声,将父女二人的嘶叫哭喊声生生打断了。
眠鸢脑中一下子清醒过来,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中妖火。
江辞之还在旁边,若她敢对凡人下手,下一个死的就是她。
要克制。
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灶台。
一只浑身脏黑的白猫衔着什么物件从灶台上跳下来,踩着地上摔得粉碎的碗,一路轻巧的蹿出了半开的窗。
在看清白猫口中的物件那一瞬间,江辞之瞳孔微缩,快的像道影子一般追到窗口破窗而出,却见窗外一片浓黑,白猫早已没了踪影,鼻间萦绕一股腥臭的血腥气。
“江辞之你给我回来!”
眼见江辞之跳窗追出去,眠鸢彻底急了:“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捆心印啊,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
话音刚落,江辞之又倏然撑着窗口翻了进来,三两步走到她身边,神态自若的……牵起了她的手。
眠鸢:……
这一刻,满屋子人都定定的看着他。
“内人身体不适,需要早些休息,”江辞之面不改色的将眠鸢拉到自己身边,对着刘招娣笑道:“还请刘姑娘告诉我是哪间房,房中无需整理,我与内人将就着睡一晚即可。”
“这间。”
刘招娣无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还在场,眼神像钩子一般定在江辞之身上,指着旁边的一件房间道:“郎君,若是晚上觉得冷,柜子里还有厚一些的被子。可别凉着了。”
江辞之对她的称呼变化置若罔闻,例行公事的笑笑:“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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